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早看出徐唯亚最近的举止异常,却怎样也想不到他竟暗地联络自己的家人北上
相见-徐唯亚,你就这麽迫不及待想甩脱我吗!
察觉何邦艺打算追出去寻找某人的踪影,何商羽先一步只身挡住去路,冰冷
且不容反抗地提醒对方道:「五哥,爸跟妈也来了,你要让他们再伤心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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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事,吐出来。」徐唯亚不容违逆地下达命令,大狗虽然千百个不愿意,
最终还是乖乖交出口中的战利品。
捡起地上那只被充当洁牙骨,业已面目全非的绿色牙刷,徐唯亚无奈地将它
丢入垃圾桶,接著弯身将半人大小的行李箱拉鍊拉好後立起。
拜从小到大丰富的搬家经验所赐,除了那只不慎落在地上被叼走的牙刷之
外,徐唯亚花不到一小时便已将何邦艺的所有行李收拾好;环顾四周,客厅又回
到半年前独居时的空盪景象,徐唯亚刻意忽略自己心中难以名状的情绪,走进厨
房,著手处理流理台上练习用的厨具及食材。
「别闹,我正在忙。」见大狗一反常态地躁郁不安,来回踱步,徐唯亚嘴上
边好脾气地安抚对方,双手边将叠成香槟塔的玻璃杯一个个安放入纸箱。
突然,窗外传来轰然巨响,强烈音波令建筑物晃动震撼;徐唯亚来不及将手
中大量的玻璃制品推进流理台更内侧,大狗已警戒地呲牙跳起。
这猝不及防的一撞,不只将台上的瓶瓶罐罐横扫过境,最惨的还是退无可
退,首当其冲的徐唯亚。他在闪避不及的情况下被黑狗撞倒在地,右肩直接重击
冰箱,除了数个玻璃杯接连往身上砸落成伤之外,脱臼错位的痛楚更让他脸孔扭
曲地无法自己。
「汪呜……!」暴起引祸的大狗稍稍冷静下来,发现主人的不对劲,急得不
断呜咽哀嚎。
见大狗急忙忙想冲来守护自己,盲目地踩进碎片范围也浑然未觉,徐唯亚心
中一紧,再顾不得自己的极端痛苦,赶紧佯装冷静,平稳喝道:「不准动!」
「呜……呜……」大狗闻声果然乖乖停下动作,这也才後知後觉地发现
自己进退维艰,肉掌被玻璃碎屑扎得刺痛。
总是陪自己度过多年风雨的伙伴,徐唯亚哪里忍心见大狗流血受伤,只得按
捺令自己头晕目眩的不适,勉力站起,走到对方身边安抚几句後,逞强至极地用
单手将它抱到安全区域。
「各位里民请注意,XX路口发生气爆意外,现场仍在处理中,请各位里民
外出时避开该路段……」
社区广播回盪於各栋建筑物之间,住户们开门议论的骚动此起彼落,徐唯亚
浑身冷汗,抱著执事靠坐在电视机前,对周遭声音恍若未闻,只一双眼睛楞楞张
著,好久之後才意识到自己泪流满面。
示弱对生存没有任何助益,对一个不受期待的生命尤其如此;自从有记忆以
来,即使私下单独一人,徐唯亚都甚少哭泣,久而久之,他逐渐连情绪波动都懒
得对外显露。
这样的无动於衷在旁人眼中等同於没血没泪,难以捉摸,所以徐唯亚从开始
就学以来,身边能说上话的朋友始终极少。
宋宝贝、Sisy还有阿辰,是少数几个跟他认识多年,颇有交情的朋友;然而
他们之所以能和自己维持不变情谊,是因为彼此固守防线,不轻易逾矩所致。
相较之下,何邦艺个性幼稚热情,从初识开始便老耍赖皮黏著自己,说风是
雨,动辄撒娇生气,是自己唯一纵容的例外。
共同相处的这半年来,徐唯亚不得不被勾起许多回忆:好的、坏的、苦的、
甜的;只是想不到自己竟要走到今天这步,被肉体的痛苦牵动眼泪,才有办法宣
泄出满腹情绪。
耳边彷佛还能听见何邦艺为他取下绰号时,五音不全,唱著儿歌的难听噪音。
……真是自作自受!
