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森林: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病又犯了?要不要紧?快回答我!
心急如焚地守在电脑旁,看着那头好半天也没有一个回复,看着名字旁边“正在输入”的字样出现了好几回,显然对方也在犹豫,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才传来一声清脆的嘀嘀声,上面只有短短三个字,可是一看清楚上面的字样,林意的心上就像被人猛捶了一下,震在了原地——
追梦人:我爱你。
这话一出来,就吃惊的不是林意,而是屏幕另一端置身网吧里的顾晓天,只见他一脸惊诧地看着刚刚从他手中抢过键盘的杨帆,嘴型夸张到好像硬生生吞了个鸡蛋:
“班长……你……你……”
杨帆的表现一如既往地镇定自若,只见他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淡淡说道:
“我自有分寸。”
果不其然,就在沉默了将近两分钟的之后,对面发过来一条信息:
沉睡森林:你在哪里?
追梦人:家里。
追梦人:等你回来,我有话对你说。
两天以后的火车站,当林意出现在顾晓天和杨帆面前的时候根本与之前判若两人——衣衫褴褛,满头乱发,胡子拉碴,最重要的是脸上的表情,麻木而呆滞,整个人就跟个乞丐没什么两样。
顾晓天看到失踪已久的老大成了这副模样,又是激动又是心疼,当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飞扑过去紧紧地抱住老大的身体,鼻涕和眼泪早已胡了满脸:
“呜呜呜呜呜……老大你跑哪儿去了呀?你失踪了那么久,这段日子我和班长找你都找疯了!我天天担惊受怕,就怕你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吓都快要吓死了……要是、要是你真有个万一……呜呜呜呜呜呜……”
没有精力理会顾晓天的泪眼,从头到尾,林意的视线都集中在几步以外抱胸依靠着柱子的杨帆身上:
“你怎么会有他的号码?”
杨帆坦然说道:
“这几个月他每天都会去网吧上网,只要在你们家附近所有的网吧都调查一遍,然后以寻人为由便能动用网管的权限获取机子里的登录密码了。”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想逃也逃不掉……林意垂下眼睫,声音里满是带着浓浓倦意的沙哑:
“你想对我说什么?…”
只见杨帆的眼神倏忽一闪,随后转瞬恢复了平静:
“你先和我去一个地方。”
……
林意从未料想到,他这辈子还会再踏足这个学校,他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见到韩璐。
自从升上高中以来他俩就因为学校相隔距离远,再加上韩璐中途搬过一次家而断了联系。如今两年多的时间的未见,这个女孩出落地更加亭亭玉立,平添了几分少女的娇柔,她穿了一条宝蓝色的长裙,更衬得肤白胜雪,头发留长了,长发滑顺如缎,像瀑布一样披在肩头,她好像站在校门口等了很久,远远就能看到她脸上焦灼的神情,后来见到杨帆带着林意走过来,这才松了口气,莞尔一笑,笑靥如花,明艳动人。
林意后来才知道她原本在参加一场很重要的考试,休息间隙接到杨帆的电话听说林意遇到了困难就二话不说赶了过来,横穿了大半个城市,辗转换乘了好几辆车才赶到的,专程过来只是为了帮老朋友一个忙而已。
那天,林意被杨帆和韩璐护在中间,三个人直奔校长办公室,从头到尾林意都不在状态,精神恍惚,他们说的话也没听进去多少,只大概感觉地到一开始的气氛挺紧张,争锋相对的样子,韩璐在众人面前大方地承认她和林意曾经交往过,林意是一个诚实、勤奋,而且十分孝顺的男孩,才不是他们口中无耻的性变态,他们不能因为这种原因就随意开除一个好学生。起初学校的态度很强硬,坚持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可是后来杨帆一番辩驳把他们说得哑口无言,后来杨帆似乎又动用了一些父亲的权利,软硬兼施,直说得那些老古董一个个脸色铁青,最后不得不选择了妥协,批准林意回来复学,参加高考。
在回去的路上三人的脚步轻快了许多,韩璐一会儿还得回去继续考试,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她见林意仍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上前握了握他的手,安慰他道:
“林意,你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不管现在情况如何,过去的便已经过去了,身为好朋友,我只希望你能天天快乐……你答应我,以后要活得自在些,可以吗?”
