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来后,对楚寻露出挑衅的笑容:
“前辈,我们又见面了。”见对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反应,他又加深了那个笑容:
“你好像对我的到来显得并不惊讶。”
他绕到楚寻面前,略微弯□体:
“还是我同样也小瞧你了呢?你其实也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了吧,你果然并不是只知道谈情说爱的废物啊。”
过了很久,楚寻抬起头,直视他道:
“清醒一点吧,夏慕禾。”
夏慕禾对上他的眼睛,楞了片刻。
接着轻蔑的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你是说我哥的死怪不得任何人?”
楚寻道:“这是你哥自己的选择。”
“你!”
夏慕禾控制不住,上前拽住楚寻的领子:“你是说他的做法,都是他活该吗?”
楚寻望向他满是怒容的脸,并不再说什么。
过了片刻,
夏慕禾突然笑了。
“不过,你其实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不是吗?”
说罢,他松开楚寻,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退到门边,抬手按下墙上的按钮,忽然室内的光线暗了下去,原本被门帘拉上的地方缓缓降下玻璃,而那玻璃下渐渐出现一个人影。
楚寻坐在沙发上,仰起头看向缓缓降落的玻璃。
那个人还是同以往那样的优雅,脸上还是带着同样不羁与懒散的笑容。
他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僵硬。
夏慕禾笑道:
“你们就好好享受这难得的两人时光吧。”
说罢退出门去。
花写墨朝他走近了一步。
“你……”他发觉自己连发出一个字都有些艰难,背控制不住的往沙发里靠,虽然知道已经没有退路。
花写墨没说话,只是径直朝他走过去,最后停在他面前,双眼停留在他脸上。
缓慢伸出手,就在他的手快到碰触到楚寻的脸颊时,他停住了,说道: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了,难道没有想问我的吗?”
“我……”楚寻悲哀的发现,即使过了这么久,他面对花写墨时依旧词穷。
“你不想问我,为什么那天并没有出现,让二哥就那样丧命在熊熊的烈火之中?你不想问我,夏络鸣的死究竟是不是与我有关?还有。”
楚寻忽然打断他的话:“我都明白。”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微笑的花写墨表情有瞬间的呆愣,随后他狂傲的笑了起来:
“你明白什么?我二哥说让你来保护我,于是你就傻傻的留在我身边,即使我那样对你,你也始终不离不弃?即使你知道,夏络铭的死与我相关,你也从来不闻不问?即使知道我风流成性,对你若即若离,甚至毫不在乎你,你也仍然不曾离去。”
他手指终于抚上了楚寻的脸颊:“我曾经与你说过,我们之间没有诺言,所以你没必要那么对我。我从来不是个长情的人,我们之间不过只能谈情,不能说爱。”
楚寻望向他总是带着笑的双眼,缓慢的抬起右手握住他冰冷的手,坚定的一字一句道:
“可是,我觉得值得。”
“你,哈。”花写墨仰起头。
“花写墨你总是一个自私的人,你只知道按你自己的想法去断定一切事情,你总是按自己的意图推开身边的所有人。”
“你不敢爱而已。”
楚寻坐在沙发上,仰起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他的双眼折射出室内幽暗的光芒,却显得温润而又坚定。
他握紧那只冰冷的手,很久以前,这只手抱住雨中冰冷的自己,这只手将他从那个黑暗的深渊中拯救了出来。
“请别再将我推开了。”
花写墨垂头看向面前的男人,他还是笑了,一手撑住额角,笑着摇着头,似乎过了很久,他慢慢说道:
“你太天真了。”
就在他略微苦涩而又震惊的眼神中,花写墨朝后退了小半步,拍拍手,很快那扇折射着冰冷光芒的玻璃门缓缓打开,有几名身着白衣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手中拿着铁质的托盘,而那托盘上是一瓶盛放湛蓝液体的容器。
楚寻惊恐的看着那些人,已经沉寂很久的画面再次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现。
花写墨居高临下的看向他,冷然道:
“把他绑起来。”
“不……”
那些深入骨髓痛苦的记忆袭来,他还记得那张冰冷的石桌上,还有如千万根针扎入骨头的那种痛觉。
余之韵再次打开电脑,手指快速的敲着键盘:
“如果我没有猜错,二哥的死与日本的最大黑势力川岛家族有关!”
说罢,余之韵指向电脑中一排数字:
“这排数字相当的诡异,我想你肯定也发现了。像是被人改动,一般来说,篡改公司账目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盗取公司的财务,但这里的数字没减少反而增多。”
“我当然也觉得很奇怪。”林纹如是道。
“所以,我想这是楚寻给我们留下的线索。你不觉得那本日记,还有录像带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吗?”
