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
炎育陵没有立刻道歉,他回头看了眼母亲,旋即害怕地又垂下头,回应声小得他有点怀疑母亲是不是能听到。
“妈咪又没有跟我说清楚,我当然不服……”说完这句,炎育陵马上后悔,祈祷母亲没有听到,并且打算补上认错和道歉来补救。
可惜,他的期望落空。
叶雅把手放在儿子左腿内侧,捏起一块肉在拇指与食指之间,开口的同时狠狠顺时针转上半圈,“你几岁了?做错事自己不懂得发现吗?”
“啊!妈咪……痛……很痛!”炎育陵没被母亲这么捏过,首次尝试的疼痛令他眼眶又聚满了泪。
“痛的话该怎么办?”叶雅松开手指,转向右腿内侧捏。
“呃……”炎育陵弓起背,双手已经扶到了母亲腿上,“妈咪我错了……痛……啊……我错了我错了……妈咪快点放手。”
“少说了一句话。”叶雅张开手,儿子右腿内侧紫了一块,她抓着这块疼痛的肉往反方向转。
“对不起!”炎育陵嘶哑着嗓子哭喊出来,“妈咪我错了,对不起!”
“哼……”叶雅轻吐出口气,松了手,按着儿子背部把儿子压回腿上。
炎育陵以为还没有打够,抽泣着连声说‘对不起’。
“好了,别哭了,都这么大了还哭?”叶雅左手轻拍儿子背脊,右手在儿子被捏紫的肿块轻揉。
“妈咪……”母亲的举动表示这顿罚已告一段落,可是炎育陵脑袋清晰得很,他仍然欠着母亲一百五十八下。
“嗯?”叶雅微伏□,两手并用要替儿子穿好裤子。
“妈咪,今……今天打完了吗?”炎育陵战战兢兢问。
叶雅把儿子内裤拉到大腿,用手撑大了裤腰才包上肿胀的屁股,儿子肿得最厉害的是左边大腿根部,她只轻轻一拉裤脚就刺激到伤处,儿子痛得哼了一声。
“你说呢?”叶雅回答儿子的问题,一边扶着儿子的腰,让儿子站起来。
炎育陵双脚着地,由于脑袋有点充血,身体晃了一晃,母亲马上伸手稳住他身子。勉强站好后,屁股的痛像海浪拍打一样一阵一阵袭来,炎育陵两只手一起探到身后,捂着屁股轻轻地揉。
“妈咪,你要打完吗?”炎育陵不敢直接要求母亲改天再打。
“当然要打。”叶雅站起身,儿子连忙往后退,却因为外裤还勾在脚上,脚步不稳,眼看就要摔倒。
“真是的!”叶雅啐道,及时拉住了儿子,蹲下来把儿子的裤子提起,棉质短裤很宽松,轻易就套上了浮肿的屁股。
“妈咪,不要打了啦……我……很疼……”炎育陵抬手擦掉即将夺眶的泪。
“十下受不了吗?”叶雅把手伸到儿子身后,隔着两层布料轻轻在儿子屁股落掌。
母亲这一掌根本称不上是打,只能算是刺激他现有疼痛的小处罚。十下,母亲说的是刚才被赶进琴室前的加罚。炎育陵咬着唇忍受接下来的九下,每打一下他就缩一缩屁股,其实还是会痛,不过母亲打得这么轻,他哪里好意思叫出来。
“考试分数的处罚妈咪会看你的表现来决定。”叶雅站直身,把手放在儿子头顶抚摸,一边道:“妈咪会向补习班拿所有考卷让你明天重做一次,要是没有全部满分,一百五十八下就一下不会少,妈咪不会用手,不是皮带就是鸡毛掸子。”
“呃!”听到这两样‘刑具’炎育陵吓了一跳,才垂下头轻声回道:“我知道了,谢谢妈咪。”
“嗯。”叶雅满意地点头,再柔声续道,“妈咪去给你热一碗粥,屁股还疼的话就到客厅趴着,一会儿给你敷一敷消肿。”
不只有得吃,母亲还要为自己敷屁股,炎育陵心里一阵喜,高兴地用力点头,转身就往房外跑。
“啊啊啊……”动作一大屁股就痛得不得了,炎育陵立刻放慢脚步,扶着墙挪到客厅。
叶雅跟着儿子直到饭厅便转进了厨房,热着锅子的时候,她绕过墙看趴在沙发上的儿子,视线移到儿子的屁股,暗想裤子不脱下也看不出打过。儿子上小学后脸皮越来越薄,懂得什么叫丢脸,所以挨了打都不想告诉父亲,只要她不说,丈夫明天回家是不会知道宝贝儿子又挨打了。
就像以往的无数次。
(待续)
33、番外——恐惧与期盼(下)
