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我施施然,迷迷瞪瞪去他卧室,还未来得及四下打量就一头扎在床上,深蓝色的床上四件套,像是陷进大海里,一下就晕了过去,晕深了就全然不知身材何处,只顾梦里贪欢去。——我是无能的人,PPT做得不如谢枫那般纯熟,说是帮忙只能越帮越忙,还不如安心睡觉算了。
我认床,睡得不安稳,再次醒来只觉周围一片漆黑,万籁俱静。
“呃……”好重!睁大眼睛仔细瞧了瞧,一条大粗腿搭在我身上,卷曲成半圆形,像巨蟒一般牢牢裹在我腰间,再往上一看,那条腿的主人正惬意非常地躺着,许是做了好梦,唇边还微微吊着笑意。
“谢枫——”我唤了他一声,他充耳不闻,睡得正酣,我伸出手去,沾到他睡衣的瞬间又停住了,拿起床边的手机一瞧,正是早上四点。谢枫做案子做了一夜,现在叫他起来,妥当是妥当,但是总觉得于心不忍。
于是,我蹑手蹑脚地搬起他的腿,稍稍一动作,他便不满意起来,嗖一下把腿收了回去,表情是苦大仇深的。我憋不住乐,笑出声来,可笑声还没传出嗓子眼,就见谢枫猛地凑过来,速度极快地伸出一只胳膊,重重从我喉咙上打了下来,标准的摔跤姿势,一贯之力颇大,砰一声将我按回到床上,刚好躺在他头边。
我再接再厉,用了吃奶的力气去拖他的胳膊,待到要逃出生天的瞬间,他再一次毫无意识地凑上来揽住了我的脖子,头搭在我的肩膀上,呼吸直直喷在我耳边。
“曲然,别动。”他耳语道,“我很想你。”说罢,又沉沉睡了,只听到极有规律的呼吸声,一轻一重。
我倏然清醒,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醒得彻彻底底。
曲然?想必就是那个经理了。一时间,我心中泛了五味,被一个男人紧紧搂着,喊得还是别人的名字,当真是同床异梦,不论是我还是谢枫,都有点可怜。
我从未恋爱过,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恋爱这件事之我而言是一件无形状的黑色恶魔,一旦沾上就会便拖入深渊,继而面对两条□裸的肉体,这一点是我所痛恨和不齿的,因此,我并不明白世间爱人那种舍生忘死的痛感。在这个未明的清晨,我趴在谢枫怀里,渐次升起的朝阳透过蓝色扎染的窗帘照亮了谢枫的脸,多么忐忑,一时是笑,一时又是愁,作为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我有些唏嘘,若是无爱该多好,也不会碰得头破血流。我伸出手去,划过谢枫的眉毛,像是电线滑过铁板,带起簇簇电光火花,瞬间有些心紧。
“谢枫——”刚低低唤了一声,谢枫就撒了手,翻个身滚到了床边,带走了火热的温度,我忽然觉得冷,仿佛刚才那个瞬间我是与谢枫相依为命的,没了他就孑立于世,想到这里,我吓了一大跳,嗖一下跳下床来,我怎么能生出这样的想法?
……
开电脑,上网。
度娘是个好东西,万事均有出处——一搜D公司老总骆岩峰的大名和GAY,赫然跳出一张帖子来,“八一八京城各行业的那些名GAY们,娱乐八卦”。真是好惨,网络时代一旦有名有钱,就无隐私,不过无所谓,横竖这些人的生活也不过就是一场大秀,总需要给我等屁民一个仰望的机会。
JJYY发言:“在策划界无人不知道L先生的大名,其名下公司人人皆知与Q先生有奸/情,而这奸/情更是跌宕起伏……”就光这个故事,仔仔细细八了三页,绘声绘色宛如亲见,大体上同冯缘说的差不多,只是还多了些边角料:Q先生与L先生在一起八年了,L先生去年结婚,Q先生打击甚大,于是勾搭上其下属,跟L先生分了手,L先生受不了这个刺激,一直很颓废,思前想后就离婚了,悲剧的女人才当富太太三个月!离婚之后Q先生回心转意,抛弃了下属又去找了L先生,两人重归于好,其下属被扫地出门。“——这个餐具一般的下属想必就是谢枫了。
我又一次同情谢枫起来,掏心挖肺的,不过是一个小棋子罢了,如象棋一般,将帅和局,管你牺牲的小卒作何表情,所以说,情爱沾不得,尤其是不成心上人的时候。
正在嗟叹之际,只听一声清脆的门响,我顿时手忙脚乱,关了浏览器,一时又不知道藏到哪里,微微一怔就见来人过了玄关,径直走进来,同我大眼瞪着小眼。
“啊!虞生?”来人开了腔,赫然正是苏小小,“谢枫呢?”
