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滞了滞,问道:“你能帮我少报几门?”
秦衿用眼睛扫了秦悠一眼,伸出了一只手在秦悠面前晃了晃。
“五门?靠,你还是要帮我全报!你是不是我哥啊!”
“我说是帮你少报五门。”
“哦……”秦悠顿时泄了气,继而回过神惊叫起来:“哥!你不——”
“嘘,轻点!”秦衿适时捂住秦悠的嘴,担心地回过头看看有没有熟人听见。秦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了,在秦衿的手里点了点头。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贤弟快快请起,莫要行此大礼。”
“我又没跪你……”
秦悠这边的教育学院是这样的,报了名会在专有的报名册上敲个章,在发个小卡片作为你的听课凭证。
就为了那个章和几张彩色卡片,秦悠和秦衿站在角落地足足等了一个多钟头。
为的就是等敲章的老师去上厕所的时候把章和卡片偷过来。
“这1250块怎么分?”
“三七。”秦衿果断地说道。
秦悠哂笑:“不会是你七我三吧?”
秦衿定定地看着秦悠,然后露出一种自豪的笑容:“不愧是我弟弟。”
“秦衿你他妈去死吧!”
在秦悠眼里,秦衿就是一只白眼狼。利益面前遇到自己的亲人还好一些,吃饱了弄点骨头送你啃啃,遇到了别人那就是连皮带骨一口吞,连残渣都不会留给你一口。
对此秦悠真是又喜又悲……
喜什么悲什么就不说了,秦悠小朋友最近这种小心思多了去了。
可出乎秦悠的意料,两个人做了坏事逃跑到路上的时候,秦衿“啪”地一声就把信封甩在了秦悠的手上。
“给你了。”
秦悠大吃一惊——这才不符合秦衿的作风呢。
“哥你不要?”
“我要有什么用?”秦衿反问道。
秦悠耸耸肩:“给宋馨买点东西什么的……反正……”
“反正什么?”秦衿紧追不舍。
“没什么……唉,我不大想谈论她。”秦悠说到了自己的敏感处,便准备找另一个话题岔开。谁知秦衿已经干脆利落地说道:“那就不要说她,以后也不说了。”
“啊?”
“你不是不喜欢说她么?”
“啊……嗯。”秦悠找话题不成又陷入了窘境,“不大了解她……”
“不说她了不说她了。”
秦悠疑惑地抬起头——是错觉吗?怎么觉得秦衿很高兴的样子?可是自己不愿意谈他的女朋友,不是应该很失望才对么?
还没等秦悠小朋友思忖好,秦衿已经又开口了:“你去买点颜料吧,现在颜料什么的很贵啊,一套好一点的颜料都要几百块呢,在加上画布颜料刷什么的……总之没个千把块弄不到。”
秦悠眯起眼睛:“哥你怎么知道的?”
秦衿顿时不说话了。
秦悠的表情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末了他看着秦衿问道:“罗浩辰家里的那个装颜料的箱子不会是你寄过来的吧?!”
夏天的午后蝉噪声在四方不停地响着,随那些路上的行人们唱着大自然的音乐。
蜜蜂隐隐地穿梭在酢浆草的小花上,嗡嗡地飞来飞去。
秦悠抓住秦衿的手臂,秦衿低头看他,然后秦悠又松开了手。
阳光照在少年的脸上,秦悠看见秦衿眯起眼睛,欲言又止。
“谢了啊。”
“没事。”
他们又开始朝回去的路走去,垂在裤子边的手指时而摩擦,却从未牵起。
“干嘛花那么多钱……对我?爸妈知道吗?”
“不知道。”秦衿说道,“我乐意,谁让你是我弟弟?”
“嗯……”
秦悠和秦衿非常详细地安排过了补课的计划,补课是从上午8:00开始到晚上6:00。这样的话老妈已经回来了,在此之前秦衿会把书包在六点之前给秦悠,如果他要去打篮球的话秦衿还得给秦悠带一件干净的衣服。
照秦悠对补课这种行为的评论就是:“学习就像是一团生面粉,到了初三会一遍一遍地把你放到烤箱里去加热,直到变成蛋糕。只有没事干的人会在此之前点根蜡烛烤蛋糕。”
秦悠傻眼地点点头,不知道秦衿是怎么想到这种比喻的。
秦衿在南京除了小学同学几乎都没什么认识的人,小学同学大多都有了自己的同学圈子,偶尔和秦衿出去玩玩之外,大多数时间秦衿都在家里打电脑。
秦悠用当下的流行词形容秦衿——宅。
长兄大人顿了顿,关了电脑笑道:“我把你捉去上海你也这幅德行。”
秦悠愣了一下道:“你打算整个暑假都这样?”
“那你说怎么样?”
