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拂云没有跟他们一块下山,千枝也不见踪影。丹青稍稍郁闷,就被山下浓郁的年味冲散得一干二净。
来时他们走的是大街,大街是商业街,而且当时正好遇上威娘丧子,当时注意力都在威娘上面,都没有来得及看别家的商户。
碧霄带着丹青走的是居民区,家家户户门外的对联贴好,门上贴着一方倒福,意味福到临头,屋里洋溢出饭菜的香味,一家团聚吃年夜饭,这天的家宴是一年最丰盛的时候。
“好香……”丹青嗅着饭菜香味,馋嘴了。
“馋猫,回头请你吃东西。”
“那我们现在是上哪里去?”
“到威娘家看看。”碧霄换下一身道袍,装作是外乡来投靠威娘的远亲,问了几个人打听到威娘家的住处。“你是要……查案?”丹青犹豫地问道。
“开玩笑,那是衙门的事,贫道乃是方外之人,只管除魔卫道。”
“……”经他这么一说,丹青联想起之前他说的将军府的黑雾,对他那个“定风波协会”貌似有一个初步的了解。“所以你认识,威娘儿子的死,和刚才的正太有关系?”
“正太?那是什么?”碧霄想想,隐约知道她说的是夕,正太的意思是孩子?“他今年起码也有五百多岁了。”
“……”五百多岁!丹青一想到夕近乎面瘫的小正太居然比她不知老了多少岁,油然而生的挫败感是怎么回事。
画影现 第二十二章 温烬
威娘家门前既没有挂白灯笼,又没贴新桃符,和平日没别的两样,然而就在周边家家户户喜庆热闹中显得冷清突兀,大概是怕过年沾染上晦气,住在这里附近的人,出门都绕道走。
街上冷冷清清,只有一家豆腐坊摆的摊子前有人在吃豆腐花。
“碧霄,这回你又想怎么进去?我们和人家素不相识,不对,和他们有一面之缘,那时你还穿着天青间色的道袍。”将军府朱门大户,外墙够高了吧,还不是照样让碧霄一个鹞子翻身,还捎带两个孩子给摸了进去。
丹青四周看了下,日落时分,孩子们的笑声一路伴随,还有家长叮嘱的声音,孩子都被家长领回家,住在这条街上的,走的是侧门,敢光明正大站在威娘家前,就剩下她和碧霄。
“哎哟!”丹青两颊被碧霄用力向两边扯,她挣扎脱离碧霄的攻击范围,顺带拍掉碧霄的魔爪,控诉道:“你干嘛!”
“你怎么能如此呆!”碧霄痛心疾首,“我们都站在她家大门前,你说我们如何进去。”
“谁知道你。”丹青嘀咕。两人来到威娘家门前,碧霄抬手就要敲门。
“且慢,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身后有一把浑厚的男声,说话带了一丝外地的口音。豆腐坊的摊子已经没有客人,店家收拾好碗筷桌椅,收摊准备一家过除夕夜。
碧霄可敲不下威娘的家门,脖子边搁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刀面得连他勃颈上的汗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碧霄用眼角余光瞄过去,角度有限,看不到大刀的主人长了啥样,“好汉饶命,我们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丹青人小,汉子没把她放在眼里。汉子也是一身常服,碧霄脱下道袍是文弱书生,汉子则是行走江湖的江湖中人。
看这刀,打磨得明晃晃的,锋刃吹毛可断,阳光折射在刀面就能闪瞎眼!看这脸,糙汉一个,肯定刚从大漠感受完风沙洗脸回来的!看这身,虎步熊腰,饭量不小,经常锻炼!看这挂饰,腰牌,一个大大的“令”,咦,啥令?
“少跟我耍嘴皮子,老实交代,你来这里意欲可为?”糙汉把刀压了压,碧霄脖子就多了一条浅浅的血口子。不知是不是威娘家中无人,以糙汉这种正常的音量,又是在门边说话,怎着也惊动屋内的人吧,街上的居民行色匆匆,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即便是过路,也撇脸掩鼻疾步走过,看到丹青碧霄糙汉三人也只当没见过。
“至于嘛,人总有生老病死,又不是h9n7。”丹青撇嘴,全然忘记在自己要是真遇上这种事也会绕道而行。
“我怀疑你们跟本案有关,跟我走一趟。”糙汉来了一句。
“哈?”丹青又把视线移到糙汉的腰牌上,他是巡捕?捕头?
