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
祁奂晨对满桌的菜没兴趣,倒是对吃菜的人很有兴趣,托着下巴仔细的欣赏司俊快速但很规矩的吃相。「好吃吗?」
司俊头也不抬:「还不错。」
祁家聘请的专业厨师做出来的饭菜味道自然是不会差,可以媲美五星级饭店,但总有一种生产线生产出来的感觉,说感性点,就是少了一种家庭菜肴的味道。
不过这种味道,自从母亲死了以後司俊就没再尝过了,早已经不会挑剔了。
祁奂晨又看了一会儿,突然问:「表弟,你会做饭吗?」
「会做蛋炒饭。」
「下次做给我吃吧……」祁奂晨眨了眨眼睛,轻声道:「自从我妈死了以後,我就没吃过一顿舒心的饭了。」
司俊一愣抬起头,居然在祁奂晨脸上看到了可以称作「温情」与「寂寥」的充满人性的表情。同时,也对自己和祁奂晨这种「心有灵犀」产生了些微妙的感觉。
这感觉在祁奂晨向他诉说童年初吻时出现过,在他靠在他怀里说要提醒自己的出身时也出现过。当时,这种微妙让他对祁奂晨付出了更多的真心,甚至幻想能和他结成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兄弟之情,可现在……却只让他失了胃口。
如果经历了被威胁被侵犯之後,他还能为一些细枝末节而对祁奂晨产生好感,那真是被玩死都活该了!司俊正想着,眼前的祁奂晨突然变了脸色,温情寂寥瞬间转化成狠辣急迫,然後又融化在一个冷酷的笑容里。
「子嘉,过来吃午饭。」
司俊随着祁奂晨的呼唤抬头望去,果然见楼梯上有一道躲闪不及的身影。
祁子嘉站在卧室门前,犹豫了几秒锺才走下来,坐到司俊对面、祁奂晨身边。
接过佣人递来的碗筷,祁子嘉非常自若的大快朵颐起来:「好丰盛啊!」
「那就多吃点。」祁奂晨微笑着,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他碗里。
司俊到祁家近一年,祁子嘉也回来近一年,他们从未同桌吃过饭。
祁子嘉躲着祁奂晨,祁奂晨也懒得看祁子嘉,两人基本上是形同陌路,於是眼前这兄友弟恭的场景显得诡异到极点。
正疑惑祁奂晨今天为什麽如此反常,他就给出了答案。
「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个小胖子来着,怎麽现在光长个子不长肉,都瘦成皮包骨了。」祁奂晨说着,摸上祁子嘉的胳膊,好像是在感叹他的瘦弱,其实手下非常用力,准确的握住了他受伤的小臂。
祁子嘉的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鬓角淌下汗滴,却咬牙忍住一声没哼。
祁奂晨的手劲越来越大,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直到祁子嘉的袖口都渗出血迹才满意的松开手,又探向他的口袋,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子嘉,你还未成年,怎麽能抽烟呢?」祁奂晨说着,点了一根烟,夹在指间晃了晃,露出嫌恶的表情:「这烟味真臭啊……」
祁子嘉却笑了起来:「男人不就是应该有烟草味吗?」
「那是丑男人和娘娘腔为了给自己增加筹码找的说辞……」祁奂晨一手托起祁子嘉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下,啧啧叹道:「像你这样的美人,单凭这张小脸,已经足够撩人了……」
「三哥,你过谦了,我远不及你。」
「我们俩怎麽能模拟呢,你这张脸……可是典型的婊子生的脸啊!」祁奂晨说着,夹着烟的手突然往祁子嘉的脸上戳过去,可在烫到他之前,手腕却被司俊抓住。
「够了!」这样敲山震虎的警告、杀鸡儆猴的威胁已经足够了。
「表弟,你要逞英雄吗?」祁奂晨挑了挑眉毛,难得的没有发火,丢下烟头站了起来。「吃饱了就走吧,我们去遛狗。」说完甩开司俊的手,率先走了出去。
司俊深吸一口气,正对上祁子嘉无所谓的目光。「对不起。」
「和你有什麽关系?」祁子嘉抖了抖掉落在身上的烟灰,端起碗接着吃,完全不在乎被渗出的血液染红了的袖口。
祁子嘉不在乎,司俊却不能不在乎。虽然祁奂晨一向厌恶祁子嘉,但这一年来,除了最初在浴室的虐待,祁奂晨几乎没对祁子嘉做过什麽过分的事情。
司俊从不以好人自居,也知道廉价的正义感和同情心往往会造成反作用,因此尽管很欣赏祁子嘉,也一直没在祁奂晨面前有过任何表露。
而这一次,着实是他太大意了,就在後院的墙头,在祁奂晨拉开窗就能看到的地方和祁子嘉单独相处,以祁奂晨的性格,不当场发作已经是在尽力克制了吧!
外面传来Ares兴奋的叫声,司俊起身走到院子里,祁奂晨将牵引绳递给他。
Ares一看到绳子,立刻就耷拉了头,尾巴也垂了下来,在地上左右扫动。
这段时间他们一起遛狗,一直都是司俊拿牵引绳,经过一番搏斗後给Ares套上。祁奂晨虽然没有阻止,但表情显然是不赞同的,这次怎麽会主动拿绳子给他?
