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呆几天,你在家吗?我去接你吧。”
“不,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
张绪清挂掉电话,他所认识的人中唯一能帮得上忙的似乎只有唐启青一个人了。
张绪清到的时候,唐启青已经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了好一会儿,他的桌子前放着一杯咖啡,
唐启青见人到了,冲他招招手。
餐厅里暖意融融,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在轻声谈笑着,氛围温馨和谐。
“来这边。”唐启青说。
张绪清拉出椅子坐好,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启青,我有事想问问你,就是,宋凯他……”
“我想告诉你的也是这件事。”唐启青接过张绪清的话说。
“是、是不是很严重?”张绪清悄悄用手捂着胃,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们换个地方吧。”唐启青说。
宋凯坐在车子里,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
他尽力控制着呼吸的频率,目光紧紧尾随着窗边的两个身影。胸膛中翻滚升腾着愤怒的火焰,而後他又像是泄了气般靠在了座椅上,他有什麽资格?他一点资格也没有了。
张绪清脚步虚浮,跟着唐启青走到包厢里。
唐启青对服务员说:“叫你的时候,你再进来。”
服务员微微鞠躬,离开了包厢。
唐启青看着张旭清憔悴苍白的面容,微微错开眼神道:“这件事的影响非常大,虽然还没有说明,但是锦绣的老总这次是必然要面临牢狱之灾了。至於宋凯,要视具体情况而定,若涉及的金额太大,又有证据指控他集资诈骗或是行贿之类,事情恐怕……”
唐启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绪清难看的脸色吓到了。
张绪清一手抓着桌子,一手捂着胃,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阿清,你怎麽了?”唐启青忙靠上前扶着他。
“没、没事,就是胃有些疼。”
“服务员!服务员!”唐启青高声叫道。
“请问有什麽可以帮到您?”服务员推门进来问。
唐启青从皮夹里抽出好几张钱塞给她道:“去买几盒胃药!要最好的,快!”
“好的先生。”
唐启青给张绪清到了一杯热茶,“先喝点水,暖暖肚子。”
张绪清接过杯子勉强喝了几口。
唐启青伸手为他揉着肚子。
服务员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回来了。
唐启青接过药,喂了张绪清几颗。
“先生,这是找的钱。”服务员在一边道。
“你拿着吧,再去要几个养胃的、口味清淡些的菜来。”唐启青挥挥手,对她说。
“好的先生。”服务员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唐启青关切地问着张绪清。
张绪清逐渐从疼痛中缓过来,他这两天因为挂心宋凯的事根本没有正经吃过东西。
“好很多了,宋凯他,真的会坐牢吗?”张绪清红着眼眶问唐启青。
唐启青将揉着他肚子的手收了回来,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你不要急,情况也没到最糟糕的时候。如果他能在事情没曝光之前,将钱补上,那麽他可能一点事也没有,就是资金上会损失一笔。”
张绪清盯着眼前的杯子,那一丝积攒起来的力气,似乎也被唐启青的几句话轻飘飘地打散了。
若真的那麽容易就能把钱补上,宋凯又怎麽会那麽失态?
“阿清。”唐启青抓着张绪清的手叫他。
“启青,你能帮帮他吗?他的钱肯定是补不上了,就是,如果他要被判刑,你能帮帮他吗?”
唐启青看着张绪清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中百味陈杂,对张绪清感到心疼,又对宋凯的遭遇感到一丝快意。
他想如果当时他没有做出那样的决定,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张绪清也还是那个每天都呆在实验室里心中只装着他一个人的书呆子,而不会像今天这样,为了另一个男人来哀求自己。
唐启青开始深深嫉妒起宋凯来。
他觉得那个男人,根本不配有人对他这麽好。一个当初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趾高气昂现在却连自己的事业都守护不住的人,又有什麽资格来保护一个人不受伤害?他栽进去也好,这样他就可以将张绪清重新纳入羽翼之下。他相信,张绪清以前爱他,那麽以後也还会再次爱上他。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巧妙之处把,让他兜兜转转又回到自己的身边。
“启青……”
“阿清,若是能帮得上你,我一定会尽力,但是我主管的并不是这一个方向。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把握。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先将局面稳住,能补救一点就是一点,然後找一个可靠的律师好好咨询,也为宋凯的辩护做好准备。如果结果好的话,宋凯可能只需要申请破产就行了。”
张绪清回到别墅,宋凯还没回来。
他趴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又被梦惊醒。
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他走到窗户边往外看,又是一个凄清的夜晚。
为什麽属於他的幸福总是这麽短暂?