“在此之前,你不是应该亮出自己的身份,我们不过寻常人家,可经不得你如此恐吓。嘤嘤嘤,青儿你快来安慰我可怜的小心肝,它被吓坏了啦,嘤嘤嘤。”碧霄躲开了糙汉的大刀,扑到丹青身上,头埋在她的脖子中,哭……诉……道。
“……”丹青嘴角抽了抽,拍拍碧霄的头,正经地抬头对糙汉说:“麻烦你能蹲下来吗?你太高,我还没长大,昂着头很累的。他脑袋偶尔不太灵光,过一会就好。”
“……”死小孩,我好心带你下山,大敌当前,你就这么对待我?碧霄眼神控诉。丹青一点理会他的意思都没有,等待这糙汉的回答。
糙汉蹲了下来,亮出自己的腰牌,“我是湖州捕头温烬,暂居此地听闻这家出了事,事主怀疑自己的儿子死于非命,我特意来调查。我看你们徘徊这家门前许久,又是陌生嘴脸,想要做什么,快从实招来。”
“都怪你,好好地为什么要跑来这里。”丹青指责碧霄说道。
“……”
“这是我家不着调,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跑,天掉下一只大鸟,都跑去围观个半天,也不学人捡了煮了它或是放生掉它。之前去别人家中,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偏得爬了别人家的墙,说了不听,听了不做,做了又不是喜闻乐见的事,结果被别人丢出来,回头还不是得从大门再进去一次。”丹青毫不犹豫地掀碧霄的短。“这回,他听别人说起这家的事,总疑心是怪力乱神的事,就跑来看看,除夕夜了,也不忌讳。”
说到这,丹青委屈地对了对手指。
“所以你是说,你们好奇过来看看对不。”温烬收起刀抱着总结。
丹青点头,碧霄蹲到墙角画圈圈。一大一小,一个蹲着一个站着,在别人家门前进行严肃的对话,还有一个在墙角种蘑菇,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可是街上现在真的没人,也就随意他们怎么说都行了。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怪力乱神之事。”温烬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这个机缘。”碧霄吐槽。
“天色也晚了,路上不太安全,我送你们回去。”温烬继续说道。
丹青和碧霄对望一眼,碧霄突然大大咧咧站起来。“那就劳烦温捕头送我们兄妹一程了。”
原以为碧霄是要回纯阳宫的,现在又看到那家医馆,丹青觉得她真是想多了,碧霄压根就没放弃就此打道回府。
“多谢温捕头送我们兄妹二人回来,要是温捕头有个头疼脑热,身残志坚的时候,来我们医馆,我给你打折。”碧霄站在医馆门前拱拱手谢道。碧霄,你真不是不是在拉仇恨吗?都要过年了,你还诅咒别人生病。
“不谢。”温烬也不走,就站在医馆门前。
碧霄挑了挑眉,牵着丹青转身迈入医馆,朗声喊道:“碧隐,我肚子饿了,快上茶,然后给爷做吃的来。”
碧隐听到碧霄的声音,从柜台下探出头,笑骂一声:“爷什么呀,还没轮到你称爷呢。至于茶?那里有壶冷的,要喝自己倒去,没见我忙得要死吗。”
碧霄俯身趴在柜上,见碧隐忙着抓药,端着秤砣,嘴里念叨药名,药的几钱,药性如何等等,活像神棍。柜台上早就有几张桑皮纸,纸上已经有好几味药。碧霄拨弄了几下,瞧瞧都有些什么药材,又捏了一个凑到鼻下嗅了嗅。
“喂,不要弄乱我的药。”碧隐忙着抓药,知道碧霄在弄他的药材,出声提醒道:“丹青,小青青,你在吗?在就看着你这个不着调师兄,让他不要弄乱我的药材。”
“不要叫我小青青,恶心死了。”进出柜台处有块挡板拦在成人身高的腰间,丹青轻而易举的走过去,连低头都不用,进到柜台才看见碧隐忙碌的身影。
“弄一下又不会死。”碧霄不以为然,继续拨弄,“话说,你这味药是吊着里面那个人的性命?”
“差不多吧,不过衙门的人来过,把他拉走,就没差把我们医馆也封锁了。”碧隐收拾好一味药,直起身倒在桑皮纸上,抬眼看到靠在门框的人,靠在门框的人眼睛只瞧这碧霄,眼神探究得认真,连带着碧隐都仔细打量碧霄一番,压低声音说:“你怎么了人家,看他一副痴汉脸。”
“……”温烬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显然他们的对话听入耳,耳力不错。
“哪里,不就是晃到之前送来这的儿子的那家嘛。”碧霄装可怜,顺着丹青说的台词,“人家就是觉得好奇,才晃过去看看,然后就被他一把大刀搁在脖子恐吓一番,身为捕头,公职人员滥用私刑,我要上诉!”
“上诉你头!”碧隐一个爆栗敲过去,又蹲下身子,嘴唇又在蠕动,这回丹青又听不到声音。魂淡!又避开我!
碧霄闲的无聊,在医馆走了一圈,佯装现在才发现还在门边不走的温烬。“温捕头,你怎么还没走。”
“闲的无聊,就在此发发呆,该不会不欢迎吧。”温烬挑挑眉。
“当然不是,温捕头你请便。丹青,我们到后院吃饭去,肚子都饿了。”碧霄也挑挑眉,揉了揉肚子,肚子也适时叫唤,他背过身,朝丹青挤眉弄眼。丹青耸耸肩,“那捕头叔叔,你自便,我们吃饭去了。”
“记得给我留点菜。”碧隐也叫喊。
两人走到后院,温烬没有跟来。碧霄得意洋洋环抱着,“小样。”
“恭喜你被盯梢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丹青问道,今天出来时间就这么打发过,什么收获都没有。
“当然是吃饭了,民以食为天,一顿不吃饿的慌。”碧霄看白痴那样看着丹青。“吃完后如果那个捕头还在就另找法子回去纯阳宫,没在就光明正大的回去,今天除夕夜了嘛,要好好回去团聚过年。”
“……”两人在后院磨磨蹭蹭吃了点水果点心,碧隐收拾好医馆,然后回纯阳宫过年,几人一拍即合,路上有个伴一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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