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开场音乐一响起,看台上的观众就开始向靠前的空位自行移动,一曲唱毕,现场的观众阵型已经调整成了完美的扇形。
握着两张最便宜的外场票,李寅启和游霄,此时正并排坐在看台的最后一排,正对着看台观赏着眼前那一副别样的壮观景象。
“上座率这么低,这一场唱下来,肯定得赔。”
“上海明明也有场,居然还有歌迷追到这里来,看来汪衡还真是厉害。”
“其实我平时都不怎么听歌,他的歌我只听过几首,哼调子都哼不全。”
游霄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只是因为心虚。
直到他来到现场,依然觉得难以置信,眼前这一切,竟都是因他一个玩笑而起。
而坐在他身边的罪魁祸首,也不看他也不答,双眼直视着舞台,似乎听得很是专心。
游霄刚想再说点什么,就看见李寅启转过头朝台上指了指,示意他仔细听。
是啊,不会唱还不会安静地听吗?人家放下手上的工作,大老远跑来,散心也好,暗访也好,做什么都不会是为了听你一晚上的唠叨。
游霄想到这,心中不免有些泄气,当即闭上嘴巴,将目光投向舞台。
他们所在的位置太远,实在看不清真人。
游霄盯着大屏幕,只见汪衡换了一袭白色的西装,从升降台缓缓显出身形。
伴随着歌迷疯狂地尖叫,音响中传来汪衡高亮的嗓音:“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开演唱会,但因为你们的热情,让我永远的记住了这片土地。作为本场演唱会的专场限定曲目,下面这首歌送给为我鼓掌喝彩的你们——《你是我的光明》!”
“……
你是我的光明,
让我风雨途中不再踽踽独行,
问我怎么才肯放开你?
我宁可放弃我自己。
你是我的光明,
为我黑暗世界点亮一双眼睛,
问我拿什么来交换你?
我宁愿放弃我自己。
……”
空旷的夜空中回荡着汪衡跌宕婉转的歌声,万千歌迷的呼喊此刻都化作无声,轻轻挥舞着荧光棒,好像想用那点点微光为偶像照亮一片光明。
游霄是第一次听这首歌,第一次,便听得醉了。
他想握紧李寅启的手,告诉李寅启那歌里唱得就是他。
可转过头,那个整晚都正襟危坐的男人,已然在他面前单膝跪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想告诉你,不管在别人眼里,我有什么了不起,不管在你心里,有多么看轻自己,对我李寅启而言,你,就是我的光明。所以我请求你,今生与我携手同行。”
看着李寅启双眸中闪亮的星,看着两枚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指环依偎在李寅启掌心,游霄哽咽着不住点头,泪水再度模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11月又叫东海月
从平顶山回来的路上,李寅启一直美滋滋地带着那枚象征永恒誓言的戒指。
那坚硬的质感让他觉得,仿佛只要握紧拳头,那个他爱的人就被他握在掌心。
可游霄的脸却看不出太多高兴,这边火车还没到站,他就借了个空儿,把李寅启的戒指撸了下来。
“不带你这么耍赖的啊,你自己不是也有吗,快还我。”
看着李寅启靠在铺上,一脸的坏笑,伸手跟他讨戒指,游霄也不说话,只瘪着嘴朝铺上瞪了一眼。
李寅启一见游霄那副招人疼的小媳妇样,忍不住又要疯,把人拽到铺上就要抢。
坐在窗边的老大爷乐呵呵地往这边瞧,估计在想这对兄弟感情真好,他要是知道那是小两口在打闹,可能得含上颗速效救心丸才能平安下车。
游霄失了平衡,整个身子贴在李寅启腿上,手还死攥着不撒开。
看见游霄那股子拼死抗争的劲头,李寅启也舍不得使劲掐,把人扶起来,脸色一沉,极其严肃地说了句:“别闹了,快还我。”
游霄这会儿也在铺上坐直身子,抬手就在李寅启摊开的手掌上打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反驳道:“你才别闹。这么带着,你是怕上不了头条?”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装裤兜里吧?”
“回头下了车,给你买条链子挂脖子上。”
“那你的呢?”
