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魔般的夏冰突然丢下橘发混混,几步赶到林恩身边,小心地扶住他:“你,你还好吧?”他虽然想更冷静,可声音跟手指就是不住在颤抖。
林恩感觉到了,安慰地展开笑容:“不要紧的……”
“什么不要紧!双手就是你的命啊!”夏冰低吼一声打断他,眼眸里水光闪耀:“他们怎么可以……”近乎低语的声音里充满愤恨,对于一名小提琴家来说,双手受伤就跟花滑选手摔断腿一样,那是足以摧毁人生存意志乃至灵魂的事情。
夏冰曾经深有体会,他怎么能让悲剧重演?而且是在……在林恩身上发生,他绝不原谅!
“学长,应该只是脱臼了,他们都嗑药嗑坏身子,没多少力气的!”林恩连忙拦住夏冰,他用一只手紧紧抓住夏冰,生怕一松手他会扑过去将那混混碎尸万段。
“真的?”
“真的,学长。”林恩盯着夏冰的眼睛说。
霎间,血液贲张的冲劲消退下来,带着点疲倦,夏冰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微微喘息着,又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如果林恩出什么事,他想自己一定会打断他们的手脚,让他们永远没机会再站起来。
因为夏冰突然间爆发出的狠劲,那些围观的酒客们都四散而去,除了瘫在地上呻吟打滚的橘发混混外,半径十米内连个活物看不见。简单地固定好手臂后,夏冰扶着林恩慢慢走出“极乐时光”。
迎面而来的凉风让人清醒,吹散了酒吧里沉郁萎靡的气息。
“真的没事吗?”夏冰反复询问。
“没事。”虽然手臂一阵阵闷痛,林恩却始终笑容满满。让一直观察他情况的夏冰很是内疚:“难过就说出来,不要勉强。”
“真的没事,以前还碰见过比这更危险的情况,要不是老头带人来的快,可能再也碰不了小提琴。”林恩想耸耸肩,不小心牵扯到痛处,呲牙咧嘴地哼哼两声。夏冰却更沉默了,眉眼间落下深深阴影。
好半天他才缓缓开口:“可是这次有我在啊。”
“我可不记得我的学长是个内裤外穿的超人,是我自己大意。”
“不,是我先惹恼他们的,都怪我。”
“学长!你再多说一个字我胳膊就再也好不了了!”
“我,我知道了!”
被林恩“恐吓”住的夏冰只好抿住嘴,偶然抬眼瞥瞥林恩,想说又不敢说的委屈模样让林恩憋不住地笑。
“你笑什么?”
“没事,学长挺好。”
“不痛吗?”夏冰说着捏了林恩右臂一把。
“嗷嗷嗷嗷啊~~!!!”林恩捂着胳膊学狼人啸月。
“还是很痛的嘛。”
“笨蛋学长!!你谋杀亲夫!”林恩凶狠地控诉。没想到一句话让夏冰脸一红,被呛到般结结巴巴:“你,你你胡说什么!”他不住地往后退,在撞上路灯后快速向前奔跑。
留下林恩一个捂着受伤的胳膊气急败坏:“喂!我可是伤员啊!你等等我!”
凌晨两点半,德普被拎程卿他们拎回来了。整个人像是泡进冰水里的八爪鱼,浑身**地被押送回来。在换过一身干净衣服后老老实实地站在教练跟所有队员跟前承认错误,比兔子还乖。
“我我不小心喝醉了然后晕在酒吧洗手间里……”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平常满脸爽朗笑容的脸笼罩着愧疚,显得毫无生气。
夏冰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德普跟前。后者抬头看了他一眼,在押送回来之后,他就被教练告知林恩为了找他被混混弄伤胳膊。他嗫嚅着双唇,想说点什么,刚张嘴就被夏冰一巴掌打过来。
“这是我蘀林恩打的。因为你的胡闹任性差点害死人。”
德普眼眶一热,摸着脸颊嘟囔:“对不起,对不起……”
爱莎到底是心疼他,过来当和事老:“夏冰,德普他知错了,你就原谅他吧。林恩他没事吧?”
“嗯,医生说一星期就能好。”夏冰也不是真想把这笔账算到德普头上。说到底,他也不是故意的。
“那真是太好了!”爱莎眼含泪花,真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狠狠拍打着已经蔫了的德普:“叫你没事胡闹!叫你没事胡闹!”
夏冰转身离开所有人。他不怪德普,不过那是因为林恩确定没事。如果林恩从此以后不能再拉小提琴,他还能这么平静吗?望着玻璃窗上一闪而过的影像,夏冰感觉到右手心有微微的刺痛,摊开手掌才发觉不知何时多出一道浅浅的划伤。
大概是在酒吧里打人时弄伤的吧。
如果林恩有事,德普也会被迁怒,然后打到满地找牙。
夏冰右手覆在眼睛上,身子靠着走廊墙壁,后怕的感觉总会在人独处时慢慢侵袭。
“冰。”有人从后面走过来,语气有些犹豫与不自然:“你,还好吧?”