担心宋凯,他又拿手机拨出号码,话筒里传出的还是公式化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张绪清捏着手机惶惶然不知所措。
他在上了楼床边坐下,然後又站起来在卧室里来回踏步,可这样做并没有缓解他的焦虑。
他找出自己的存折,上面有十来万的存款,除了那套60平米的房子,这已经是他所有的存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宋凯。
他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他怕自己这样干坐着会发疯,於是下楼将狼藉的客厅打扫干净。
他不停地擦着,将整个客厅擦得纤尘不染,直到他没力气再动。
挂锺滴答滴答的声音,将时间拉伸得绵长而又难耐。
张绪清抱着腿缩在沙发里等着宋凯回来。
宋凯打开门进来。
这时候的他已经将自己打理干净了,穿着干净整洁的西装和风衣,除了微微松开的领带和眼中带着的疲惫,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他看到身形单薄的张绪清像个人偶一样坐着等他,心中悲哀更甚,本不该是这样子的,他可以坐在书房里写着他的文章,也可以围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烧菜,甚至身边可以有个唐启青一样的人陪着他,就是不应该像这样为他熬夜为他担忧为他辗转反侧。
“你回来啦!”张绪清见宋凯回来,忙迎上去。
宋凯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怎麽不去睡觉?”他习惯性地将张绪清冰冷的手捂在手心里。
“睡不着,情况怎麽样了?”张绪清期盼转机的出现。
“最差不过是申请破产,你别担心。”宋凯故作轻松道。
“你千万不要有事,宋凯。”
宋凯将额头抵在张绪清的额头上,说:“阿清,我本来是想将这栋别墅过户给你的,可我问过律师,在申请破产前,这样不行,无效……阿清,我可能什麽也不能给你留下了。”
“宋凯,我今天去找启青了,他在政府工作,他说他会帮我们的。你没事就好,别的我什麽都不要。”张绪清说,“我只要你没事。”
宋凯的拳头在张绪清看不到的地方紧紧攥着。
第四十七章
纵使之前就明白张绪清多数是为了自己才去寻求唐启青的帮助,可宋凯心里还是有一股难以纾解的怨恨。
恨天恨地不及恨自己,那是一种深埋在心底,相形见绌的自卑。
“我们要往最坏的方向想,”张绪清靠在宋凯身前,轻声说,“这样,事情一旦发生,就会发现,也没那麽糟糕。”
宋凯问他:“你平时都是这麽想的?”
张绪清抿了抿嘴巴道:“因为总是遇到些不顺心的事,这样想想,会好受些。”
宋凯的呼吸微微一滞,伸手梳理着张绪清的额发,说:“一个是为结果痛苦,一个是在过程中痛苦,还不是一样?听说,人的意念可以在无形中改变很多事,我们要往好的方向想,也许真的会有转机呢?”
“嗯。”张绪清轻轻应了一声。
“阿清,”宋凯摸摸他的脸说,“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
“不想吃。”
“不吃饭怎麽行?本来胃就不好,我去给你下碗面吧,你等我。”宋凯起身离开。
当他端着面回到客厅时,张绪清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心如孤舟,随波起伏,直到宋凯回来,他才觉得稍稍找到归属感,实在是太疲惫了。
他难得能睡好,宋凯不忍心叫醒他,他知道他觉浅,稍微一点动静就能让他惊醒。
宋凯将他的脚轻轻放好,又从楼上抱了被子下来给他盖上,沙发很大,凑合着也能将就一晚。
地毯上还摆着宋冕的玩具,墙角边有张绪清买来的植物,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还放着戒烟糖的糖纸。
坐在张绪清身边,宋凯环视着客厅,当初就要求设计师走的温馨路线,三个人才不过住了几天,已经很有家的味道了。
宋凯拿手捂住脸,这个高大的男人,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
“铃铃铃。”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清晨的宁静。
张绪清从沙发上猛然坐起,天已大亮,已有日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刺耳的铃声凸显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冷清。
电话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来电,他伸手接了起来,“你好,请问找哪位。”
“呵,张教授,我的声音你还听不出来吗?”
话筒从张绪清手上掉落,白咸的声音不断地从那头传出来,他似乎是在那头叫嚷着什麽。
张绪清踉跄着去拔电话线。
为什麽如此阴魂不散?他要求的他都已经照办了呀?
空旷的客厅里只有他一个人,莫名的恐惧像浓雾般笼罩了他。
“宋凯!宋凯!”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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