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瞪完儿子,又转头对着江远青笑,“听小暮说你英语很好,经常帮他复习。”
“没有,也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学习的。”
“哎呀,我还不知道我儿子呀。他只恨不得世界上所有人都说中文呢,看到英文字母就能晕过去。从小出了名的不爱学习,养了二十年,我们都习惯了,也不指望他能发愤图强。”
“妈,别这么早放弃我呀。”方暮归不同意,“小平同志都说了,没盖棺前不能定论。也许我这功过虽然不能七三分吧,好歹也能达到五五,不算太丢人呀。”
方教授用筷子敲了敲儿子,“说这话就不嫌丢人。小江还比你小呢,就比你懂事得多。”
“老爸,你又犯阶级错误了。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答应我再也不拿我和别人家的小朋友作对比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别欺负我那时候是小孩,我可都记着呢。”
方教授老脸一红,埋头吃饭。
江远青觉得这家人挺有意思的,热热闹闹吃饭,大人小孩跟朋友似的,有什么说什么,估计方暮归那张嘴就是这么练就的。
吃完晚饭后,江远青起身打算帮方教授收拾,被方暮归拦下了。“爸妈,我带远青出去转转,他都没怎么玩过呢,尽在医院躺着了。”
秦老师道:“那赶紧去呗,好好带他玩。”
江远青觉得不好意思,又麻烦人家请吃饭,又让人里外招待。
秦老师倒是笑了,“你就跟小暮出去玩吧。他们那一伙捣蛋鬼都和你差不多大,能玩到一起。别在家闷着,陪我们两个有代沟的,你们也不开心。”
江远青忙说不会。方暮归很大方地承认了,“我们去K歌,你们又不爱唱,不然我就把你们捎上了。”
秦老师道:“就知道你嫌弃你妈落后。”
“哪能啊。”方暮归正色道,“我怎么是嫌弃呢?我这是不想让那帮臭小子听见我妈妈那天籁般的歌喉,我多不容易呀。他们要知道我们家秦姑娘这么能唱,一嗓子能飞仙,还不羡慕嫉妒恨死啊。”
r》 秦老师哈哈大笑,“走吧你,别在我眼前晃。”转头又对江远青道,“你好好玩,小暮唱歌可好听了,一会儿让他多唱几首。”
江远青很惊讶,“真的吗?”
“别看他长得挺粗糙,唱歌可是一等一的好。小时候我们想让他唱一首,还得给门票钱呢,一首歌五毛钱,是不是呀小天王?”
方暮归脸一红,嚷道:“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什么叫长得粗糙?我这如果叫粗糙,世界上就没精细的了。”说罢,拉了江远青就出门了。
江远青那个烦恼啊,方暮归会不会唱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唱。“我们就不能不去唱歌吗?做点其他有利于身心的事情?”
方暮归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可是这个时候吃夜宵也有点早啊。”
江远青汗了一把,我说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啊。你的业余生活就只能绕着吃睡两字儿么?
好说歹说,还是被拉到了KTV。虽然江远青事先和方暮归说了无数遍自己的音感缺失症的严重程度,方暮归还是不以为意。唱跑调的见多了,想当年二师兄一首青藏高原还能接着喜羊羊与灰太狼唱下去呢,也不就是那样吗?能跑到哪里去?火星?
所以说,一看方暮归同学就没有好好学习哲学。认真学习马列,他就会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对于未知事物不能主观否认其客观存在的可能性。
果然,等到江远青拿起话筒那一刻,方暮归就开始反省自我了。江同学这个跑调问题,已经不属于太阳系范畴了。满天飘的音符,一个都不在调上不说,组合起来还特奇妙。知道的呢说这里是不大会唱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在偷偷和母星联系,企图用魔音毁灭地球呢。
方暮归看着他,你说这人这么好听的嗓音,唱出来怎么就这么惨不忍闻呢?这是一个说的比唱的好听的真实案例啊。
底下那一圈人也都听傻了。一歌唱毕,江远青放下话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说我不大会唱歌。
哥们,你那是叫不大会么?你那叫杀人于无形吧!行啊你,一上来就放大招,比我都狠。二师兄腹诽着,但没敢说出口,谁让方暮归的脚还在他脚上搁着呢。一出口就是血淋淋的悲剧啊。
方暮归心道,哪能让你放嘲讽技啊!就笑了两声他放P,那小子就能气三天,真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指不定得哄到什么时候呢!我去
,以前哄女朋友都没这么用心。
所以说啊,方暮归同志一点都不善于观察,也不善于总结。他用的路线都是错误的。江远青不会真的生他气,因此其实也不需要他来哄。再说了,江远青的家庭出来的人,一张口可以对付一个迫击炮连,那战斗力岂是这种渣嘲讽可以比拟的。如果他真这么BLX,早就碎成渣渣没法混了。只是方暮归惦记着他身体才好,一心一意地小心对付着,让江远青觉得意外好玩,也就没说破,顺着他来演。如果哪天被欺负回去了,也只能说是某人活该。
方暮归使劲挠头,头皮都快挠破了才想出个适合的评价来。“这首歌很有品位,改编得也很给力。”拇指!