看出了司俊的疑虑,祁奂晨意有所指道:「拴了一次,就要拴一辈子,这样才能树立主人的威严,也让它知道自己的身分。」
司俊紧紧握着绳子,这段时间以来压在胸口的苦楚窒闷,被这样一句不留余地的话刺激得全都翻涌上来,再好的脾气、再随和的性格、再强的克制力,也无法再忍下去了。
「可我不是狗,你没资格拴住我!」
司俊的眼神里凝聚的悲伤与愤怒让Ares警觉起来,耳朵竖起,身体压低,冲着司俊发出低低的吼声。
可是祁奂晨却坦然的与他对视,一点心虚也没有,理所当然道:「人也一样,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确定了立场,就不要做反复的小人。」
「是的,我选择站在你这一边,哪怕是被迫的,我也做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和尽义务的心理准备,可这义务无论如何也不包括做你的玩物!」
「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做什麽你都可以做……只是上床不行?!」祁奂晨冷笑起来,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我从来不和别人谈条件,不过对象是你,我可以让一步,其它事情你都不用管,只负责陪我上床就行了。」
祁奂晨这种「格外开恩」的态度,让司俊想仰天大笑……这个人居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彷佛强迫别人上床和灌不胜酒力的人喝酒没什麽区别,这就是他的价值观,和他根本没有道理可讲。
「祁奂晨……你放过我,让我回家去,之前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司俊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连愤怒都被淹没了,他不想讨什麽公道,也没有报复的念头,唯一的希望就是赶快终结这荒谬的一切。
祁奂晨想不也想就开口:「不──啊──」
「你最好动动脑子再回答我!」司俊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将他压在树干上,力量之大,让干枯的树枝都摇晃起来,几片枯叶落下。
一直戒备着的Ares迅速扑了上来,冲着司俊的喉咙咬了下去,司俊只得松开祁奂晨护住要害,将骑在他肩膀上的狗甩了下去。
现在的Ares当然不是司俊的对手,但它护主心切,完全是拼了命的架式,司俊一时制服不了它,又不想杀掉它,只得退後几步。
Ares也没有继续纠缠,挡在跌坐在地上的祁奂晨面前,露出尖锐的犬齿,不停发出警告的低吼,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看着躲在自己宠物身後的人,司俊一字一句道:「祁奂晨,这是最後的机会,最後的……还能给你我留一点余地的机会,你认真的衡量一下吧!」
说完,司俊大步走出祁家,躲在一边的佣人这时才敢凑上来,又骇於依然处於戒备状态的狼犬而不敢太靠近。
「大少爷……你要紧吗?要给老爷打电话吗?」
「都给我闭嘴!」
瞪了佣人们一眼,祁奂晨一把搂过Ares,亲亲它的头,顺着脊背梳理着皮毛,几下之後才让它放松下来,呜嗷一声钻进主人怀里。
「乖狗狗,果然不顾危险守护我的,永远只有你一个……」抱着狗,祁奂晨的目光调向房子时,又变得狠毒起来。
司俊这段时间明明都很乖,在床上那些消极的抵抗、故意做出来的僵硬和无动於衷,也像是情趣游戏一样可爱,毫无预兆的突然发火,还要和他结束关系,一定和祁子嘉那个杂种脱不了干系!
第九章
司俊在街上游荡了一个下午,天色发暗时,找了家街边的小餐馆吃晚饭。
他一直觉得不管有多天大的事情,只要还想活下去,就得吃饭睡觉,可是心里忐忑,食不知味却也是难免。
一方面是和祁奂晨的纠葛尚未解决,虽说是要他衡量,但以祁奂晨的性格,九成是不会善罢罢休。另一方面,也有些担心,中午当着那麽多佣人的面对祁奂晨动了手,虽然没伤到他,但也一定会传到祁山海耳朵里去。
祁奂晨在外面瞎搞,被打肿了脸抓伤了喉咙,祁山海都不管,可是他要是知道动手的人是自己,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自己的身分如此敏感,哪怕只是揪着祁奂晨的衣领,也算是以下犯上了吧。
他是不是该连夜逃回老家去,找父亲的手下们庇护自己呢?可这样也给了祁山海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出手、收回码头控制权的借口。
说到底,吃饱了这一顿饭,他还是要回祁家去,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
正想着,突然见一道熟悉的人影从小饭馆外走了过去……那是邹教练。
司俊起身追出去想打个招呼,也想问问他为什麽连个口信都不留就消失,却见他形容憔悴行色匆匆,走路的姿势也怪怪的,好像腿上有伤。
司俊平时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可这一刻,也许是想找个借口晚一点回祁家,也许是奇怪实力超强的邹杰怎麽会受伤,居然悄悄的跟了上去。
只是他的跟踪技巧在特种兵出身的邹杰面前实在太稚嫩,很快就被邹杰发现,於是他东拐西拐的走进一条灯红酒绿的酒吧街,人潮中再不见教练的身影。
司俊不甘心,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