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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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爱着-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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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北,不能去,千万不行。”李骁说。
  “我本来就没想拒绝。”我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说。一朵橙色的郁金香被压在玻璃花瓶的碎片底下奄奄一息,它赖以生存的水正从桌子上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小阮也急了:“哥,你绝对不能去!你要是去了,这辈子就毁了!”
  “不要管大人的事情。复习功课去,你要不要考大学了?李骁的钱白给你花了?”
  小阮一脸委屈地回到他的房间,我坐在地上欲哭无泪,李骁拉我起来,还想说什么,被我制止了。
  次日清晨,我准备出门的时候,他又追了上来:“莫北,你听我说,不要去,真的不要去,你不去什么都不会发生的,真的,我保证。”
  你听见了吗,李骁说他保证。
  “你保证?”我笑。
  我又黯然:“他喜欢这样,我就做给他看好了。”
  “李骁,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我们先顺从着再说吧……”
  小阮还睡着,他昨晚并没有学习,这是显而易见的。我帮他拉拉被子,轻声道了别,他咕咿了一句什么,我听不清楚。
  照着那个地址去了,在门口看到一个奇怪的人,他穿着一身整齐的黑色西装,中等身材,小眼睛薄嘴唇,鼻子稍微有点鹰钩,手握一根包银头的手杖。好眼熟!
  我们互相打量了一下,他用手势示意我先进。我注意到他还带了白色的单手套,怪怪的。
  昨天看到的那个矮子指了个地方叫我坐下,这个酒吧实在是太昏暗了,我坐下后才发现那里有把椅子。然后他点头哈腰俯首帖耳地招待单手套,单手套派头很大地坐下了。我一向很讨厌摆架子的人,但是单手套看起来很叫人喜欢,甚至有点慈祥。他对我递了个眼神,我笑了笑,表情一定尴尬得很难看。
  “喏,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不是雏儿的雏儿。”矮子满脸堆笑地看着单手套,左手中指指着我,我十分反感。
  “叫什么名字?”单手套问我,我告诉他。
  单手套说:“不好用真名字啊,”然后看着矮子,“是吧?”
  “是,是,不好用真名字。”矮子始终弯着腰,显得更矮了,“还请周老板赐名?”
  单手套哼了一声,没理他,而是站起身望着我,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小先生请吧?”
  我莫名其妙地望着矮子,矮子连忙说:“周老板跟我这儿把你要走了,从此以后你去周老板那儿干吧。”
  “干谁不是干啊。”我一语双关地说。这帮人怎么都有个封建社会的派头?我说:“还请周老板带路。”我TM怎么也封建了?!
  就这样,我跟着那个“周老板”走了。周老板也是开酒吧的,当然了,也是那种不怎么干净的酒吧,我的意思当然不是说他那儿没有清洁工。又过了两天,就听说那个矮子跳了楼。
  “八成是让人从楼上推下来的。”周说。
  我在这儿呆着,化名白杨,我知道了周老板全名叫周海坤,他让我管他叫老周。他说,你先呆几天,适应适应,熟悉了再干那个。于是我每天就坐着看人怎么搭讪,怎么“赚钱”。
  管着我们这些“服务员”的头儿,叫才哥。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财大气粗的财,还是别出心裁的裁,就跟着瞎叫。
  才哥告诉我,新人先要尝点苦头,我说,我打小只吃西瓜不吃苦瓜,肚子上就挨了一拳——当然不是才哥亲自出手的。我忍着疼又说,哦,尝到了。结果颧骨上又挨了一脚——还是别人出手,不,出脚的。他们嘻嘻哈哈地走了,我拍拍脸上的土,一抬头发现老周站在暗处看着我,我手机响了。
  “喂?”
  “莫北,你在哪儿呢,我找你去呗?”小刘说。
  “我在外地呢。”
  “哦,”他似乎埋怨我没告诉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就在那儿了。”
  “……找到工作了?”
  “……嗯。”
  他黯然说道:“哦,祝你好运。有缘再见。”
  