“正在睡。”我无端有些心慌,面皮温度冲至华氏911。
苏小小将手中的塑料袋一下甩在沙发上,如入无人之境,自小几上抓起一把瓜子,呱唧呱唧嗑不停,我手足无措,亦无话可说。
“虞生呐——”她开了口,语调沉得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妇女,“谢枫没碰你吧?”
“没没——”我急于撇清。
“真没劲!”她一撇嘴,“谢枫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顿时有些头疼,大清早的苏小小这是干嘛来了?若是监工,第一件事情不应该是审阅PPT么?
“嗯!知道了。”
“虞生,这些话本不想同你讲,其实作为一个直男,我这么要求有些委屈了你,不过我这个人向来很霸道,也不想改主意,我希望你能在L公司长干下去,一年也行,两年也行,你若不喜欢谢枫,我也不勉强你,但是请你这段时间呆在他身边。”
“为什么?”
苏小小叹了口气,人平躺在木床上,像是平躺在回忆中,“我和谢枫认识十多年,是死党,你可知道他自从出了D公司就讨厌一切男人,旁人近不了他的身,你是头一个。”
“只是因为我像曲然?”
苏小小微愣,许是意外我怎么会知道曲然,沉默了半刻方道:“我不知道,应该不是,作为一个朋友,只是不希望谢枫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苏姐,我没那么大能耐。”
“不,你有!”苏小小弯起眼睛,笑得开心:“谢枫喜欢你。”
我啪一声合上电脑,不,苏小小,你错了,他喜欢的不是我,是曲然。
9
第九章 。。。
周一。同五百强公司市场部副总裁Simon见面。
坐在会议室里,我很忐忑,第一次正式同客户打交道,就面对这么高级别的人,我坐立不安。
“喂喂——”谢枫饮着咖啡道,嘲笑道:“你怎么这么紧张?这公司的咖啡是出了名的好喝,你试试。”
我浅尝辄止,不似谢枫那般闲散,从头到脚像是悬着线,紧张非常。
“请稍等片刻,simon等下就来……”市场部的接待MM语音甜美地道。
“嗯,没关系。”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而入。我同谢枫一抬头,都愣了。
是骆岩峰和曲然,度娘上的照片仅仅让我能分辨出他们的轮廓,真人站到眼前,我才明白,为什么谢枫会输。
骆岩峰,一米八,身材匀称,穿西装夹公文包,大红色领带,一丝不苟,长期身居上位,神情冷漠,气势压人,令人不敢逼视。他一双寒眼自我和谢枫面上扫了一遍,不发一语,极漠然地坐了下来,但是曲然,冲着谢枫淡淡一笑。
我不喜欢曲然,第一眼就不喜欢他,太柔弱,虽然一米七多,但是太瘦,举手投足都透着弱不禁风的姿态。
“你好!”我微微欠了□。
骆岩峰没有搭话,曲然倒是热情,“你好!”
我偷偷睇了谢枫一眼,他饮着咖啡,若无其事。
“谢枫,最近还好么?”曲然笑问道。我真是佩服他,他对谢枫的境遇不可能不知道,虽然不爱了,但毕竟也是昔日爱人,他为了他沦落至此,如今道左相逢他竟然还问出这样的话,不是有意挑衅就是落井下石,要谢枫怎么说?好?不好?说什么都是自扫面子。
我愤然,一句话脱口而出:“托你的福,自然是好的!”
曲然笑了笑,不再做声,只是仔细打量了我,淡淡道:“好便好!”
“大家好!久等了!”进来的是个老外,一口英文,不带翻译,我英语太次,只听得懂一句HELLO,云里雾里坐着,不懂装懂。
谢枫英语是极其流利的,且发音标准,大家都是长期在职场厮杀的人,知道时间第一,所以不多寒暄,直入正题,相互谦让一番,还是曲然先拿出了方案,骆岩峰一语不发,在后压阵,一副运筹帷幄的气度。
到底是D公司,无论方案还是PPT,都直击目标,从客户定位至VI设计到广告头投放再至铺货推广线下活动,产业链上的每个环节都做到了极致。
我不是对谢枫没信心,而是D公司,实在太强大,国民党遇上共/产/党的心态。
“阿生,”谢枫总算放下了不依不饶的咖啡,笑道:“你来讲解。”
我张了张嘴,一副惊恐的表情,“我……我不行……”说罢,我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不会说英语。”
“哎呀哎呀……”谢枫似笑非笑地瞥我一眼,道:“一直这么依赖我,可是不行的,你偶尔也要自己做点事嘛!算了,这次还是我来吧!”
我无地自容!这!这他妈的是个神马状况?!这么亲密的口气!这种饱含情意的眼神!
我慌乱之中去看曲然,他双手交叉拖在腮下,冷冷瞧着我,骆岩峰也抬了头,略带不屑地勾了个唇角,只是一瞥,却让人心惊。
谢枫是故意的!他现在职场情场双丰收会让他们不爽,丧家之犬又怎么配有洋洋自得的姿态?
我心知肚明。我与他之间的小秘密,竟然衬出了他的落魄。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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