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历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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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历史演义- 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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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到夜间九十点钟,张庆澜听见捕获了革命党王钟声,便立刻传令,自己审讯。设好了公堂,预备好了朱盒笔架,并派师部文案书记等在一旁画供,自己巍然升了公座,书记将点名单呈上来。这位张师长本来识字不多,手中擎着朱笔在人名上乱点,下边便一迭连声地喊带犯人。第一个钟声上来,挺而不跪。张庆澜见了勃然大怒,拍着桌子骂道:“你一个臭唱戏的,见了本师长公然敢立而不跪!左右取大杠子来,先轧折了他的腿,看他到底跪不跪!”钟声一见这神气,知道眼前便要吃苦。俗语说光棍不吃眼前亏,只得屈膝跪下,口中却诉道:“在下虽然唱戏,如今为国事被捕,便是政治犯。按各国通例,政治犯是要受特别优待的,请师长不要以寻常罪犯相待才好。”张庆澜听了,哈哈一阵狂笑,说:“你死到眼前,还要咬文嚼字。本师长没念过书,不懂得什么叫政治犯。我只问你是革命党不是,是要造反不是,你就痛痛快快地说,不必绕弯子了。”钟声回说:“我是革命党一点也不错,但造反两个字,却不能承认。我们革命,所为是推倒满清,兴复汉族,师长也是汉人一分子,理应赞助我们才对,怎么倒逮捕我们呢?”庆澜大笑道:“你说革命是排满兴汉,那么你们引诱良家妇女,做种种无耻勾当,那也算是排满兴汉吗?本师长今天逮捕你们,就是为地方除一害。并且我的为人,向来办事痛快,决不会挨延时刻。现在人证俱全,也用不着三推六问。来来来!你们把这几个人一律给我绑上,拉到疙瘩洼,每人送给他们一粒黑枣吃吃,是再痛快没有了。”他这一声令下,众人威吓一声,立时全上了绑绳,拉出营门以外。若问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六回 谈剧情无心逢有意 显身手戏院变战场
  张庆澜自从逮捕了这一干人犯,不大工夫便有许多封信,全是代某某求情的。信中说是受了牵连,并不与钟声一党。庆澜见来信的人,全是些有势力官绅,论情面是不可却的。但是就这样轻放了他们,未免太便宜,且不足为官场滥交者戒。好好,我姑且吓唬吓唬他们。叫他们经这一番惩创,从此再不敢胡乱生事。想好了主意,先把几个行刑的卫兵叫至密室,吩咐他们如此这般。众兵丁领命下去,张庆澜这才坐堂问案。胡乱问了几句,便吩咐将这一干人,一律绑起来,拉到疙瘩洼枪毙。众卫兵七手八脚的,大捆活人。可怜这些人糊里糊涂的,便是身就死地,内中也有哭的,也有喊的,也有吓得发昏、瘫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张庆澜也不理他们,扭头便入内室去了。众兵丁两个架着一人,一直架到行刑处,按一字排列,俱都下令跪下,却单把钟声一个人,摆在大家眼前。这些人要想不看,也不能了。只见一个兵手中拿着很短的一支马枪,对准了钟声的头颅,啪的一声,枪子儿从头顶飞出去,尸身向前一倒,一命就呜呼了。那些跪着看的,一个个心胆俱碎,此时只有闭上眼睛听命由天。那知枪只响了一声,却不再响了。众兵丁一拥而上,照旧把这些人架起来,脚不沾地,又跑回大营。这些人直然同做梦一般。回到营盘,兵丁把他们身上的绑绳也都去掉了,然后笑嘻嘻地朝着这些人恭喜贺喜。这些人全茫然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众兵丁笑着对他们说:“你们诸位真侥幸,总司令本来没有伤害诸位的心,只因案情重大,不能不叫诸位陪一陪绑,好压服外边口面,大约一半天就可以开释了。”众人听兵丁这样说,方才将心放下。果然过了一两天,便完全开释了。