说还没说完,沙发上倒了一片。二师兄夸张地张大嘴,我说不是吧,你这是显现出了惧内的潜质吗?这么黑白分明的事情都能说颠倒了?
江远青是彻底红了脸,我说方暮归,我早原谅你那事儿了,你就给句实话吧,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带这么暗讽的。
你真原谅我啦?方暮归瞪大眼睛,那我就可就真说啦。我说小四月,以后没事儿没在人前唱歌了,都是爹生妈养的,活这么大不容易。
……
二师兄望天,你说的还不如我的含蓄婉约温柔包容呢。
江远青倒像是一点都不在意,点点头,道,没事儿,你这样质量的,反正也是要到回收站里走一遭的,不差这么一时半刻早点儿晚点儿的,还能让你爹妈省点心。
……
得,半斤对八两。二师兄翻白眼,夺下话筒就开唱。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群众们还没从江远青的千里魔音回过神来呢,又被一爪子挠趴下了。
周淳含泪倒地,我说大哥们啊,别唱啦,都是唱歌要命的主儿啊,给小的们留条活路吧。勇猛地冲上去扑住话筒,扔给方暮归。来来来,奥利奥,开嗓开嗓。
夜太美
尽管再危险
总有人黑着眼眶熬着夜
爱太美
尽管再危险
愿赔上了一切超支千年的泪
痛太美
尽管再卑微
也想尝粉身碎骨的滋味
你太美
尽管再无言
我都想用石堆隔绝世界
我的王妃
我要霸占你的
美
不得不承认,方暮归的嗓音确实很好,华丽的滑音,甚至连些许的破音都很迷人。唱完之后,他得瑟兮兮地向江远青炫耀,哥唱得怎么样?
江远青很诚恳地点头,确实不错,值五毛钱门票。
方暮归郁闷,物价上涨货币贬值了好么?现在早不是这个价了。
几个人嚎了三小时,才意犹未尽地从包间里出来。二师兄拉住方暮归道,要不明天带你小基友去植物园吧,游湖有什么意思呀,前面后头都是人,不是菊花就是头。
卧槽!你又想用逃票路线?方暮归叫道。
那必须的啊,有资源不用纯属于浪费,是要遭天谴的。
方暮归想了想,对了,好像大师兄从家里回来了。他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一起叫来吧。
二师兄僵着脸看了他半天,你小子就是看不得我舒服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可能。方暮归摊摊手,这不是凭你我的方向感,明年冬天都未必找的到路嘛。
去你的,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喂喂,明天去植物园怎么样?虽然冬天天冷没什么好看的,但是空气新鲜啊,绝对推荐的好地方。”方暮归转身对江远青道。
“随便啊。”江远青冲他一笑,将外套紧了紧。方暮归顺手将自己的手套扔了一只给他。
第二天一大早,二师兄打扮得跟熊似的,冲进方暮归家里就把人给拖走了。方暮归人都没醒透,拐到后山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一看二师兄的打扮,吓了一跳。“二师兄,你这是要跳大神呢?略猎奇啊。”
二师兄道:“你懂什么,我这叫防范于未然。没见我这么一副梨花垂泪我见犹怜的瘦弱样儿么,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方暮归作势要呕,“得了吧,远青才是大病初愈呢,你在这装什么娇弱啊。”说罢,脱下右手的手套扔给江远青,“老规矩,我左你右。”
江远青接过手套,皱眉,“锤子剪刀布。”
“比就比,怕你啊!锤子——剪刀——布!哦也还是我赢!”方暮归万分得意地扭了扭腰,“乖乖接受命运的安排吧四月同学。”
二师兄在一旁看得直摇头,这俩人还真够幼稚的。
才出小门,就看见叶扬一对,周淳一对已经在等着了。二师
兄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人头,卧槽,都是一对一对的?烧死你们这对异性恋。扭头又看了方、江两人一眼,恨恨咬牙,还要烧死你们哲学派!
方暮归拍着他肩膀安慰,嘛嘛,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咯,你饿不饿啊,一会儿我们吃煎饼去?
二师兄懒得理他,一个人气鼓鼓地跑到队伍前面开路去了。方暮归拉着江远青跟在最后头,低声向他介绍。虽然都见过一面,但都来不及仔细说明。江远青得知叶扬就是“落叶满长安”,着实吃了一惊。我的天啊,那可真是大神欸。现在他M站收藏夹里面还有一套当年的长安系列视频呢。
“不过大师兄现在不怎么玩了,也停了更新。唉,你知道的啦,好学生就是这样,一用功起来,天塌了都不管的。”
“我觉得挺可惜的,绝对是良心作。”
方暮归不服气,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