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语言成了摆设,那就只能靠武力说话了。只是任凭叶非拳打脚踢;魏海峰还是毫无反应。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某处,全身僵硬任人摆布,如果不是他还有体温和呼吸,叶非真的会以为在自己像变态一样鞭尸。
叶非扯开衣领,一只脚勾起掀翻的椅子,坐在上边,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着,一边吸烟一边审视魏海峰。
一个人就算再铁石心肠,也不会连痛感都没有吧?这不正常。感觉像是被催眠了似的。
叶非潜意识里的确想到过催眠这个词,但因为从来没真正接触过这类案例,主观思维就直接掠过了这个可能性。
可一旦这个荒谬的想法破土而出,叶非的大脑就彻底被它填满,再也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一瞬间,有太多无法理解的可疑片段也似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叶非突然从椅子上跃起,拉开黑屋的大门,走了出去。
门口的老王立即吩咐两名警员进去收拾残局,没等他说话,叶非先开口说:“局里有没有心理分析专家?”
“这不清楚,干嘛?”。
“你不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奇怪吗?”叶非小声说:“我怀疑他是被催眠了。”
老王脑袋往后一仰,有些惊讶的看着叶非,叶非看他那样就知道他把自己当神经病了,别说是他了,就连他也觉得自己此刻的举止和表情有点缺心眼儿,可越是想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点,就越显得不正常。
老王左右看了看,搂着叶非的肩膀说:“我知道庄瑶被绑架了你很着急,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也好几天没怎么休息了,先去里边睡会儿,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我一定想办法找到庄瑶。”
叶非动了动肩膀,想把老王的胳膊晃下去,但没能成功,他皱眉说:“睡什么睡,我不困。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啊?我去美国的时候看过不少类似的案例,描述都跟魏海峰的情况惊人的吻合。”
“美国?美国佬那玩意……”老王想笑,看叶非黑着一张脸硬是忍住了,他改口道:“你在美国呆太久了。其实老外那套东西不太适合中国,夸张成分也太多,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可能被一块儿表给催眠了呢?”
叶非“啧”了一声,“得,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说,等事情解决了,我好好给你们上一课!”他用手指点了点老王,“你们真是一群老脑筋。”
叶非拨开老王,急忙回到办公室给局里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立即调派一个犯罪心理专家过来。
对面回了一句,犯罪心理专家没有,只有心理学专业毕业的大学生。
叶非心想,也行,总比没有强,就跟对面说,让他尽快过来。
局里办事倒利落,大学生很快就过来了,看到魏海峰后,他的想法跟叶非是一样的,判断魏海峰的确是被催眠了,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开催眠术。让他跟上级申请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来。
叶非又赶忙打电话向上级申请,对方告诉他,最快也要下午才能给他答复。叶非放下电话后,毫不意外的,接到了宋世博的电话。不用想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何方可是何部长的儿子啊。部长儿子死了,保护他的警察自然全都脱不了干系。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专案组组长。
何部长位高权重,不方便出面,自然是由宋世博来传达他的愤怒,叶非听电话的时候大脑完全放空,几乎是这边听,另一边就冒出去了。他现在根本就没心思去考虑什么狗屁乌纱帽,他现在只在意庄瑶是不是安全。
李长莲为了救自己死了,他不能再欠老李家一条人命了。庄瑶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叶非就算是有十条命也无法偿还自己的罪恶。他如果不跟庄瑶离婚,庄瑶就不会跟何方在一起,不跟何方在一起,就不会受牵连身陷险境。她不被抓,凶手就没有要挟何方的筹码,何方也就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冲出警方的保护圈,暴露在凶手的击杀范围内。
这么一推,怎么变成何方的死根本是他造成的了呢?
叶非越想心越乱,完全乱了方寸。他欠的债已经太多了,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只有把自己这条不值钱的贱命卖给阎王爷,才能从这无尽的痛苦中解脱。
“叶非!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叶非半天不回应,宋世博开始大声咆哮起来。
“嗯,您说,我听着呢。”叶非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放在嘴边,却找不到打火机。
“我怎么感觉你跟没事人儿似的?你知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严重?”
“嗯嗯,我知道,何部长的儿子死了,我前妻被绑架了。”叶非仍然不放弃寻找打火机,电话线被他扯得老长,整个身子呈现极度扭曲的姿势。
“我指的是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宋世博愤怒的说:“案子许久不破,又牵连进去这么多人,现在连何部长的儿子都搭进去了,我看你这队长是不想当了!”
