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疾而终的事情,最为无可奈何。
在网吧里睡了一晚,第二天秦悠便收拾了行李准备去机场了。
他花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来寻找以及等待他的爱人。秦悠也幻想过有朝一日,很幸运的在街头上遇到秦衿,可是没有。这些交织着希望与失望的日子留给他的除了心灵上的疲倦,满身的伤口,就是无可奈何的苦涩感。
正如《遗忘的声音》里所说,在一次孤独的旅行中,我活着并且死去。
黎明的第一抹曙光照进秦悠的瞳仁,秦悠游魂似地最后一次走过别墅的。白桦树上金灿灿的叶子伴随着晨风幻化成林木的声音,悉悉索索的作响。
历尽漫长而冰冷的夜晚,它们又终于能在第二天沐浴轻柔的阳光。
哥,对不起。
我没有找到你。
只要这样一想,所有的力气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秦悠疲软地靠在墙上。远处的学校钟声响起,隐约听见了学生说话的声音。
秦悠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身前行。
而就在此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明快而可爱的声音,一个褐色头发的小姑娘突然叫了一声Jin,然后冲过来抱住他的后背。
秦悠猛地转过了头。
小女孩扑扇着大眼睛,碧绿色的眼睛闪烁着喜悦的神采,却又在秦悠转身的刹那黯然失色。
于是她松开手,有些局促地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可是那声Jin秦悠听得清清楚楚,他急切地捏住珊蒂的下巴问道:“Jin是谁?”
珊蒂吓了一跳,身体颤抖起来:“我,他是我朋友。”
“那他长什么样?”
“他……他……”珊蒂哆嗦着,仰着脖子看着秦悠,末了她突然平静下来,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长得和你很像,只是轮廓比你深。”
第70章
“Yo,这件衣服是我爷爷的,虽然样子不好看但你还是穿着吧。”
珊蒂抱着厚厚的棉袄,颤颤悠悠地将它放在了秦悠的膝边的茶几上。窗外的风凛冽,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来变成尖锐的呼啸声。天空是一片苍灰色,红黄扫尽,已经是冬天了。
秦悠放下笔将棉袄披上。
又一阵猛烈的风撞击在窗户上,两个人同时望了过去。
“我得把你们家的窗户补一补……”秦悠和珊蒂对望了一眼,朝这个碧绿色瞳仁的女孩子扬了扬眉毛。
“哦我的房客。”珊蒂装模作样的抬高下巴,“去吧,工具箱就在外面鞋柜的下面。”
秦悠笑着咒骂了一声,转头的时候珊蒂趁机用手指沾了颜料,抹在秦悠的脸颊上。
“小白痴!”
“嘿Yo,要我帮忙吗?”
“不用,给我好好呆在房间里。”
秦悠来珊蒂家里已经有两个月了,虽然周围尽是富人区,别墅林立,但珊蒂的家里并不富裕,只是父母在车祸之前留下了这幢房子而已。如今只剩下珊蒂和她年迈多病的爷爷相依为命。
房子已经年久失修,房主一个老一个幼,看上去都有种脆弱的感觉。
珊蒂的爷爷是一位和蔼可亲的美国老头儿,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无家可归的秦悠。平时没有事就喜欢种种花草和棒球赛。秦悠看见过他扦插,虽然自己的专业与园林有关,看着他娴熟精湛的手艺也自愧不如。
天气已入冬,还有几天就是圣诞节,珊蒂爷爷去附近的超市采购食物去了,将珊蒂交给秦悠,还希望他监督珊蒂做作业。
时间悠悠似水,即便如此,秦悠仍旧没有秦衿的任何消息。
而就在两个月前秦悠第一次碰见珊蒂的时候,他差点就要放弃。
秋日的早晨,珊蒂被秦悠近乎狂暴的激动吓坏了,没等秦悠继续询问,珊蒂就拽着书包带踱踱地拔腿就跑。
可秦悠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仗着自己腿长,三步并两步地就跑过去把珊蒂举了起来。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混蛋你干什么?!”珊蒂奋力在空中扭动,“放开我!”
秦悠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将珊蒂放下,一只手扣着她细细的手腕,一只手抓起碳素笔就在画纸上写秦衿的两个字。
“是这样的吗?”
珊蒂惊恐的摇摇头。
秦悠愣住了,继而强压下躁动的心情,努力心平气和地问:“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的名字?”