放下右手,夏冰一侧头望见科维奇走过来,后者神色复杂,似乎想靠近又不能靠近。而此时夏冰没心情揣摩他什么用意,只是简短地回答:“没事。”
科维奇点点头,然后就沉默了。他一手抄兜,一手垂在身侧,撇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夏冰在等了一会后不见他有什么动静,便开口说道:“没事我先走了。”
“等……”科维奇慌张起来,他伸手想拦住夏冰,手伸出去一半又退缩了。他张了张嘴,只挤出干涩的几个字:“能谈谈吗?”
“以后吧,现在我还有别的事。”夏冰干脆地拒绝了。林恩一个人没办法上药再固定夹板,他要回去帮忙。
科维奇胡乱地点点头,嘴角绽开僵硬的笑,他目送着夏冰离开,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科维奇眼里却越来越清晰,就好像走在他心上。
他将抄兜的手缓缓伸出来,掌心里握着枚金牌。其实他后来将那枚金牌偷偷收藏起来,也一直带在身边,就像蘀代不在身边的夏冰一样,成为了科维奇的护身符。他以前以为自己厌恶夏冰,可是厌恶一个人又怎么会将他的东西保管多年?
上天给过他最绝佳的机会,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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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夏冰你也要回去?”端莉吃惊地望着眼前的得意门生。
公开表演结束后,夏冰就找到她提出这么个要求。跟林恩一起回国。
☆、19灵魂的呼喊
公开表演结束后,夏冰就找到她提出这么个要求。跟林恩一起回国。
“林恩回国是因为受伤不方便,反正他也不是必须待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乔治还有里奥都是非常难请的教练,还有沙马兰奇,他是世界级编舞教练,做八小时飞机来回就为了让他指导几分钟人都排到马里亚纳海沟最底层。你竟然站在这跟我说你要回去?!”端莉跟乔治感情匪浅,所以脾气也十分相近,只要涉及工作便调换成御姐模式。
现在她趿拉着坡跟拖鞋,披散着头发,还裹着宽松队服,却散发出一种女王气质。
通常队员们都会知难而退,知道再争辩也没好结果。但夏冰从来都是这种性子:不坚持时什么都好,一旦坚持就必定坚持到底。
“教练,我知道很多人想来集训还都来不了,因为资历不够。但是林恩现在回去很不方便,平常生活还有护理都需要有人帮忙。虽然这次不严重,但不好好处理形成习惯性脱臼的话就晚了。”夏冰一板一眼的模样让端莉觉得他是在国务院发表演讲。
“而且,十月份的花滑大奖赛我不想参加。”夏冰话锋一转,让端莉刚平静下的情绪又嗖地吊起来:“你不想参加?你不会是因为大奖赛级别低所以不愿意参加吧?夏冰,你离开两年,我希望你有更好的赛场感觉,所以……”
“我知道教练的良苦用心,但是现在并没有合适我的曲目,以前的已经不适用。我需要从新开始。这并不是个可以着急的过程。”夏冰仍然很平静地叙述自己的想法。
端莉摆出一脸整宿牙痛般的表情盯着夏冰瞧,最终叹口气,放开交抱胸前的双臂,跟夏冰拥抱了一下:“我想你是对的,我们都希望你可以更好。”
夏冰拍拍教练的后背,笑了笑:“我知道。”
“你说的对!你应该从新开始,让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都见鬼去吧!”端莉松开怀抱,转身大声嚷嚷。状似不经意地抹抹眼角。
从八岁夏冰开始花滑起,端莉就是他教练,他基本快成了她半个孩子。她跟夏家父母有些交情,所以无形中觉得自己应该蘀代不能守护在夏冰身边的父母来督促他。
夏冰走后,端莉打开自己的苹果笔记本,调出队员活动规划档案,每个队员都细心认真的评估,规划,综合了所有教练的意见与指导。而夏冰那页也是满满当当,她本来想让夏冰用以前曲目参赛,从十月份的大奖赛一直到明年三月份的世锦赛,整个赛季都无空缺。
但就像夏冰方才所言,以前的曲目已经不适合他,现在着急上场并不能发挥他最好的状态,不如放弃一部分赛程精心准备。
她一手□头发里缓缓梳理,一手轻轻将文件关闭,合上笔记本。
也许从他负伤沉寂然后再回来,夏冰的路就已经不是自己可以规划的了。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达美航空第五航班由丹佛机场前往奥德三新机场,预计空中飞行时间是十三小时五十分,为了保证飞机导航通讯系统正常工作,请飞飞机起飞下降过程中不要使用电话,手提电脑……”
甜美的播音在机舱里扩散,客舱乘务员作着最后安全检查。在左边靠窗的位置,林恩将目光从窗外移回来,望向旁边的夏冰说道:“学长,你不必跟我回来。”
“手还痛吗?”夏冰却答非所问。
“没什么感觉。”林恩低头瞟了眼打夹板的右手,固定部位有点松开。夏冰顺着视线瞧到,立刻倾过身子,轻手轻脚地帮他重新固定好。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夏冰半掩的睫毛,微翘细密,林恩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