叶非终于在茶几底下摸到一个打火机,居然是polo的。他点着烟,打量着火机,突然想起来,这是柏明语半个月前落在这里的。他一直以为柏明语是不抽烟的,可那天这小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大吸特吸,还表演吐烟圈的技巧。吸烟的姿势像模像样,把他这个烟枪都比了下去。
这小子……明明说吸烟有害健康,不让他吸来着。
“叶非!”喷了半天,仍然不见回应,宋世博气坏了,沉声道:“我话就说到这,情我帮你求了,乌沙也暂时给你保住了,但这个案子你不能再负责了。市局已经派人过去接手这个案子了,估计很快就到了,你赶快收拾收拾准备接待他们吧!”说完,宋世博“咵”的挂断了电话。
叶非轻轻放下电话,如一个百岁老人般,扶着膝盖,缓缓坐在椅子上。
嗡嗡嗡——裤兜里的手机发出一长串震动音。叶非木讷的掏出来看了看。
这个电话打进来的如此及时,六神无主的叶非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的攥紧手机,接通了这个电话。
叶非真的很少哭,他这人虽然情感泛滥,泪腺发达,经常性因为一些酸溜溜的事情有想哭的,却总能忍住,保存住身为爷们的自尊。
但他这次没能成功,一张嘴就哽咽了。说出去挺丢人的,叶非活这么大,是第一次体会到爱情的滋味,身边有个相互喜欢的爱人陪伴的滋味,能拥有一个在他面前可以安心大胆痛哭的男人的滋味。这在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
这感觉,真的是好极了!听到柏明语说“等我,我马上过去。”叶非眼里转着的泪珠一个没控制住,就掉了下来。
真是的,才多大个人儿啊,说出话来怎么这么让人安心。难怪哥这么喜欢你,你可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孩子啊!
虽然现在的处境相当悲催,但柏明语的电话减弱了叶非的痛苦。他很快便整理好情绪,洗了把脸,收拾了一下乱糟糟的形象,走出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市局的人到了,柏明语也到了。
叶非让柏明语先去他办公室等会,他带着53专案组成员去了会议室,没多会叶非就独自走了出来。
门上趴着好几个偷听的警员差点扑倒叶非,他们头也没抬的灰溜溜的飘回了工位。
叶非一脸尴尬的冲市局的领导们笑了笑,随手关上了房门。
回到办公室,柏明语已经脱掉羽绒服,撅在盆边洗脸,溅了一地的水。
叶非把毛巾递给他,“怎么用冷水洗?”
柏明语擦干脸,望着叶非,目光带着一丝审视,“你没事吧?”
“之前有事,现在好多了。”叶非诚实的答道。他说:“庄瑶要是死了,我赔她一条命就完了。没啥大不了的。”
柏明语抿抿嘴,“放心吧,她不会死的。”
“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叶非叹息:“凶手既然杀了何方,按理说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庄瑶的电话他大可不必接,也没必要暴露自己。可我给庄瑶打过去,他不但接了电话,还向我挑衅,这让我觉得他庄瑶的目的不只是要挟何方,或许我也是他的目标。”
“但这都是我的假设罢了。假设成立还好办,庄瑶或许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可如果只是我一厢情愿,那庄瑶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柏明语若有所思的把毛巾挂在脸盆架上,侧头看了看叶非,“非哥,市局让人接手这个案子是对的,你这人有时候太感性了,庄瑶不过是你的前妻,你就乱成这样了,要是换成其他人……比如我,你会是什么反应?”
“没你这么打比方的啊。”叶非皱眉捏了捏柏明语的肩膀,像是真怕柏明语出事一样,手劲有点大,“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的!一个庄瑶就要我命了。”
柏明语拂过叶非的鬓角,“非哥,你为了你前妻,竟然不惜假设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你。之前你还为她哭了,你对她的感情可真是深厚啊。”
啊,是啊,我们感情是很深厚,但那只是亲情和责任罢了。叶非似乎闻到了浓浓的醋味儿,虽然不合时宜,但还是笑着摸了摸柏明语的脑顶,“行了,别酸了,又不是没跟你说过?我欠她太多了,你得理解一下我。”他拍了拍柏明语的肩膀,“先坐下,我给你讲讲案子,你帮我分析分析。怎么才能尽快把庄瑶救出来,现在多耽误一分钟都有可能出人命。”
叶非刚要转身,柏明语却反手捏住叶非的手腕,往前一带,把叶非整个人拉到怀里,叶非的双臂就顺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呈现出环抱的姿势。叶非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一手,这么强势的行为实在不符合此情此景,还有他此刻的心态。他想往后退,柏明语用力压住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
“干嘛?”叶非有些发愣的看着柏明语,他们刚刚难道不是在讨论案情吗?
“就站着说吧。”柏明语把头埋在叶非的肩头,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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