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
“妄归，我爱你。”
☆、结局（上）
十年后，美国唐人街。
“老爸，其实这里走来走去都是中国人吧。你是要到美国玩，又不是到中国，下次能不能换个好点的地方？”一个男孩被路人撞了第六次以后无可奈何地捏了一下握着他的大手，碎碎念发着牢骚。
“臭小子，好像是你说的要来唐人街看看诶，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还好你……”
“嗯？”男孩听到这一半的话，多多少少有点不爽，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张望什么。男孩陪着他站了一会儿，因为他久久没有回神而不耐烦起来，“老爸！”
“什……什么？”男人慌乱无措地问了一声，可是没等到任何回答，就匆匆忙忙地拉着男孩往一边的酒店走了进去。
他发誓，他刚才一定是看到了那个人，就算不是，那他们也长得太像了！
到晚上的时候，男人带着男孩到隔壁的餐馆吃饭，刚点完菜，就有一个服务员端了杯酒走过来：“先生，这是那边那位先生请您喝的酒。”一口流利的中文从这个欧洲小伙的嘴里说出来，大概是因为过来时听见了男孩在用中文与男人对话。
男人侧过脸看向身后，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地愣住了。真的……是他……
“好久不见。”他举着酒杯走过来，坐在了男人的左侧，看到旁边的男孩，眼中不觉划过一丝错愕。
“嗯，的确很久，好像有十三年了，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客套话溜出口，丝毫不见过多的纠缠。
男孩见情况不太对头，连忙扯了一下男人的袖子：“老爸，我该叫他什么？”
游安德猛地一怔，看着身边人的目光不觉又深沉了几分。
“叫叔叔就可以了。”叶锦笙淡淡地说着，摸了摸男孩的脑袋。
“叔叔好。”邵奕朗声唤着，未见多少隔阂。
感觉到游安德的诧异，叶锦笙抱歉地一笑，说道：“忘记和你介绍了，这是我儿子，邵奕。”
“邵？”
“嗯，我爱人姓邵。”叶锦笙故作无所谓地举起举杯喝了一小口，“别看这小子现在乖巧得很，犯浑可是经常的，难治。”
“都说这个会遗传，我可没觉得你哪里淘气。”游安德说罢，有意无意地靠近邵奕，“小家伙，你觉得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叔叔，请问你是问我哪个爸？”邵奕的口气不是像在开玩笑，此话一出，游安德险些打翻了手边的酒杯。
叶锦笙皱了皱眉，但是很快又恢复到了常态。邵奕是他和邵妄归四年前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当然，因为一些缘故他们领养的时候也遭到了孤儿院那边的反对，最后还是由简易出面解决了后事。
因为邵奕正好姓邵，他们就没有给孩子再改名字，而邵奕在家里通常喊邵妄归“爸”，喊叶锦笙“老爸”，叶锦笙问他为什么要区分对待的时候，他说，随便怎样都好反正都是一家人。久而久之，大家对他这种称呼方式也倒见怪不怪了。
“对了，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在这？”叶锦笙不想继续让邵奕这小子胡说八道下去了，虽然他清楚，邵奕比其他孩子要机灵的多，但他就是不想让大家的关系紧张。而且，他没有办法预料邵奕会再说点什么出来，不管怎么说，游安德始终是他爱过的人，他不想任何一方下不了台。
“十三年前就来美国了，最后一次回去还是在六年前，你呢？该不会也是来定居的吧？”游安德微微勾起唇角，笑容里掺杂了些无奈。
“也？”叶锦笙一愣，突然想起他的境况，立刻明白了过来，轻笑着摇了摇头，“我爱人近期要在这边工作，小奕放暑假，所以我之前请了一个月的假，正好带着小奕陪他一起过来。”
“这样啊……”游安德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到桌上，说道：“以后常联系。”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游安德便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叶锦笙和邵奕吃完饭回到酒店的房间，对坐着默不吭声。他们都有各自的心事，却偏要坚持阵地，非等对方开口不可。
叶锦笙不得不承认，邵奕跟简易住了一段时间以后精了不少，弄得他都后悔那段时间把邵奕丢给简易照管了。换句话说，要不是他和邵妄归都抽不出时间来照顾孩子，才不会让简易带去玩。
“算了，我去洗澡。”被邵奕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叶锦笙动作拖拖拉拉地下了床，可他刚穿上拖鞋，就听见了身后一声冷哼。
邵奕看着他僵硬的背部，不禁嘲笑，“老爸，你紧张什么，我还没说话呢。而且，爸也没回来，你该紧张的时候还没到。”
叶锦笙深吸了口气，轻咳一声：“什么紧张不紧张的？我没做亏心事紧张个什么劲。你别整那些有的没的，破坏我们夫夫关系。”
邵奕瞥了他一眼，愤愤不满的样子，倒也不曾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其实他们都很明白，晚饭时的突发状况和任何人都没有一定关系，巧合而已，可是微妙的关系往往会无限扩大化……
“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叶锦笙坐到床边，叹了口气道，“他叫游安德，是你爸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初恋男友。他当初因为我家里人的反对就和我分手来了美国，这件事你爸也是知道的。”
