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所有人的不信任,就像五年前,她的绝望,她和丈夫说,不,我的儿子没有死,那不是他的尸体,可是没有人信,没有人相信她,他们还担心的说她精神不正常。
难道要和五年前一样吗,她执拗的坚信自己的直觉,她不停的说她最在乎的儿子还活着,她相信他不会有事,可是终究没有人信,而且他们还用同情怜悯的目光看向她,那不仅仅是不相信的痛苦,更是关于一份母爱不被认可的痛心,她不想再次绝望,所以撕心裂肺的向着那些茫然不知前因后果的人说他还活着,他还活着的事实。
“这。。。。。。”
大家相互看着对方,他们打算叫来萧董事长解决。
可她还在无休无止的挣扎,她说,那是她最疼爱的孩子,她说他没有离开,她说他回来了。
回来了,五年了,她本以为放下了那孩子带给的伤痛,没想到,迷蒙的一眼,却又刺激了记忆,记忆复苏,伴随着希望和痛苦,若不是呢,若不是呢,她又会怎样?
医生们焦灼的看着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的人,他们都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办法,赶快给病人打一针镇定剂,让她睡一会儿,醒来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萧旗英的脸色非常难看,他看似要冲医院里的人发飙了,他的母亲推搡着他,想要下床,她想要亲自去找,不信别人,只信自己所看见的事实。
“妈,你别闹了。”
萧旗英的语气很无奈,与其说那是无奈,不如说是烦躁更准确。
他提心吊胆的事还是要发生了,本来早就可以预计的事,因为凡人做事不能计算得万无一失,所以该来的终于来临。
“我要去找我儿子,你走开。”
她挣扎累了,板下脸色怒斥,她作势要去,无人再敢拦住。
但是,要是放她出去,要是出个万一,更没有人敢担当。
所以,有人找来了镇静剂。
他们要强行给她打镇静剂!
萧夫人不是傻子,她自然懂得那位走过来的医生是要干什么,她被自己的大儿子抱住,她说,你们怎么敢这样对待病人!
萧棋英不得不为外人解释,“妈,这是为你好。”
他也很着急,抱住了自己的母亲,他向那个拿针的医生嚷,“你还不快动手。”
“你们敢!”
她怒指,指尖却颤抖不止,眼泪婆娑抖落,龛动的嘴唇,忍着那些遗失爱子的痛苦,她到底该坚持的呼喊着自己心中所肯定的事,还是先向他们低头?
“萧夫人,萧夫人,。。。”
苏卿微抢先一步进来,走到门口的肖让,他接过追着他说要签字的护士递来的本子,他签完了大步进来,老太太正被其他人控制住。
“你们这是做什么?”
肖让冲过去一把夺过那支针,镇静剂!
“谁允许你们乱用这种东西,我妈刚做完手术。”
苏卿微愣了,不,应该说,所有的人都愣了,他们第一次见识到这位斯文俊秀的医生满脸愤怒的指责他们的不负责任!
院长刚好进来,他看见了这等拥挤的场面,想要说什么来证明他的存在,不想被自己大儿子抱住的萧夫人先开口了,她说,“商儿。”
她伸出手,五年的时间,以一位做母亲的直觉,她偷偷的想着别人早认定不会发生的可能,她想有一天她的小儿子一定会回来,他会回到她的怀里,再叫她一声,“妈。”
五年了,五年的光阴,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鱼尾纹,原本乌黑的头发,如今需要靠墨水似的汁水来保养。
他抱住已经半惊喜半慌乱到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母亲,她是该大哭一场,还是责骂这不孝子一顿。
然而,她都没有,她紧紧抱住自己的爱子,她颤抖着任泪水遗落。
该说的话,她说了很多遍,“妈妈相信你不会那么狠心,狠心的丢下爸爸妈妈不管。”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因为他是她的儿子。
“妈,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孝,我没事,我还在。”
他为泪眼潸然的母亲擦去泪水,他反复说着自己的不应该,他不该这么久才回来,他不该让身为母亲的她伤心伤痛。想必很痛苦吧,多年前的一场意外事故,假象让她承受了失去爱子的痛苦,整整承受了五年,五年后,她内心的希望又像一簇火苗腾腾燃起,她哭着问你这五年都跑到哪儿去了,你怎么总是不听话,小时候纵着宠着你惯了所以你可以丢下妈妈不管了是不是。
他摇头,他也流泪,他说,不是,他又说,是,都是商儿的错,让您一直担心,都是商儿的错。
“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苏卿微看着这种亲人重逢的场面,她眼睛酸涩得厉害,电视上天天演绎这种狗血画面,她看得都麻木了,没想到真实的上演在眼前,她竟然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世上,有很多事,是很多事的折射,有些剧情是编造不出来,还真是!