  因为唱新戏招出这大祸来,要按寻常情理推测,管天下黑巨鹰一干人,也应当少少敛迹了。哪知他们的心理,却与寻常人完全不同。管天下听说王钟声死了,他高兴得了不得,拍着胸脯,伸着拇指,说道:“这一来,可得让咱们姓管的独霸一时了。王钟声本来纯盗虚声,并没有真实本领,不过因为他的资格深,名气大,显不出俺管天下来。其实讲唱讲作讲表情,哪一样全比他高得太多。俺管天下在北京时候,连谭叫天全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可惜你不肯下海,你如果下了海,天天登台演唱,只怕北京的人,全去听管天下了,哪里还有听谭叫天的?如今王钟声已死,这正是我们出头的机会到了。咱大家得好好地排几出新戏,我已经拟好了题目:头一出是《徐天麟》,第二出是《秋瑾女士》,第三出是《项子城钓鱼》,第四出是《杨德林卖票》。咱们先把这四出排练熟了,然后再慢慢排别的戏。我敢保这四出戏准能得人欢迎。不是俺管天下吹牛,自有我在天津唱上两三个月,旁的戏园子,一律全得关门。”丹桂老板听他吹得呜呜响,便如敬天神一般地敬奉他。头一天打炮唱的是《徐天麟》,管天下去铭中丞,黑巨鹰去徐天麟,情节穿插,倒是做得淋漓尽致。台下人看了,鼓掌的,喝彩的,乱作一团。龙子春恰恰在这天来听,正同管天下打了一个照面。管天下见他到了,哪里肯放松,当时在台上便同他交了谈,稳住不放他走。唱罢戏便同着黑巨鹰匆匆下台,拉着龙子春,一同到胡丰园去吃夜饭。龙子春情不可却,随着他们几个人,吃了一顿饭。管黑两人,又随他到德义楼,看了看志疯子。管天下对子春说,初到这里,包银还不曾拿下来,店饭账已经垫办不起了,求你先通融二百块钱,俟等包银拿下来,即刻奉还。龙子春知道他的为人,向来是有借没还的,但如今旅店相逢,又扰了他一顿饭,怎好完全拒却。迟疑了片刻,说:“我这一次送病人回京,盘费全是可着数儿带的,哪里有富余呢?只好将回来的五十元路费,先借给你。我到北京,再想主意。”说到这里,便从身边取出五十元正金银行的钞票来,双手奉与管天下。管天下接过去,意思间犹以为不足。子春说:“实在对不起,只剩了二十几块钱,明日还得开发店账,打车票,要一个富余也没有了。”管天下哈哈一阵冷笑,说:“你们这些做官的人,黑眼珠子就认得白银子,凭你堂堂钦差,我不信连二百块钱都不现成。你留着吧,等革命军到了北京,给你上脑箍,你就拿出来了。真正地道是贱货!怪不得人家革命,叫你们这一班旗员也尝尝滋味。我姓管的洗净了眼看着你们,总有报应的一天。”说罢一甩袖子,赌气拉着黑巨鹰便出门去了。把一位龙子春气得干瞪着眼,骂着:“这是哪里来的晦气,饶花五十块钱,倒买了一顿臭骂。怪不得朋友说他们一群人,万不可沾惹,真真是不错的。总怨我太好多事,又听的是哪一门子新戏,要好好在旅馆睡觉,怎会触这霉头?算了吧,明天一早,快快回京,要再耽搁着,他们还不定出什么花样呢。”
  不提龙子春在店中懊恼,却说管黑二人,敲了五十块大洋钱,立刻精神焕发。看看四面钟,才一点三刻,黑巨鹰说:“二哥,天还早呢,咱们不寻个地方消遣消遣吗?”管天下说:“这时候正是一刻千金,哪有空过之理。咱们现放着五十块钱,何不去寻张小红,好好地沏上一壶茶,咱两人便在她那里作彻夜之谈,把咱们想编的新戏,重新再研究一番。实对你说,我的希望很大呢。将来大捧的洋钱,全从新戏里面滚出。你不要看轻了。”两人说着话,一同来到红云小班。看门的大将,一见他两人来了,心里便有些不自在,无精打采地说:“红姑娘上买卖还没回来呢。”管天下瞪眼骂道:“放屁!她上买卖难道屋子也上买卖去了?管大人今天有钱!要包她这间屋子。”说着便把五十元钞票拿出来一抖,说:“小子,你看看这是什么?”看门的还不曾看清,跟小红的娘姨,却望见了,连忙向里拥。说:“我的管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您就是一个钱不带,我们谁不欢迎?何必同他们这些浑人怄气呢,快请屋里坐吧。小红虽不在家,屋子却闲着,您来得正好。”管黑两人跑进屋里,娘姨伺候烟,伺候茶,十分殷勤。少时小红回来,知道管天下在这里,心中虽然讨厌他,但是姨娘在暗中已经把五十元的来头说知,小红看在这五十块钱面上,不得不强打精神,同他们周旋。其实她早已留了一位客,就在管天下的屋子隔壁。管天下见小红今天很赏给他脸,有说有笑的,便自觉着受宠若惊,恨不立刻把五十元拿出来,双手奉献,才觉着对得起人家。说来说去,管天下便对小红说:“我本想给你打一场牌,只因我们两人有要事商议,不能再加入第三人,只可同你商量:我们两人在你这里借住一宵,情愿出五十元代价,就作为是给你打了牌,你可乐意不乐意?”小红大笑道:“我的管老爷,你这话说得,真是岂有此理了。你不拿五十块钱,难道我们就把你两位撵出去不成?但可有一样对不起,我今天买卖太多,还有两三处没到呢,不能陪着你两位谈话,实在有一点对不起。”说罢便起身告辞。管天下说你自请随便,我们也不用人陪。小红出了屋子。只听外面脚铃踏得山响。管黑二人,还认着她是真上买卖去了,其实小红一个人蹑足潜踪的,溜到隔壁屋中,向那客人摆一摆手,努一努嘴,安然睡觉去了。
  这屋里管黑两人,以为夜静人稀,小红又去上买卖,他们便在屋中高谈阔论起来。管天下说:“老黑,咱们发财的日期快到了。”黑巨鹰说:“怎么见得呢?”管天下说:“你这人记性太坏,方才在路上,我不是对你说了吗?那杨德林便是咱大家的财神爷,只需向他身上敲一敲,三千五千是稳拿到手的。”黑巨鹰说:“怎么是敲他的法子呢?”管天下大笑道:“你原来还不明白,咱们排演新戏,四天不就是《杨德林卖票》吗?这一出戏,便足足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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