徐唯亚嘲笑自己,静静闭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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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将此章献给白柴Boss,愿你生命最後的不幸能成为台湾动保法改革的助力。
19岁,早已是该为自己行为负责的年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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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上去就好,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吧。」见宋宝贝左顾右盼地寻找
停车位,徐唯亚连忙开口阻止道。
「那好,你打电话叫那头熊下来帮忙。」不放心废掉右手的对方独自提东西
上楼,宋宝贝难得让步地提起何邦艺。
「今天是礼拜一,他现在应该还在店里忙吧。」无论是联络何邦艺家人上来
的事,或是屋里那打包好的行李箱,徐唯亚都还没对任何人提起过,现在的他不
想节外生枝,打算暂时含糊带过。「不过就是几包药和借住你家时换下的衣服,
我还没虚到连这都拿不起来的地步好吗。」
「对啦对啦,你天生神力,只剩一只手还能自己把执事扛出来大厅外面等我
们。」忆起周六下午那天,徐唯亚带著浓浓鼻音的求助电话,宋宝贝还是馀悸犹
存,忍不住秋後算帐地道。
「习惯成自然,三折肱也能成庸医。」此话一出,果然立刻接收到宋宝贝杀
人似的可怕眼神,徐唯亚赶紧正色续道,「上午进公司,他们准了我这礼拜的假,
等周末时执事的伤应该也好多了,我再去你那接它?」
「不用了,到时你打电话跟我约时间,我们送它回来就好。」
「好,那周末再联络。」车子停在路边,徐唯亚下车後还不忘转身取笑对方,
「你还是赶快回去,别让我家那只狐狸精有机可趁,把阿辰拐上床吃乾抹净了。」
「谢谢你喔。」想到两人出门时,阿辰与黑狗在沙发上睡到昏天暗地的夸张
景象,宋宝贝不禁一阵头痛。
「……对了,徐小薇。」
「嗯?」宋宝贝难得严肃的表情引起徐唯亚的注意,後者吞回告别的字句,
慎重地坐回座位,聆听对方接下来将出口的话。
「阿辰昨晚又跟我提了那件事,……我答应他了。」
「……」
阿辰死心塌地追求宋宝贝多年,这事不是秘密,除了徐唯亚和Sisy之外,
还有许多人知情;所谓的『那件事』,指的是两人认识没多久後,阿辰就成天挂
在嘴边的求婚誓言。
莫说阿辰第一次求婚时是个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国中中辍生,光就宋宝贝多年
来心里包藏秘密,男女关系紊乱这点,便已注定了前者永无止尽的漫长追求。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眼下宋宝贝突然转性,允诺阿辰到国外结婚的要求,
徐唯亚同为二者的朋友,不好意思出口质疑前者的心思,只能对兜转多年却仍翻
不出对方手掌心的後者抱持无限同情。
「干嘛这种表情?我以为无论如何你都会跟我站同一边的。」
「你们打算什麽时候出去?」知道那两人纠缠多年,好坏都没有自己插手的
馀地,徐唯亚叹气问道。
「那就得看你的时间能不能配合啦。我跟他说,如果没有你到场当见证人,
死都别想我会签名;他现在应该忙著计画怎麽筹你那笔旅费吧。」
「……」所以自己终究还是被拖下水了,徐唯亚无奈之馀,只能以沈默消
极地表示抗议。
说实话,以阿辰生在富裕之家受宠的程度,别说家里每周汇给他的生活费高
的吓人,即使是亲姊姊Sisy偶而偷塞的零用钱,也足够一般大学生几个月衣食
无虞,偏偏宋宝贝就爱拿这点刁难阿辰,非後者亲力亲为赚回的钱一毛也不花。
知道徐唯亚正为受到自己高压统治的阿辰偷偷哀悼,宋宝贝笑得更是肆无忌
惮:「No pain no gain。you know~我在儿童教育这方面是很传统务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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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宋宝贝,徐唯亚不需再假作开朗,便倚著路旁的护栏,楞楞坐下发呆。
似乎过了许久,徐唯亚的郁闷情绪难以抒解丁点。然而现实还需面对,他只
能勉强自己走回住处,心里则不断期盼何邦艺已与他父母重修旧好,并趁自己不
在家的这两天过来拿走行李。
可惜世事往往不如所愿,就在他刚把钥匙转进锁孔时,铁门被人骤然拉开,
左手搭在门把上的徐唯亚重心顿失,又无力伸出右手扶住墙壁,头重脚轻的他只
得认命往屋里跌去,倒进某个他上一刻还盼望能就此离别的身躯里。
两人坐倒在地,相对无言,眼神互不交会,直到那几乎令人窒息的拥抱挤压
得徐唯亚忍不住喊痛推拒,何邦艺这才回神松手,哑声问道:「……你的右手怎
麽了?」
「没什麽。……啊,你那些杯子,我不小心砸坏了,我会想办法买还给你。」
「……再说吧。怎麽没看到笨黑?」
「它这几天住宝贝那里。」
「喔。」
「……我想睡了。」
「那我扶你上去。」
「不用了,你拿完东西就走吧。离开时帮我锁门,钥匙丢信箱里就好。」果
断结束两人毫无重点的对话,徐唯亚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举步往二楼走去。
身後传来铁门关闭的声音,何邦艺没有离开,反而跟著他走上二楼;徐唯亚
被对方的一再逼近迫得无奈,自己又疲累不堪,只好靠著床沿坐下,将话挑开来
说:「何邦艺,你到底还想怎样?」
「你说想在这里暂住,我给了你半年的时间。」
「保险金的事情已经解决,你店里现在运作顺利,每个月有固定营收,扣除
贷款,要另外拿出租房子的钱不是问题。」
「要说你还有什麽不如意,也只剩跟家里的问题了吧。所以我跟小羽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