苏卿微一直觉得男人流泪是懦弱的表现,但是,眼下看着自己崇拜的医师流着泪像个孩子向母亲保证以后不会再任性的样子,她边抬手擦脸边破涕为笑。
她怕自己眼泪再流下去,世界水资源更少,所以她赶紧提醒,“肖医生,萧夫人刚动完手术,还是让夫人先好好休息休息吧。”
肖让才想起这最重要的事,“妈,你先好好休息,好吗。我在这,我不会去哪里。”
他孝顺的安抚自己的母亲。
她紧紧抓着爱子的手,她只顾着这个小儿子,从来都是这样。
边上的人,明明还有另一个儿子,他一直在等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他的存在感,不应该这般弱小,只要另一个人出现,他就像隐形人一样,没有存在的意义。
“哥。”
肖让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哥哥,他叫他一声,以表他并没有忽视。
萧旗英牵强的扯出笑意,他说,“旗商。”再无话可说。
肖让点了点头,视线落到站在门口的人身上。
陈郁钧没说什么话,他没有进来,他转身,离开。
那些过往,再亲密无间的昨天,也会成为过去;再长的明天,也要今天去拖渡,时间不停止,很多迷乱的事情就不会停止。
陈郁钧退出去,他一个人退出去。
太多的疑惑,他想,谁能来给自己解答。
不是说,五年前,肖让在一场事故中遇难了吗?
不是说,他已经不在了吗?
这几天,陈郁钧为和肖让医生的重逢,感到迷茫,疑惑,甚至渐觉无力。
☆、第十二章 他们已经
肖让等母亲睡下,他去换衣服,准备工作,院长热情的批准他可以休假的通条。
“肖让啊,刚和亲人重逢,你也别忙了,太累了不好,先花点时间陪母亲说说话吧。”
肖让点头应承,院长拍完了年轻人的肩膀就走了,肖让目送院长离开,他继续写下没写完的记录。
没办法的选择,停不下来的想念,不让外事打扰就得受记忆困扰,他不得已选择前者。
总是,想着他呢,肖让!
苏卿微刚走出肖医生的办公室,门外,走过来的人,就是那天那位抱起肖让医生的人,陈先生。
攻!受!
祸害啊!
苏卿微护士望了望天花板,她朝那位那位攻主点头微笑打招呼,走过去。
陈郁钧找到肖医生的办公室,他敲门。
肖让奋笔直书,他正忙着填表格,认真的样子,让推开门进来的人,错愕了一瞬。
原来,今天的肖医生,真的已非当年陈郁钧认识的肖让。
他应该再也找不回当年肖让同学的影子了吧。
陈郁钧进门后,轻轻反手关上门。
他记得,以前,肖让不是这么勤奋的人,别人的事,只要他肖让能旁观,他绝对不靠近。
那时,陈郁钧说,“肖让,像你这样的行为,很得罪人。”
那时,肖让无所谓,他说,“郁钧,人活着首先得为自己才为别人,活着不为自己,先为别人的人,他会在一个点上,转圈圈,走不去,也进不了最深处。”
陈郁钧不懂,他不懂肖让那种自私自利观,他冷下脸来不理会无情无义的肖让,肖让却是一个翻身盖过来,他说,“今天天气很好,怎么样,有没有心情?”
他们的学校后边,有一块土坡,土坡一到春天,长满青翠的草,绿油油的像块地毯,他们一起躺在上面对着蓝天白云,他们身后,坡顶残留十几颗杉树,它们很高,高耸入天的成长着,它们成了他们在光天化日下做着情人间的亲密之举的保护屏障。
肖让第一次带陈郁钧找到这块宝地,他说,“给你找块好空地,你在这里学习一定很惬意。”
陈郁钧默认了,他想到了美好的明天,他想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会逾越界限。
大二的时候,他们还住在同一个宿舍,肖让渐渐依赖着这位劳动模范,反正他有的是钱雇佣,况且,他们在一起,关系融洽,不像他和其他人在一起,不是抽烟就是喝酒,做什么事都有腻歪时,肖让越是靠近陈郁钧,就越觉得人生过得无比美满。
从小到大,他被纵容惯了,当被人管制,他不是过度的反应厌恶就是觉得无比新鲜,肖让觉得陈郁钧对自己的管束很好,感觉特有新鲜感。
陈郁钧说,“肖让,我讨厌烟的味道,你以后别吸烟了。”
肖让抽出的烟,夹在指间,他们相对坐在草地里,陈郁钧放下手中的课本,他很认真的对肖让发表自己的不满,似乎忍了很久,不得不再次提醒。
肖让看着对面人那样无力的眼神,陈郁钧的那种神色,让肖让沉沦,陈郁钧也是自私的人,他会帮助对自己存在价值的人,其他人,偶尔帮帮就好,帮多了他会无视那人的存在。
肖让知道陈郁钧之所以愿意忍受在自己身边,肯定是因为自己有钱,只要肖让付钱,陈郁钧就会帮他洗衣服打饭甚至去买零食。
肖让原本不用理会这些小事,但是他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