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媛显得有些惊讶：“陛下，您……”
和政长公主和独孤贵妃得知李豫回宫，立刻前往还周殿，被贺拔楚岳挡在殿外，两人只得离去。
次日一早，众臣齐聚大明宫延英殿，包括之前被暂时停职的中书舍人杨炎、京兆少尹黎干、内侍少监刘忠翼、右千牛卫将军王霆。中书令崔圆提前写下辞呈，回老家去了。与上次延英殿朝会不同的是，大殿内外的禁卫和平常一样，并没有增加。
郭曙搀扶双目失明的李豫坐在龙椅上，阶下众臣见状，开始窃窃私语。皇帝的眼睛好像出了问题，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太尉李光弼出列问候道：“陛下，您的眼睛？”
李豫平静的回答：“朕的眼睛瞎了。”
“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大臣们开始议论起来。
太子少保郭子仪出列说：“众位同僚，请安静，听陛下说。”
众臣很快闭嘴，大殿内寂静无声。
李豫：“内侍少监刘忠翼可在？”
刘忠翼跪在地上回答：“奴家在。”
李豫：“刘忠翼蒙蔽蛊惑太子，祸乱朝纲。千牛卫，将其拿下，拉出殿外，杖毙！”
郭曙：“末将领命！”
刘忠翼：“奴家冤枉，陛下，陛下饶命啊！”
眼看着刘忠翼被千牛卫拖出大殿，杨炎、黎干、王霆等人的心都紧了起来，其他大臣也都闭口不言。
李豫：“太子何在？”
李适战战兢兢的回答：“儿臣在。”
大臣们心中估量着，太子今日恐怕难逃一劫，还好之前没参与拥立太子即位之事，要不悔之晚矣。杨炎、黎干等人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说不定等会儿自己就要身首异处。
李豫：“朕不在长安的这半年时间，太子恪尽职守、勤劳国事。期间虽有小过，但瑕不掩瑜，朕十分欣慰。”
众臣听了李豫的话，心中一惊，皇帝既然这样说，太子肯定是没事了。
李适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郭子仪在旁提醒，才回答道：“儿臣误信奸人，险些铸成大错，父皇不责罚孩儿，令儿臣感激不尽。”
李豫：“年轻人犯点错很正常，能够吸取教训就是收获。”
李适：“父皇之言儿臣谨记于心。”
李豫：“朕今日请众位爱卿前来，还有一件大事商议。”
众臣面面相觑，又开始私底下嘀咕起来。太子的事尘埃落定，还有什么大事要商议？
李豫：“众位爱卿都知道了，朕现在双目失明，难以处理国事。太子忠孝聪慧，朕决定退位，将皇位传于太子。”
李豫此话一出，殿内立刻炸开了锅。李豫现在不过三十六岁，正直壮年，竟然想要传位于年仅二十的太子。即便皇帝眼睛看不见了，还有众朝臣辅佐，用不着退位。再说了，历史上的各朝各代，只图享乐、荒废朝政的皇帝多了，不上朝、不批阅奏章照样可以君临天下。
李适第一个出列说：“请父皇收复成命。儿臣只想做你的眼睛，不愿做皇帝。”
裴遵庆：“请陛下收复成命。臣愿辅佐陛下，鞠躬尽瘁，中兴社稷。”
郭子仪、李光弼、颜真卿、段秀实、刘晏率众臣齐声说：“我等愿辅佐陛下，鞠躬尽瘁，中兴社稷。”
李豫：“既然如此，朕即刻颁布诏命，太子继续行驶监国之权。朝中日常事务，由太子和几位宰相全权处理。”
第二四八章 水火未济（上）
朝会结束后，郭曙搀扶李豫走出延英殿。
“陛下，您的眼睛？”在承欢殿等候已久的贵妃独孤雪迎了上来。
李豫：“雪儿，对不起。早上明山跟我说了，昨天你来过。”
“陛下交给我，你去吧。”独孤雪从郭曙手中接过李豫。
李豫：“没让迥儿做太子，雪儿你不怪我吧？”
独孤雪：“迥儿年幼贪玩，性格乖张，做不得储君。”
李豫握着独孤雪的手：“长安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危急时刻，要不是你和和政出来主持大局，适儿恐怕要铸成大错。”
独孤雪：“适儿少年锐志，有英主之气，将来必能继承大统，中兴李唐社稷。”
李豫点了点头，对独孤雪说：“差人请和政妹妹入宫，今晚朕在蓬莱殿摆下家宴，犒劳二位巾帼。”
独孤雪：“陛下过奖了，臣妾这就去请和政姐姐。”
入夜，蓬莱殿上，李豫、沈媛、独孤雪、和政四人围坐一桌。李豫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有三位佳丽在旁斟酒夹菜，到也无妨。
和政：“陛下，您为了国家社稷东征西讨，太过辛劳。接下来好好休养，朝中事务就交给适儿去处理好了。”
李豫：“妹妹仁孝谦柔，在朝臣中很有威望，日后还请多辅助适儿。”
和政：“有陛下在，何须和政。”
李豫笑道：“你刚才还说让我好好休养。天气渐冷，过几日我准备与媛儿、雪儿去华清宫避寒，有妹妹坐镇京师，我便放心了。”