“可以回去一段时间啊。”秦悠说,“同学,还有女朋友都在上海嘛。”
“不了,你哥要留下来陪你。”秦衿微笑着说道。
秦悠觉得心口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为了不让秦衿看出来他瞬间转过身去理书包。直到秦衿出去上厕所才停止手上的动作。
无缘由地,他想起泰戈尔的一段诗:
我想对你说出我要说的最深的话语,我不敢,我怕你哂笑。
因此我嘲笑自己,把我的秘密在玩笑中打碎。
我把我的痛苦说得轻松,因为怕你会这样做。
我想对你说出我要说的最真心的话语,我不敢,我怕你不信。
因此我弄真成假,说出和我真心相反的话。
我把我的痛苦说得可笑,因为我怕你会这样做。
……
秦悠想着想着就坐在了椅子上,对着前面乔丹的篮球海报开始发呆——他恐怕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忍受着喜欢却不能说出口,爱他却要假装不爱的感情,直到有一天,他不再喜欢秦衿,直到有一天他爱上了别的人。
秦悠抱住头,努力回忆班上所有的女生和男生,没有一个会让他有这种心跳的感觉。
顾乐乐曾经说她看见罗浩辰会紧张,秦悠当时还问问什么会这样,她说他不懂。可是秦悠现在懂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懂了。
因为秦衿从早到晚都呆在秦悠的身边,有时他从早到晚都会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门外有人推门进来,带着夏天独有的滚滚热浪。
秦悠一下子把手从头上放了下来。
“悠……”秦衿迟疑了片刻走过来把手搭在秦悠的肩膀上:“你最近怎么了?一直有点不大对劲。”
秦悠别过头,避开秦衿凑过来的脸。
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又扑面而来,将他紧紧地包裹在了里面。不是什么花香,也不是沐浴露的香味,而是一种专属于秦衿的味道,让人有犯罪的欲望。
“啊……嗯,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顿时僵硬了。
“男的女的?”秦衿问,但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秦悠惊异地看着秦衿:“哥……你刚才为什么会问我喜欢男的?”
秦衿立刻改口:“什么男的?我问哪个女的。悠你喜欢男人啊?”秦衿笑得弯起眼睛。
秦悠脸瞬间蹿红。
“当……当然是女的!”他恼怒地说道:“我又不是变态。”
“嗯。”秦衿的脸色一下子像是被石化了一般,但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笑容,只不过比之前的淡上了几分。
亲爱的,我们不断伪装自己,用谎言包裹自己。
然后错过了一个又一个机会。
我想对你说出我要说的最深的话语,我不敢,我怕被你哂笑。
我不敢。
亲爱的我怎么敢?
第27章
盛夏的午后,阳光带着强韧的绿意投进窗内。
在无数个挥霍时光与挥洒汗水的日日夜夜之后,八月中旬的某一天秦衿问秦悠道:“你喜欢的人她对你有意思吗?”
“没。”秦悠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他已经开始学会如何去伪装自己,虽然有时还是不顺利。
“那她学习好吗?”
秦悠愣了一下说:“超级好。”
“那你以后想和她考一所学校么?”秦衿面无表情地问道。
秦悠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一分一秒突然拉得很长,连呼吸都变得令人窒息。
秦衿叹了口气笑道:“说这话有点扫兴,但是悠……你很可能高中去上海读……那她……”
一阵热浪从窗外吹进来,秦悠没有回答,站起身走去窗边把窗户关上。
也就这那一次,秦悠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实——也许他努力一下,很可能考去和秦衿同一所高中。
那样的话……至少可以天天看的见。
燥热而激情的暑假很快就过去了,秦衿在八月下旬的时候就回到了上海,高中新生要十天的军训生活以适应学校。
秦悠还听说宋馨也考到了他同一个高中。这很正常,上海的中考按分数优先,除了零志愿和四大名校之外,大部分人会选择本区的学校依次排下来,哪个学校填前面,哪个学校不想填都是可以自己说了算。等到分数一出来,落到哪里就去哪里上学,只要在上面做做功课,考试发挥得离预期八九不离十,进自己想去的高中几率会很大。
不过按照秦衿初中的年纪主任的话就是:“宋馨和秦衿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进一个自己闭着眼睛也能考到的高中……”
秦衿开始新的高中生活,松兰高中比他的初中大得多,环境也很好。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学校后面的一片石榴林,夏天一来大片的石榴树上都开出朱红色的石榴花,艳丽夺目。草地上长满了一根根山桃草,粉色的花朵随风一吹便柔韧地摇摆着。
每年新生参观校园的时候,看到那片树林都会忍不住发出赞叹的声音。
听说有很多情侣,即使是放暑假了也会跑到那里去约会。
当然秦衿和宋馨是没去过,宋馨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