  在这里多一天,我身上的伤就多几处。每天的挨打是免不了的,还得忍受侮辱,还要被按着灌酒,酒钱当然还要我给。在这种境遇下,我开始“正式工作”了,但是只要一有客人注意到我,马上就会被别人拽走,有几次眼看着时间快到了可以拿到钱了,才哥手一伸,钱就是他的了。
  我从来都不吭声,没那个必要。只是每次我默默地承担这些的时候,老周的目光总在我身上,有些无奈,有些怜悯,有些佩服。
  有一天早晨关了门我正擦桌子的时候,有个小子一偏腿就踩住了我的脖子:“小白(他们都这么叫我),听说你还是个本科毕业的,学中文的,怎么干这个来了?”
  我说:“桌子刚擦干净,别踩脏了。”我这话是咬牙切齿地说的,因为嘴巴抵着桌子说话艰难。
  “你TM装个什么纯情啊,别看你就陪人聊天不干别的,我们都知道,你不是个雏儿!”他的脚松开我的脖子,又一下子把我绊倒在地。我摸摸领子说,大家都不是,彼此彼此。
  “下jian的东西,”才哥一直看着,“弄不好是心里有人的,信奉爱情的,啊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跟着他笑,所有人都围着坐在地上的我,依稀听到有人说,不知他心里的那个是什么雏儿,搞不好破了他第一次,他就以身相许了!然后踩我的小子就扯开破嗓子唱:“如果大海——能够——唤回——曾经的爱——就让我用一——生——等——待——”
  所以,我摸到一个啤酒瓶就扑上去了,随便揪着一个人就一通乱打,谁要是拉我我再打拉我的人。
  我是疯了,我就是个疯子!
  少年时期的一些疯狂举动被唤醒了,我想起十几岁的时候怎么一个人孤军奋战,怎么领着一帮人打群架,我想起来了。
  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老周望着我,眼里居然满是赞许。我对他笑笑,他说,你当头儿吧,他们都服了。
  这时我才看到鼻青脸肿包着绷带的才哥,他躺在我旁边的病床。对了,我不用再管他叫哥了,哈哈,广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都光噻了~~!!
  




20

20、第 20 章 。。。 
 
 
  当头儿的好处就在于,想要什么都有,不想要什么都没有。当然,这是我自己猜的。其实好处还有一个最令人叹为观止的——
  大家都出院后,我问才哥:“你以前是什么价儿?”他现在是“普通职工”了,我想价钱一定降了不少。他长得不错,可了儿了。
  才哥说:“头儿不用借壳,收钱就行了,特TM爽。白大哥您以后对我们千万别手软,真的。”
  果然如他所说,我的照片和名字都从名册中消失了。真可笑,我出来就是为了寻求刺激的,早知道我不当那头儿了,不抡那破瓶儿了,草。我摆出那么一副架子,装作在几个口袋摸了摸,马上有人递了一支点燃的烟。我吸了一口递给身边的一个人,他如果至宝地接过来吸了一大口,仿佛那不是红双喜,而是海洛因。
  “照片放回去,名字重新写上,快点。”
  他们一愣,才哥立即从胸前口袋掏出一个裹得厚厚的纸包,左一层右一层地打开,里面是我的照片。我哼了一声看着他,他谄媚地嘿嘿傻笑,把照片贴上,又写了名字。刚写了一个“白”字,我就扇了他一巴掌:“写字那么难看?还有,以后跟老大讲话不准粗口!所有人都是!违者掌嘴十下!”
  我自己写了名字,故意用左手写的。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完成后,周围响起一片鼓掌喝彩的声音,都称赞我写字极好。
  总之这算是充分满足了我一男的小人心理,过后心中却有一丝酸楚:这些可怜的人,在这个不公平的、欲望横流的世界上蝇营狗苟地生存,看别人千变万化的脸色,以最下贱、最无耻的手段谋取一点仅可果腹的食粮。
  环视四周,有几个人的眼神已然是麻木不仁的了。而其他一些人都隐约表现出了对光明的憧憬。难道他们不曾有梦?在被最粗野无情的客人蹂躏后,他们不曾想过要离开此地,要出人头地,要成就伟业吗?
  而我自己,显然不属于麻木不仁的一类,又不属于怀抱希望的一类。曾经我想,是向南无情无义地将我推向这一步,事实上,该是我自己纵身跃下深渊的吧?
  我一直在责怪他人:责怪母亲生下了莫同,责怪父亲对弟弟的偏爱,责怪莫同夺去我的一切,责怪狐朋狗友引我入歧途,责怪小阮的倔强,责怪李骁的专行,责怪向南的无情……
  今天我发现,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了这无可收拾的局面。我不是在忏悔,我更不是在道歉。我只是突然醒悟,并且开始回望之前逃避的一些东西,开始有勇气去承担、去面对这一切。
  白天我百无聊赖地在网吧上网,见窈窕绅士在线,便邀他下棋。他却说今天不想下棋,要和我聊聊。聊吧,奉陪。
  窈窕绅士:近来如何
  大漠孤烟直:老样子
  窈窕绅士:你的老样子如何我也不知道
  大漠孤烟直:怨恨,悲伤,百无聊赖
  窈窕绅士:呵呵,你很年轻便厌世么
  大漠孤烟直:说个让我不厌世的理由
  窈窕绅士:/'奸笑'朋友,亲人,爱人,理想,未来,事业,享乐
  大漠孤烟直:……这些我一个都没有。
  窈窕绅士:/'流汗'真的假的,太惨了吧
  大漠孤烟直:真的,朋友死了,亲人和爱人背离我,后面四个,我早已放弃追求了
  窈窕绅士:人生是会有转折的,并不总想我们想象的那样,奇迹会有的,转折也会有的
  大漠孤烟直:你电影看多了吧
  窈窕绅士:/'呲牙'
  大漠孤烟直:88
  窈窕绅士:88,做个好梦
  原来已是深夜了,要回去开工了。
  回到店门口时,我望望招牌上闪烁的JOSE几个字,深吸一口夜风的清凉。JOSE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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