和政：“长安有郭少保和李太尉，陛下无忧。和政可不想做太平公主。陛下去华清宫，和政也要去。”
李豫：“好，倒时候请妹妹和驸马同行。”
大明宫含凉殿，在家休养多日，伤势痊愈的李怀光、薛平前来见驾。
李豫询问二人伤势。
李怀光、薛平抱拳回答：“感谢陛下关心，我等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陛下，您的眼睛？”
李豫：“太医们都看过了，束手无策。”
薛平：“陛下可以派人去吐蕃，请元丹大师前来为您医治。”
李怀光：“末将愿率军前往吐蕃，亲自去将那元丹贡布请来。他若不肯来，末将就将他绑来！”李怀光没有说大话，吐蕃经过安西一役，精锐损失大半，此刻唐军如果从河西、陇右、安西同时发起进攻，吐蕃必然无力抵抗。
李豫阻止道：“怀光，不可鲁莽。”
少顷，太子李适前来禀告：“刚收到右羽林卫大将军李晟从陇州发来的信，西征大军四日后返京。孩儿准备组织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举国同庆。”
李豫：“好！礼部尚书不在长安，迎接西征大军的仪式，就按你的想法去办，一定要搞得隆重。朕身体不适，就不参加了。”
李适：“父皇您哪里不舒服，儿臣去请太医来给您看看。”
李豫：“不用了。此次大军西征得胜，多亏了李晟、仆固怀恩、郭昕、马燧、浑⒗罨彻狻⒎牒忧宓戎钗唤炻嗜吭⊙苷健４缶槔粗眨闱鬃猿龀怯樱虿豢傻÷！�
李适：“孩儿知道了。”
四日后，长安开远门外，旌旗蔽日、鼓乐震天。太子李适率众臣出城，迎候西征大军凯旋归来。
当晚，李适在大明宫麟德殿主持晚宴，犒赏西征各军主将。宴会进行到中途，李豫派秘书监王震，将陪同李适参加宴会的哥舒曜请到含凉殿。
哥舒曜入殿向李豫行礼：“陛下，您找末将？”
李豫：“子明，朕有事找你前来。”
哥舒曜：“陛下请讲。”
李豫：“今日太子率众臣在开远门外迎候大军入城，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哥舒曜：“太子殿下之前做了周密安排，今日的庆典一切顺利。”
李豫点了点头：“那就好！”
哥舒曜：“只是……”
李豫：“只是什么？”
哥舒曜：“今日各军分批入城，足足花了大半天，太子一直站在城外迎候。众位将军见到太子前来迎接，都主动下马行礼，只有大宁郡王仆固将军率神武天骑，没有下马，径直策马入城。”
李豫沉默半刻，叹道：“子明，这正是我担心的。”
哥舒曜：“陛下的意思是……”
李豫：“太子年少历浅，只怕镇不住军中悍将。”
次日一早，西征归来的礼部尚书崔光远和众位将领昨日夜宴上听说皇帝失明，一起前来含凉殿看望。
李豫与众人互致问候，命内侍赐坐，与众将闲聊起来，期间回顾了西征中的几次大战。临近午时，李豫命尚食局准备午膳，犒赏众将。
宴会开始，李豫举杯对众将说：“此次远征安西，众位功不可没。这第一杯酒，朕敬众位。”
崔光远：“大军西征凯旋，全仗陛下威德。”
李晟、仆固怀恩、马燧、浑⑿辆╆健⒑峦⒂竦热似肷卮穑骸按缶髡骺瘫菹峦隆！�
李豫：“朕已敕令太子继续监国，还望众位将军全力辅佐。”
众将齐声回答：“我等谨遵圣命。”
宴会结束，众人准备告退，李豫突然说：“怀恩，你留一下。”
仆固怀恩：“臣遵命。”
众人告退离去，李豫对身边的薛平、郭曙说：“坦途、七郎，你们也先下去吧。”
薛平、郭曙抱拳道：“末将遵命。”
殿内只剩下李豫和仆固怀恩两人。李豫叹了口气，随后一言不发。
仆固怀恩不知缘由，问候道：“陛下，您心放宽些。您的眼睛一定能找到办法医治。”
李豫：“朕忧虑的不是眼睛。如今天下平定，朕的心愿已了。只是太子年少，未建寸功，而军中将领战功卓著，朕怕日后太子……”
以仆固怀恩的才智自然知道李豫心中担心什么，仆固怀恩连忙单膝跪地回答：“陛下不必担心，臣愿交出兵权。”
李豫缓步上前，扶起仆固怀恩。因为失明看不到仆固怀恩肃杀的目光，李豫反倒觉得平和了许多。
仆固怀恩：“陛下您……”
李豫：“从今以后天下再无大战，怀恩是我大唐的战神，就留在朕身边统领羽林军吧。”
仆固怀恩：“臣谢陛下厚爱！”
李豫并没有完全削去仆固怀恩的兵权，而是将其麾下的神武军交给浑沉欤氍｛统领的右羽林军交给仆固怀恩，左羽林军仍由哥舒曜节制。
两日后，李豫与沈媛、独孤雪、和政、驸马柳潭，以及年幼的华阳公主前往华清宫避寒，命仆固怀恩、郝廷玉、薛平、郭曙率军随行，命哥舒曜、章仇瑾瑜、白元光、仆固粼诔ぐ彩来竺鞴犹拥髑病�
第二四九章 水火未济（中）【修改】
几日后，太子李适和左相裴遵庆专程从长安赶到华清宫。内阁收到幽州节度使马重英上疏，新罗国王金宪英遣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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