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四十七章
原本想在月下江声赏月听水声,由于天上升起的是一轮弯月,乾隆没了兴致,起驾回了烟波致爽,刚进院里,见吴书来伸着脖子张望,乾隆问:“没事儿不回去休息,在这儿晃什么?”吴书来看见乾隆,赶紧打个千:“我的主子爷您可回来了,奴才在这儿等您半个点儿了。”
乾隆进了屋,坐下,宫女们端上茶水,他把茶递给我:“你刚才就嚷着口渴,你先喝吧。”宫女忙又倒了一杯,乾隆接过去,他喝了一口,抬头问吴书来:“又有什么事?朕刚出去逛逛,你就没事找事!”
吴书来顶着一张苦瓜脸:“万岁爷,奴才哪敢没事打扰万岁爷的清修,是娴妃娘娘失足掉进河里,现在昏迷不醒,太后急坏了,命奴才来找皇上。”
乾隆放下茶杯,站起身:“找朕有什么用,朕又不是太医?好好的走路这么不小心。”吴书来说:“晚膳在太后那儿多喝了两盅酒,往回走时又不让宫女扶,三晃两晃就掉进荷花池里。”
乾隆冷哼一声:“别的主子都老实本分,就她事多,一个妇道人家,没事酒不离口。”说完拂袖坐下:“生也好亡也罢,都是她自作自受。”
我放下茶杯,问吴书来:“都请了哪位太医?”吴书来忙说:“请了王太医,方太医。”乾隆问:“胡太医呢?”吴书来说:“京中来信,说五福晋病重,老佛爷不放心,让胡太医进京给五福晋诊病。”
乾隆说:“王太医老迈年高,方太医资历尚浅,京里的太医不少,何劳胡太医回京。”他腾地站起身,回身对我说:“你自个儿先歇着,朕去看看。”
我忙追出来:“我也去看看,好歹我在御花园时看过一些医书,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乾隆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省省你的医书吧,给朕按个摩,差点揭了朕一层皮。”
我有些不好意思,乾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御花园的医书之深奥,岂是我一日两日就能学会的。对于落水自救,我还懂一些,当初救小玉的时候,初显身手,只是我来自于异世,终究不是光明正大可以表白的,只能用医书搪塞他。
娴妃住在松鹤斋后院的绥成殿里,进入松鹤斋,见庭前白鹤悠闲地散着步,院中还有小鹿在吃草。穿廊过殿,来到绥成殿,娴妃住在东配殿,进了屋,见太后在娴妃身边坐着垂泪,皇后坐在娴妃的另一侧,脸上带着愁容。还有几位妃子分立在各处,脸上虽无忧戚之相,却少了往日的燕语莺声。看见乾隆进来,慌忙装着拭泪,然后过来给乾隆见礼。
太后抬眼看见乾隆,脸上带着不悦:“你的爱妃生死未卜,你倒有闲心游玩。”乾隆忙道:“刚听说就急着往回赶,太医怎么说。”
太后哼了一声:“她死了倒好,省得碍你的眼。这屋里的都是多余的,你往这儿跑什么?”皇后忙起身让座:“太医给开了药,只是药喝下了就往外吐。”
明明是肚里蓄满了水,还往里灌水,焉有不吐之理,宫里的太医怎么会连这个不懂?知道太后明骂乾隆,暗中骂我,我假扮太监的事,怕太后早就知道了。我过去给太后及皇后众妃嫔见过礼,走到娴妃身边,这时候救人要紧,宫里的女人都是养尊处优,三餐尚不能自理,哪指望她们会救人,至于那两个太医的医术如何,从娴妃一直昏迷不醒来看,也都是半吊子,可怜乾隆出宫,竟没有一个象样的太医。
乾隆低头审视一会儿,抬头看向我,我对太后说:“请老佛爷移驾,奴才替娴妃看看。”太后瞪了我一眼,皇后走过去拉着她说:“这会儿我们什么也不懂,太医又是不中用的,说不定她有法子救娴妹妹。”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太后不情愿地站起身,带着妃子们走出去,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打躬作揖,她面无表情地走出去,我走过去忙把门关了,屋里只剩下我和乾隆,我趴在她胸口听了听,乾隆问我:“朕看太医诊病都是望闻问切。”
我抬起头:“那是中医诊法,我这是西医,皇上没看见过西医用听诊器吧。”听娴妃心跳虽有些过速,还算正常,说明此时昏睡不醒,不是全因溺水而至。
我让乾隆把娴妃的身子大头冲下拎着控水,由于溺水有一段时间,不知道有没有用,乾隆依言抱起娴妃,他有武功,手在娴妃背后轻轻一按,娴妃哇地吐了一大口秽物,乾隆又按了两按,娴妃又吐了两口,秽物中酒气熏天,乾隆皱着鼻子,打开窗门,命宫女将屋子收拾干净。
乾隆把娴妃重新放到床上,我拿了被子给她盖上,拿起太医开的药方,因我在御书房曾研习医书,虽然现在还不能独立用药,所用药效还能知晓,见是龙骨牡蛎,等安神醒脑之药,知太医虽未对症,所用药物是有益无害。端起桌上的药碗,给娴妃喂了半碗。又命人以红豆黑豆绿豆三豆混合,做了一碗醒酒汤,给娴妃服下,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娴妃慢慢有了知觉,醒过来,乾隆一看娴妃睁开眼睛,笑着拍了拍我的头:“瑶池,太医没医好她,你竟治好了。”