珊蒂犹豫了一下,在画纸上写了“金”字。
秦悠看着那个陌生的名字,失力地松开珊蒂的手。
“我……Jin说我可以这样写他的名字。”
“嗯。”
秦悠点了点头,安静地跪坐在地上。珊蒂被这个神经质的少年吓坏了,扔了笔就跑开。
秦悠扭头看着珊蒂飞奔的身影,一直到她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这才重新将目光锁定在画纸上。
这么说……他又没找到秦衿……那个人不是他……
梧桐树硕大的枯叶零落在地上,秦悠叹了口气站起来。
远处又重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定睛一看,还是刚刚那个褐色皮肤的小女孩。
“嘿,我觉得你不像是个坏人。”珊蒂喘息着再度抓起笔,“我不记得Jin的中文名字怎么写,但他告诉过我他喜欢的人的名字怎么写。”
一滴眼泪滑过秦悠的脸颊。
他看见珊蒂在画纸中央那个歪歪斜斜的“悠”字。
“Jin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都会在草稿纸上写无数次这个字。”
圣诞节过完之后引来了新的一年,很快便到了第二年的一月中旬。
秦悠难得去一次网吧,刚查看了邮件就被吓了一跳——邮箱里一共五百多条的未读邮件,除去几封垃圾邮件,顾乐乐和卓舒乔的问候邮件意外,其余的几百封全部都是由两个人写的——蓝驿山和罗浩辰。
估计是罗浩辰又设置了什么程序,秦悠刚在网上逗留没多久他便也上线了。
“喂秦悠!你小子快给我出来!”
那边的罗浩辰吼叫声震耳欲聋,秦悠急忙开了视频。
“怎么了啊?”
“你他妈疯了吧,你都去了快半年了!”
秦悠咧嘴一下,兴奋地凑近屏幕:“我快找到我哥了!”
罗浩辰不耐烦地一挥手:“再过一个礼拜我们就要期末考试了,你们学院的那个院长问我你在哪里,我说不知道,结果还莫名其妙地被他训了一顿。”
秦悠皱了一下眉,转手去看邮件。
点开一封蓝驿山的邮件,里面的几行字看上去冰冰冷冷:
秦悠,经学校统计,你无故旷课缺席超过三次,大一下学期期末考试未参加,重修学科共7门,请假单日期已过。我不知道你现在人在哪里,但作为园林学院院长我希望你能了解,你这种情况在L大会被开除学籍,因我看重你的才华,所以未上报处理。请于1月20日前会我校报到,届时请到我办公室面谈。
心凉了半截子,可秦悠还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道:“我回去也没用啊,我一个学期都没上课,什么都不会做。考也考不出。”
罗浩辰显得气急败坏:“这不是考得出考不出的问题,我看那个姓蓝的挺器重你的,考试什么的他自己改改就行,大不了我进入你们学校的系统帮你把分数改了也可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回去。”
秦悠也有些生气:“我马上就要见到我哥了!”
“我操啊!你从两个多月前就这么说了!”
秦悠顿时沉默了起来。
罗浩辰还在那边不做停顿:“你想想清楚,既然你已经知道你哥在哪里了,那么你随时都可以往返中美,为了莫名的等待却毁了自己的学业,我觉得不值得。”
见秦悠不说话了,罗浩辰的声音也缓和下来:“我在努力和那个叫‘顾乐乐’的人联系,快有点眉目了,你赶紧回来,你必须回来。”
网吧里音乐声吵杂,处处听见按键与点击的声音,屏幕上的罗浩辰眼神闪烁着光芒。
“你——”
“什么?”
“没什么……”
秦悠惨笑了一下——他不想告诉罗浩辰,这已经不是找得到找不到秦衿的问题,他在红蔷薇路上逗留的这么久,却时刻感觉出有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操纵着他,以及秦衿。他想要知道到底是谁禁锢了秦衿,包括秦悠自己也被人监视,否则那么多次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被人偶打。
而蓝驿山就是那个浮在水面上,唯一能够看见的人。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他对于秦悠来说才是最危险得。忤逆他,秦悠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于是三天后,秦悠背着画板疲惫地站在了L大门口。
又到了一个学期的备考期,许多同学抱着厚厚一摞书匆忙地从秦悠身边穿过。大一新生背着偌大的画架和三角尺,吃力地蹬着脚踏车。
有一面之缘的学生看见了秦悠,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秦悠好久不见了啊。”
“嗯,好久不见。”
“你怎么还有心情画画?我的力学快要挂了。”
北京的冬天比费城冷上许多,连笑脸都快僵硬地无法做出。秦悠呼出一口热气,沉默地看着那个同学。
那个同学惜时如金,见秦悠不说话,便笑着打了个招呼往图书馆奔去。
尘土飘扬在冰冷的空气里,像是要把时间凝固。
蓝驿山的办公室里开着暖气,秦悠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他对上蓝驿山的眼睛,瞳仁里闪烁的神情秦悠看不懂,却头一次感到害怕。
“老师。”
“这么风尘仆仆,秦悠你这半年去哪儿了?”蓝驿山站起来倒了一杯热水递给秦悠,秦悠接过却没有喝。蓝驿山继续道:“消瘦了很多啊。”
秦悠平静地看着他,很长时间过去了之后他才说:“我去美国了。”
“哦?交流生吗?”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吃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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