女孩的手软软地,很热,给人一种热情的力量。虽然当下依旧打不起任何精神,但是感念于她千里迢迢过来帮助自己的情义,林意还是勉强笑了一下,简短地回答道:
“嗯。”
送走了韩璐,就只剩下林意和杨帆两人,杨帆一言不发在前面走,林意低着脑袋跟在后头,两人沿着车水马龙的马路边缘走在橘黄的路灯下,没过多久天就暗下来了,默默不语地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林意开口发问:
“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
闻言,杨帆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往的车灯照得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许久,林意才听到了那句差点淹没于四周喧嚣之下的话:
“其实我和他早就认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臭小子’,是我的父亲。”
臭小子……
这个伴随了他和男人好几年的名字,就像梦魇一般挥之不去,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那个男人口中的臭小子是什么模样,好奇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英俊还是平凡,他也曾一度以为自己在见到这个臭小子的时候会充满嫉妒,并且怒火中烧,甚至会冲上前去将他暴打一顿质问他为何抛下那个可怜的男人这么多年。可是真正等到面临这个时刻,他才知道当初的设想全部都是空谈,命运有时就是这样奇妙,原来早在冥冥之中他就已经和臭小子碰过面,直到这多年以后的第二次碰面,抛去了第一次时的拘谨,完全就没有任何心情的起伏波动,心里一片寂静,如同一潭死水。
“他走之前,可有说过什么?”
这是在见到臭小子,不,应该说是杨帆的父亲——杨天翼的时候,他对林意所说的第一句话。
林意抬起眼睛打量眼前的男人,他还是如印象里一般地高大、威严,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丝毫没有半点二十年前那包容体贴、把爱意深藏于心的少年模样,棱角分明的一张脸,能够想象地出来多年前是何等地潇洒帅气,男人不是也曾经说过,当年的臭小子是个会弹吉他的帅小伙,很多小姑娘都喜欢围着他转吗?
“他弥留之际,还在唤着你的名字。”
无论是从前在男人心中的分量,还是现在高高在上的地位,林意自觉他都比自己优秀太多,但是站在他的面前,林意却丝毫没有产生半点的自卑,因为他方才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他鬓间那零星的雪白,正是这一眼,让他彻底释怀了。
此间少年,似水流年……二十多年的时光似水流过,所有人都老了,变了,也包括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唯独张沐晨,沉醉在二十年的那场梦中,始终执着地不愿改变,从始至终,他内心深爱着的,都不过是二十年前的那一场梦罢……无论梦之外的那个臭小子变成什么模样,这都不是重要的,就算那个臭小子不是眼前这个男人,而是除他之外的任意一个人,那都有什么区别呢?说到底,他们两人,都输了……
“他……太傻了。”
二十年孜孜不倦地追求着的梦境换来一句这样的评价,不知男人听了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林意压制下心头微微的痛楚,他长叹着,用自己最最平静的口吻说:
“不,他只是太执着。”
执着于最美好的青春时光,执着于心中最真挚的那段感情,男人是这样,而他自己,也将会是这样……
从杨天翼那里出来之后林意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迷乱的霓虹灯下漫无目的地游荡,走着走着,凭借着直觉,竟走到了那幢多年未进的房屋前,看着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大门,林意迟疑了许久,终于选择推门而入。
偌大的房子里空空荡荡,凝固着久久不化的冰冷,脚步声踏在里面都会发出空旷的回响声,林意拾级而上,越往上面,那沉寂的气息就越浓厚,地上到处散落着被砸碎的器具碎片以及被绞碎的衣服碎片,显然是刘敏发狂时所为,林意走到女人的卧室门口,推开门,看到披头散发的女人怔怔地坐在一片废墟之中,林意走到她的面前,为她擦拭着脸上未干的泪痕,只听她用颤抖的声音呐呐说:
“林意……你妈是不是很失败……你妈又被骗了……那个混蛋,这些年我处处依着让着他,还把我所有的积蓄交给他,他骗我说下个月就和我注册结婚,可是他骗到了钱,转头就把家里的东西全搬走了,我辛辛苦苦赚来的积蓄全被他搬空了!……呜呜呜呜呜……我以后还怎么活……你说我以后还靠什么活啊!……我什么都没有了……”
林意抱着失声痛哭的女人,轻拍着她颤抖的后背,之前就是有再大的怨恨,如今都已时过境迁了,况且对于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人,他又如何恨得起来呢?
“你还有我,从今以后,就只剩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只剩下……我们……”
这世上总有牵挂是叫你割舍不下的,哪怕被生活打击地像条狗,也总有一个理由让你像狗一样活下去。
日子还是照样过,只是自那之后的日子对林意来说像坐过山车,刷刷地就过去了,如愿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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