林纹沉思片刻,惊诧道:“你的意思是说,楚寻早就知道花写墨与黑势力有关,但他从来没想过揭穿他,那么也就是试图掩饰些什么,但他为什么将这些东西透露给我们?”
余之韵沉吟道:“我觉得,他可能预测到自己可能会有什么意外,也知道我们正在调查二哥的事情,所以留下线索。”
“你就这样报警,会不会……”
“你先别急,我在警界有好朋友,他们会给予我们帮助,但我知道你也明白,这件事暂时决不能闹得太大。”
冰冷的玻璃门后,夏慕禾正端着一杯酒凝视着里面发生的一切。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泄露了他的情绪,他恨不得一刀刀的剜了里面那个男人。
他看着他最崇拜的哥哥,被眼前这个人玩弄,一步步被舆论逼迫到自杀。
只是因为一句不爱,既然不爱,那么之前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今天,他就要让他感受一下,亲手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痛苦至死的感觉。
这么多年,他出卖灵魂,为川岛做了多少惨无人道的事,就是为了这一刻。不,即使楚寻死了,他也要花写墨生不如死。
“两管的剂量已经足够他死上好几回了。”身后传来的苍老声音,让慕禾回过头。
看着坐在轮椅中的老者。
“为什么不再加大点剂量?”
老者笑道:
“那他一下就死了,而两管最好,既让他尝到这世界最恐怖的疼痛,并且在这种慢慢折磨的痛中,缓慢消耗身体的最后一点能量,最后心脏承受不了强大毒品的
剂量而衰竭而死。”
慕禾笑了:“还是先生考虑的周到。”
但他转念又一想:“那接下来先生准备如何处理夜枭?”
老者桀桀的笑了几声:
“你认为我会让背叛我的人快乐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第四十一章
“所以。”
“呵呵,看着吧。这种好戏以后可不一定能经常看到了。”
透明门内,楚寻往后退了一步,他发现已经无路可退。
花写墨垂头看着他,接着从托盘上拿过那只灌满蓝色液体的针管,一步步朝楚寻走了过去。
余之韵与林纹奔跑在空无一人的公司里。
“你觉得你有多了解花写墨?”余之韵边跑边问道。
林纹一愣,说实话,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即使她跟花写墨认识已经二十多年,但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两人很快停在花写墨的办公室门前。林纹闭上眼,她记得花写墨从来带着似真似假微笑的脸庞,还有他从来都很跳脱不羁的性格。
一个人是不是真心,从来都不在表象上。
表达得越是无法忘怀,并不就是真正记住了;同样,越是冷漠,也并不是就忘记了。
然后她报出了一串数字,哔的一声,门应声而开。
那串数字就是他二哥的生日。
他们走进房门,窗帘被拉上,屋内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而屋内的桌上摆着一张纸与一个硬盘,它们就好像主人突然离去而被遗弃在桌上,又像刻意为了等待谁而准备的。
余之韵快步走上前,只看了那纸一眼,他就愣住了。
那是一张遗嘱。
花写墨看着楚寻,忽然他俯□来,抱住了楚寻微微颤抖的身体,嘴唇凑在他的耳边哑声,而又缓慢的道: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楚寻惊讶的试图回头看他,花写墨按住他的头,又轻柔的道:
“我不想你死在这里,同样我也并不想就这样结束。”
“你……”
花写墨似乎及其眷恋的蹭了蹭他额角的头发:
“让我来看看你那精湛的演技吧,亲爱的。”
楚寻突然明白了,他震惊的睁大眼睛。
花写墨复又说道:“相信我,我不为求死,只为争取一点时间。”
“如果我等会忍不了了,帮我。”
然后他抱着楚寻,只在他们能看到的地方,将那管蓝色的液体推入自己的静脉血管。
楚寻很清楚自己的此刻的表情,其实已经不需要再做任何掩饰,不需要任何的演技。
“他写这种东西做什么?”林纹表情复杂的看着手中的纸条,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他一直跟川岛都有联系,他……他可能为了二哥的死去跟他们做交易。”
林纹豁然抬起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公司涉黑是事实,而你二哥的死与一个叫川岛的黑社会组织有莫大的关系。”
余之韵拿出之前的那张照片:“十年前,你二哥到了日本,他可能无意中知道了这个实验基地,于是在那里他救出了当时的楚寻,但他因为过于的涉及了当时川岛势利的□,然后被谋害了。而川岛很明显拿你二哥作为威胁,花写墨对你二哥的感情,我想你是很清楚的。”
“而花写墨,可能一开始就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余之韵掏出根烟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