我心里好笑,娴妃溺水是假,醉酒是真,她这一醉不要紧,偏赶上掉进水里,把整个避暑山庄弄得惊天动地。
我倒了一杯水,让娴妃漱了漱口,娴妃坐起身,弓了弓身:“皇上何时来的?臣妾怠慢皇上,请恕臣妾失礼。”平时见娴妃时,给我的印象有些冷傲,有些尖刻,没看见过在乾隆面前柔声细语,乾隆挑起眉头看了我一眼,我捂嘴想退出去。乾隆一把扯住我:“这时候把朕一个人扔在这儿怎么行?她身子又没恢复。”
我笑着说:“奴才想禀告太后老佛爷,让她老人家放心。”乾隆一听笑着放开我:“她们都在正殿里,叫人说一声就行了,何劳你亲自跑一趟。”我是什么身份,忙里忙外半天,在她们认为,都是我应尽之职,乾隆对我的体恤,让我心里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他走到窗前,对廊下的宫女道:“通禀太后一声,就说你们主子醒了。”
太后进来时,看见娴妃安然坐着,紧绷的脸舒展开:“平日里见你是个稳当人,却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让大伙儿为你担心。”娴妃要下地行礼,太后按住她:“这会儿倒多礼了,你好好保养身子,让我少操点心,我就感激不尽了。”
皇后笑着安慰太后:“她醒了就好了,这会儿一定累了,我们也走吧。”娴妃嗔笑着说:“都是老佛爷没事挑有趣的笑话逗臣妾乐,一高兴多喝了两杯,惹老佛爷皇上及姐妹们担心,臣妾这里谢罪了,等明儿个臣妾去各宫请罪。”
太后转嗔为喜,又安慰了娴妃两句,对乾隆说:“你在这儿陪陪她,自从来了避暑山庄,想见你太难了。”
乾隆点头遵旨,我送太后她们出了院子,太后回头对我说:“好好的,不大大方方随驾,弄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装束,让奴才们笑话。”
我赶紧跪下说:“臣妾并不在随驾之列,临出宫的时候,皇上下旨命臣妾随行,才假扮太监一路跟随。”我虽然不喜欢宫中那些繁文缛节,在乾隆面前有他关照,我可以随心所欲,乾隆又是个古今少有的孝子,虽然民间多有传说他不是太后所生,他也有所耳闻,但是也没有减少一分皇上的孝心。乾隆爱护我,我也想维护他,所以在太后面前我总是小心行事。
太后伸手对我虚扶了一下,我忙站起身:“今儿个也难为你,跑前跑后。这些太医越来越不醒事,一点儿小病也束手无策,还指望他们能做什么?吴书来,传话和亲王,让从宫里多调派几个太医过来,王太医与方太医让他们告老吧。”
我一听险些笑出来,王太医五十多岁,告老还有情可原,可是方太医才只有二十几岁,我忙求情:“也多亏了两位太医的药,娴妃才醒来的。”
太后冷冷地回了一句:“这会儿你包庇他们,日后还说不定掉脑袋的罪。现在走了,还可以保住一条命,宫里可不是他们混水摸鱼的地方。既然皇上命你假扮太监,你就守些本份,多给皇上一些提点,让他小心身子骨。”
虽然听着有些不顺耳,忙答应着,太后不让我回去和乾隆道别,命身边一个太监送我回到正宫。
乾隆第二天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不悦,我忙过去笑着蹲了一个礼:“皇上回来了。”他瞪了我一眼:“本以为你送太后出门,一会儿就能回去,陪着朕,没想到你竟然从暗上跑了。”
我笑着把乾隆的外衣脱下来:“你在别的妃子宫里,我在旁过侍候,大伙儿都尴尬。现在这屋里只有我一个人,弘历给谁甩脸子呢?”
乾隆哼了一声:“在那儿待一宿,浑身不自在,娴妃什么都好,就是话多。”我坐到桌前:“看来弘历这是提点我,让我以后也少说些话,我说得话也不少。”乾隆拉住我的手:“偏你的话,朕爱听,在朕面前一副长不大的孩子样,在她们面前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让朕看着心疼。”我心里的委屈怎么和他说,就是因为他太过宠我,任我胡为,这宫里对我才有份留恋,如果日后连他的恩宠也没有了,诺大的皇宫对我来说还算什么?
乾隆走到床边,仰身躺到床上:“给朕捶捶腿,乏极了。”我笑着走过去:“弘历在别的屋里累着了,还得我给你捶腿,不怕我把你腿捶肿了。”乾隆捏住我的手,把我拉入怀中,我整个人趴到他身上,有些不雅。他拍着我的头:“朕和皇后在一起安心,和贵妃在一起顺心,和娴妃在一起堵心,只有和你在一起才开心。他们都以为朕风流,和你在一起,是你的狐媚功夫高,朕一天到晚为国事操劳,大臣中又有些不省事的,让朕累心,回到后宫里,想要一片安静之地休息一会儿,上下多有怨言。”
我抬起头,和乾隆平视着:“古往今来后宫的是非多,弘历的后宫还算好的,皇后娴慧、妃子们没有几个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