“又没人认识我。”
“很快就会有人认识了。”李寅启说着在电脑上点了两下,屏幕上立刻显出《山歌》的宣传计划,估计这趟跑下来,游霄得比他更脸熟。
“那也没关系,艺人早结婚又不稀奇,别人敢问,我就敢认。况且我老婆个子高,身材好,长得还漂亮,而且特别会挣钱,”
听到游霄又把他老婆拿出来说事,李寅启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气完笑完一琢磨,心里又感觉说不上得舒服。
别人敢问,我就敢认。
这话要是放在原先,游霄怕是说不出口。
看着一束阳光透过车窗洒在那张笑脸之上,李寅启突然好想伸手把人搂进怀里。
因为此情此景还有游霄刚才那番话语,让他仿佛看见,他的游霄正从那片聊以栖身的暗影之中站起身,缓步走向光明。
李寅启最后还是听了媳妇的指示,一下车就去买了条链子把戒指挂在了脖子上。
用他的话说,戒指戴在哪,心里都是甜。
游霄倒也分外实在,接下来一连跑了好几场宣传活动,愣是没把戒指摘下来。
向来眼神毒辣的记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小细节,追着游霄问了半天,只套出一个词:“我是已婚,老婆是圈外人。出来宣传戴戒指是老婆要求的,目的是用来提醒自己,走到哪我都不是一个人。”
答案虽不劲爆,但却平实得直戳人心,落在各个人笔下,又更添了几分人情滋味。
结果新闻一出,写出来的稿子一半是介绍影片,一半是在炒游霄的已婚话题。
片子宣传的怎么样暂且不说,游霄却一夜之间红了,脑门上的标签竟是听老婆话的新好男人。
李寅启靠在床上,翻着新闻,看到这一篇,不禁哑然失笑。
看着头顶毛巾爬上床的游霄,直接把电脑转了过去。
“看到没有?我现在成了你这个成功男人背后的男人。”
“啊?”
“你说你在媒体跟前不是挺机灵的么,怎么搁我面前老跟少根内存似的?”
“啊?”
“行了,别费脑子想了,把你那点聪明劲都攒着用来对付记者吧,在我这,还是傻点好。”
游霄听到这儿,才反应过来李寅启是在说他傻,可他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眯起了眼睛。
因为在他的概念里,李寅启本来就是聪明人里的聪明人,别说是他,就是把东海那群人精打包抓过来,也分分钟被比下去。
而这样的聪明人,现在是他的。
人一旦获得,总免不了贪心更多。
初次参加以自己为主角的宣传活动,站在闪光灯前,面对媒体的采访,说不紧张那是瞎话。
每当紧张得不知该如何应答,他总会暗暗握紧拳头,在心中默念,李寅启身边的位置空在那等着他,通向那里的路只有这一条,而且自己越努力就会越快到达。
从这点看,游霄觉得自己并不傻,一旦认准了方向,他就会一往无前,快或慢都绝不会停下。
游霄没把这些心思说出来,只在暗地里憋足了一股劲,而在李寅启面前,他喜欢听话地继续扮他的傻。
双人床的另一边,李寅启一手搂着他的小傻子,一边也在脑中盘算。
游霄在媒体前的亮眼表现,以及他超预期的影迷接受度,为下一步计划开了个好头,照这势头,整个《山歌》项目,步调应该可以再提速,范围应该可以再扩大。
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连做梦都在想着同一件事,当真执行起来,自然更是下足了功夫。
游霄领着萧齐录完电视录广播,现场发布会完了再赶网络发布会,一时间竟忙得不着家。
李寅启也不含糊,整个后期全程监控,从剪辑到特效到配乐,盯得那帮干活的分毫不敢马虎。
样片这边刚出炉还热乎着,他又从审片到发行上上下下打了一圈招呼。
这一番万众齐心的结果是,当李寅启拿到放映许可证和院线排片计划一看,才发现《山歌》正好接档《伪证》。
这不是有意而为之,要说只能说《伪证》走的是正规流程,《山歌》走的是快捷通道,才会让这两部戏撞在了一起。
说起来这两部戏都是东海的年度重点计划,这样直接放在一起免不了有点自相残杀的意味。
但李寅启对《山歌》项目的推进打从一开始就拨在快进档位上,都到临门一脚了,给他按个暂停,怕是难度有点大。
考虑到两部戏在题材风格上均有明显的差异,最后他一拍桌子,撂下一句高调言论:“干脆连着放,看不看电影,我都要让人家知道,今年11月又叫东海月。”
李寅启在例行项目会上拍出东海月的概念,着实振奋人心。
可豪言壮语之后,真的撸起袖子干,才发现两部片子接档上映,那真是一件要人亲命的事。
企宣和公关两个部门上上下下都忙得脚不点地。
李寅启那事必躬亲的性子,自然更是闲不住,这边连轴转了一天,刚把电脑合上,电话就震了起来。
“启哥,是我,袁颖。”
“恩,有什么事,你说。”
“没什么,就是……《伪证》下周五晚上在上海影城举行首映式,邱姐让我打来问一下,看你能不能来?”
李寅启一听这话,又从包里掏出了电脑,点开日程表,眉头就沉了下来。
下周五下午他要和游霄一起去录一期访谈节目。
虽然在家里,他跟游霄已经把日子过得跟对老夫妻似的,但在工作上,他的态度却一向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要不是袁颖一个电话打过来,他还真没太注意,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在《山歌》项目上出人出力花了那么多心思。
虽然之前答应那小妮子的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