处一室。这样的人,我如何会留他活命?”
崔惟站在那里,“就这些?就要他的命?”
云念挑眉:“你的意思,我今夜还要与他同床共寝?”
崔惟道:“那也不能夺人性命,毫无道理——”
这时高个黑衣人进来了,望了崔惟一眼,云念道:“讲。”
“回禀公子,他说他姓曹,是皇后娘娘外甥,冒充慕容一姓是临时起意,无意冒犯。”
“还有么?”
“别的就问不出了。他身上有匕首一把,药物一包。内有香粉、补药、迷药、泻药、止血药、合欢药及□□共计十二种。”
云念冷哼:“此人意欲刺杀我,怎会是皇后娘娘外甥?一派胡言。嫁祸挑拨生事。这人不能留了。这么好的山水别被他污了,你将他送得远远的,悄无声息的处置了。再调派人手,将峡谷入口封了,再不许一个外人进入。还有,采买木材石料来,我要在此地建屋宇亭台,长久的住下去,不回帝京了。”
黑衣人领命去了。
庙内良久的静。崔惟站那里,想说什么,却也无话;等待云念解释,云念却面容肃静,一直没有言辞。不知多久过去,崔惟觉得饿了,便低头出来,继续烧水做饭。灶里的火在跳跃的燃着,原来他以前看见的云念根本不是云念。
原来,美少年都是——莫测的。
待崔惟端着做好的饭菜进来时,云念依然保持不动的姿势肃然坐床上。崔惟将饭菜放置床头,再端水盆来为云念洗手。云念终于开言问崔惟:“你还做饭给我吃?”
原来云念还会说话啊。崔惟将饭碗递给云念,问:“我做的饭你还敢吃吗?”
云念笑了,接过碗低头吃起来。
他还真敢吃!崔惟不知为什么心颤。云念这么稍微怀疑就杀人的人,为什么对自己全无戒心?
简直将生命交付一般。
崔惟震颤的看云念吃饭,云念忽然抬头,瞧着崔惟的样子,唇边一弯,笑了,继而大笑,笑得无比灿烂开心。
崔惟也不由笑起来。
于云念的笑容里,崔惟觉得心深处的某一处融了,化了。原来云念对他这样信任;原来不管云念怎样行为,他都已站在云念的一边。
云念这么随意杀人,不怕官府吗?崔惟终究没问。
晚间上床时还是犹豫的。云念瞧着他,目光宁静似水,崔惟终究鼓起勇气上床。云念笑了,将被子给崔惟盖过去一半,然后躺下,眸中晶晶亮的看崔惟,唇边现出笑涡。
“你不怕我——”崔惟问,心软。
云念没答,合上目安稳睡了。
崔惟良久看云念,终究放弃多想,闭目也睡了。
如此昏沉一觉醒来,见身畔云念一阵挣扎扭动,极为不安,崔惟唬了一跳,云念这是做噩梦了?忙轻唤:“云念——”
云念“啊”的一声叫出来,双目惊恐睁开,两手握拳,似要跳起来。崔惟忙将云念抱住:“云念,我是崔惟,你做梦了吧,醒来就好了。”
云念手抓住崔惟衣衫,牙齿打颤。
“没事了,没事了。”崔惟忙柔声安慰:“我在这里呢,不过是梦,醒来就没事了。”
云念渐渐放松下来。
“怎么了?”崔惟松开抱着云念的手,两人刚才接触过密,崔惟一时有些小不安,放柔了声音问。
云念勉强一笑。
这么一笑,崔惟知道这事在云念就算过去了,心疼,也只有无言。手臂还存留着方才抱云念的感觉,不知为什么脸有些发热,方欲移身下床,云念已抓住崔惟衣衫,头抵在崔惟怀里,大哭了。
崔惟慌忙回抱住云念。云念在无声哭,两肩都在颤。
崔惟抚慰着云念,眼圈不由也红了。可怜的孩子。可怜的云念。这是梦到什么了?
云念身体的幽香溢满怀抱,崔惟的手不知往那里放好,隔着薄薄的衣衫可触及云念骨肉肌肤,那么——温暖怡人。下颌抵在云念的黑发上,一时生出强烈的亲吻的念头,那样云念是不是会安心一些?可是崔惟终究不敢。
不知多久,云念止了泪水,人离开崔惟怀抱,手掩面,低眉看也不看崔惟道:“没事了。你去吧。”
崔惟出去烧了水再进来给云念洗漱时,云念已恢复了往常一样的清静安宁容颜,眸中虽湿润微红,唇边已现出微微一笑。
云念到底没有述说他做了什么噩梦,崔惟也没有问。
整整一日云念都低头读书,目光再没看崔惟一眼。
晚间,崔惟一如既往地为云念洗漱,云念忽然开言:“崔兄,如果你一生在这里陪着我生活,你可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你喜欢他们谁?还是都喜欢?
崔惟静静看云念。——他知道了云念杀人秘密,云念再不让他离开了?崔惟想了一想,答:“愿意。”这两字说出来,于他,压上了一生,力重千钧。
云念闻言笑了,好一会儿道:“你帮我洗头发可好?再不洗我实在受不了了。”神情轻松可爱,好像方才问那一生的话只是为了要崔惟帮他洗头发似的。
崔惟笑。为云念烧了水来洗头发,一边理顺着云念乌黑的头发崔惟一边想,自己这一生也许就是为了云念存在的?