“他知道你和爸的关系吗？”邵奕毕竟还是个孩子，想的没有那么深入，他只是觉得游安德和叶锦笙说话时候的态度怪怪的，让他感觉心里很难受，其他的还真是没有多想。
“他应该都不知道我和你爸是认识的，世界很小，但是我们都觉得很大。”叶锦笙耸了耸肩膀，看似一脸无所谓地说着。
和邵妄归交往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再过几天就是他们的十周年纪念日，叶锦笙不知道邵妄归是不是会记得，但他永远都会铭记在心。倒并不是说他一定要过什么纪念日，说来说去这一天两天的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他只是用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现在的幸福有多么不易罢了。
今天在街上看到游安德的时候，他紧张了。时至今日，他都不敢说一句他已经放下。虽然这样的结果对于邵妄归来说会有些不公平，但是这个人早已经成为他们共同的记忆埋入心底。他们是相爱的，这就足够了。
叶锦笙到浴室里去洗澡，等出来的时候邵妄归已经回来了。他坐在床上正和邵奕说着话，好像是在嘱咐什么。
“怎么样，还顺利吗？”叶锦笙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问着。
“有你在能不顺利吗？”反问了一句，邵妄归拍了拍邵奕的脑袋，“小奕，回你自己的房间吧，我有点事要和你老爸谈谈。”
邵奕应了一声，一点都没有留恋地快速离开了二人的房间。
叶锦笙皱了皱眉，坐到床边，还没开口就被邵妄归压到了床上，他下意识地在邵妄归胸口轻捶了一拳，没好气地抱怨道：“你干什么？一回来就发疯。”
“笙，别动。”邵妄归紧紧抱着他，脑袋靠着他肩胛骨的地方，深深吸了口气。
不管叶锦笙之前再怎么没注意到，此时此刻也发现了一点不对劲。邵妄归如果是找他谈一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会把邵奕支走。他们以前就是担心邵奕跟着他们会觉得自己不是他们的儿子就有所拘束，所以他们什么事情都会摆到台面上来说。而像今天这样的情况，真的是少之又少了。
邵妄归迟迟不肯爬起来，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叶锦笙到后来实在是觉得累，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又小声地问道：“是不是工作有不顺心的？要是累了就早点洗洗睡吧。”
邵妄归沉默了几秒，沉着声音问道：“小奕跟我说，今天你见到了游安德。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情从刚才一直别扭到现在吧？”叶锦笙朝着天花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颇有些郁闷，“你一下子就扑上来，我只顾着你是不是不舒服，哪里会想到你是因为他。再说了，你想知道的话直接问我不就好了，干什么一声不吭的？”
叶锦笙嘴上是这么说着，但心里隐隐得不好受起来。邵奕这小报告未免打得也太快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邵奕从一开始就喜欢邵妄归多一点。还有一点，就是邵妄归莫名其妙的态度让他觉得很不爽。
“笙，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邵妄归撑起上身，难得认真的模样，“在你心里，到底我和他哪一个比较重要？”
“你。”毫不犹豫地回答下来，叶锦笙见他眼底闪过的错愕，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轻笑出声，“白痴，我虽然没有忘记和他在一起快乐的时光，但是那都是过去了。从他离开我，不再回头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一切都成为了历史。我不会忘记他，或许我还爱着他，但是在我心里，已经有了一块属于你的地方。妄归，十年之痒，我不希望因为他的出现改变了我们的关系。”
邵妄归怔怔地点了点头，俯□在叶锦笙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抱歉，刚才是我不好，吓到你了。这些年我最不敢过问的就是他和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谢谢你，能给我这样的答案。我还以为你会犹豫之后再告诉我，毕竟他是你的初恋。”
“你十年前问我这个问题的话，说不定我还会犹豫。但是，你别忘了，一个人不可能和‘爱’过一辈子，需要的温暖、鼓励、安慰都是日积月累的甜蜜。”叶锦笙松了口气，强笑着，“说句实在话，我还真没料到你会因为他吃醋。”
他以为，游安德早就不重要了，至少在他们的生活里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正是这一次他的出现，才让叶锦笙发觉，很多过往都可以成为羁绊。
刚开始和邵妄归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会时不时想起曾经在他生命中很重要的游安德，想象着如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