如果是这样,他不可救药的想,他喜欢这样的命运。
到五月底,云念可以独自行走了,那真是开心。
云念可以行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潭水里洗浴。虽然崔惟经常为云念洗头洗脚换衣,可云念最迫切的需求竟然还是洗浴。
午后醺暖的风拂面,崔惟扶着云念走入山路,沿途卫士在树丛林间悄忽闪过,让崔惟怪同情的。路越走越寂静狭窄,树木枝叶晃在眼前来,崔惟一手为云念拂开头上树枝,一手搀扶着云念的胳膊向前走,想着将要伴云念洗浴,心中莫名的有些慌乱。
不过共浴而已,孩童时与兄弟邻居不也溪水河流里光着身子玩耍过么?有什么可心慌的呢。
前面传来越来越响的水流声,一些清凉的水珠自岩壁飞溅到脸上,崔惟抬手抹了一下脸,还好,可以稍微缓解脸上的热度。云念的腿还不能使力,崔惟几乎抱着云念跳过起伏的巨石。转过半山崖,前方挂着不大的一帘瀑布,丈宽的水帘在无尽的流,脚下,是淤积的一潭清水,伴着哗哗瀑布水声,如世外仙境一般。崔惟弯腰试了试水说:“水温还好,便在这里洗吧,别往深里去,那边水深。”
崔惟的手方至自己衣襟领口,见云念站在那里不动,清亮的眼睛眨啊眨的。崔惟心头一闪,恍悟,忙说:“我去那边看看。”转到山崖的这一侧来。
身后的水声在无尽的流,崔惟的脸在发烧。
原来云念根本没想与他共浴,是他想多了。
可他方才若豪爽一些,脱了衣服执意与云念同浴,再说笑打趣几句,大家都是男人,又结为兄弟,云念也许就会同意了……
崔惟的心怦怦跳,不住抹去额角溢出的汗。
不知多久,崔惟回头——
云念站在水间石上,换了一身飘逸的月白薄衫,姿仪清雅,唇边含笑,恍如仙人一般;亲切的眸子比清潭水还澈亮,微微笑地抬手召唤崔惟说:“来,扶我过来。”
崔惟走过去,梦幻样走过去,扶住那伸出来的手。云念的手微凉,柔软,亲切。崔惟忽然想也没想的将云念的手带到怀里来。云念站在石上,身形不稳,栽向崔惟的怀抱,崔惟就势抱住云念,唇贴向云念的唇。
云念瞬忽扭头,急速甩动的湿发梢打了崔惟脸。崔惟没有吻到云念的唇,怀里却还抱着那个人,两人一时身躯僵怔。崔惟感觉着脸颊的隐隐做痛,羞愧心上来,松开手,抱扶云念立于另一块石上,说:“我——”他觉得他已无法活下去,再面对云念。
要不要索性跳了山涧,或者等待云念招手唤来从人,打他一顿?
崔惟静静的站立,看水在石上漫流,听耳畔瀑布哗哗永不止歇的水声,等待着云念的裁决,一颗心混乱不安。
良久,听云念说:“你可是真心?”
崔惟蓦然抬头,云念脸色异样苍白的站那里,嘴唇微微发颤。
有风掠面而过,崔惟重重的点头,胸口似被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云念道:“以前也有人要这么对我,可他已订了亲,要成婚。他不可能不娶妻的,那么我是什么?一个娈童、姬妾、玩物?”云念眼中闪了泪光,坚毅的站在那里。崔惟发现绝美的云念竟无比坚毅。
“我没有定过婚事。可我已两年没回家了,不知家里是否给我议了婚。我以前从没想过结婚还是不结婚。可遇到了你,我知道我不会结婚娶妻了。我,已允诺了一生给你……”崔惟说不下去了,声音微颤。
云念道:“我曾上过太学,那么些人要与我交朋友,结香火兄弟。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敢打我的主意。我以为你是不同的,你的目光里不曾有占有和贪婪。想来我还是估量错了。”云念低头自嘲笑了一下,转身走,迈到另一块大石上,可右腿是伤腿借不上力,石上有水又有青苔,便有些不稳,险些栽倒。崔惟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他,说:“我错了,我不自量力,贪婪,愚蠢——”心痛说不下去,抬头,见云念清亮的目光温柔好笑的看着他,崔惟也便只有笑了,心慢慢的碎,然后再一点点愈合起来。
云念有奇异的温暖能力,这样的景况下两人竟没有翻脸。
云念扶着崔惟走,说:“崔兄,虽然我的身世不曾告诉你,你可不可以把你的过往告诉我?我觉得你有故事似的。”
崔惟强笑道:“没有什么故事。在你面前,都不值一提。我的父亲原是户部尚书,任上只一年就被弹劾左迁金陵刺史,我是家中次子,自幼也算聪明,父亲拿我当神童一样炫耀,因他官场不顺,便想我科考出人头地。我十五岁中举离家赴京入太学,住在外租父家,我外祖父是翰林学士。我在太学读书三年,以为能名列三甲,谁想名落孙山。外祖父、舅父的脸色就不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