唧唧唧唧……唧唧唧……
在此起彼落的悦耳鸟叫声中醒来,表示天已经亮了。今天是星期天,不用上学也不用上补习班,不过炎育陵从来不会睡得太迟,这个时候他通常已经梳洗干净,然后听从母亲的指示,从练琴、练书法和背书之间三者择其一。
非常慢地眨了眨眼,动一动腰,“嗷……”,一声拉长尾音的哀叫溢出口。炎育陵疲惫地把头陷入枕头里,隔了一夜屁股仍一抽一抽的痛,疼痛由内至外,淤血仿佛随着跳动的脉搏在皮肤底下寻找出口。探手到身后去摸,屁股还没完全消肿,手打的地方已经不痛,戒尺下得重的几处稍微按一下还会痛。昨晚打得最重的左臀下方,炎育陵用两只手指轻轻去揉,立即疼得缩手,不停地哎哎叫痛。
只有一人独处的时候,他才会这么放肆地宣泄痛楚。
“啊……”起身的时候腿一弯就痛,“呜……”翻身坐到床上更痛,“嘶……”下床走路脚步都不敢开得太大,连穿裤子也得小心翼翼。
“好痛……”炎育陵哭丧着脸揉自己可怜的屁股,慢吞吞走到房门,打开房门左右一望没人,便一瘸一拐挪到浴室刷牙洗脸。通过镜子检查伤势,屁股上方昨晚还是深红的一排尺印已经青黑一片,往周围蔓延了开来;中间挨的尺不多,只有一点一点硬币大小的淡青紫印;左臀下方不看则已,那团浓得好似不可能化得开的手掌大小紫黑肿块着实吓了他一跳。
“打那么重……”炎育陵禁不住嘟哝,他昨晚就感觉到母亲下手的力气比以往每一次都大。隐约听见浴室外有开门声,接着便是母亲的声音,“育陵,你在浴室吗?爸爸回来了,快点下来。”
“噢……”炎育陵随口应,倚在洗手盆边拿湿毛巾敷着伤处稍缓痛楚,待听得母亲哄着弟弟下了楼便穿好裤子出来,吸气、吐气,在心中默念三声‘不痛’,勉强自己迈着轻快的脚步下楼。
炎育陵谨记母亲的训话——做错事受罚是自作自受,爸爸工作很辛苦,不可以对爸爸撒娇,省得爸爸心烦。他若无其事地到饭厅向父母道早安,忍着痛坐在椅子上,和家人度过最平常的星期天早晨。还好父亲因为彻夜舟车劳顿需要休息,早餐后便回房补眠,否则很有可能会提议全家出去逛一逛。炎育陵此时只希望能少走几步路,养好屁股面对还不知道会不会减轻的惩罚。
“等什么呢?”母亲收拾碗盘的时候淡然地问。
炎育陵明白母亲的意思,母亲自他去年上小学开始就训练他闲空的时候得自己找事情做,不可以待着无所事事,并且如果弟弟在客厅玩而父母各自在忙的话,他得自动自发照顾弟弟。
炎育陵不被允许自己开电视,他可以和弟弟一起坐在客厅地上玩,不过屁股的疼痛提醒他今天最好聪明点,别做母亲会讨厌的事。“我去客厅背英文单字。”炎育陵说着便摸下椅子,从走廊的书架拿出母亲特别买给他背的英文字典。
“十页,妈咪今晚考你。”母亲的冷硬的指示自身后传来。
好多……炎育陵心里叫苦,十页最少也有五十个单字,他一天里最多只背过五页,可是谁叫自己把英文考成那样?母亲把要求抬高了亦是正常的。
“哦……”炎育陵闷闷地回答母亲,来到客厅见弟弟看电视看得起劲,突而好奇弟弟上了学后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作业、背不完的书?那样好累啊,做不完或做不好还得挨罚,弟弟怎么受得了?
坐上沙发,炎育陵调整好最不会刺激到屁股伤处的坐姿,同时也能近距离盯着弟弟的角度。视线情不自禁被电视画面给吸引,看了足足五分钟才惊觉自己有更重要的事做,急忙翻开最后一次背的页数,半垂下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认真背。
该学的现在一定要学好,这样以后轮到弟弟学的时候,自己就有能力帮弟弟了,哥哥必须保护弟弟,不管弟弟学习好不好,是不是会做错事,做哥哥的一定不可以让弟弟挨打挨罚。想到这里,炎育陵下意识用力点头,“我可以的”,他为自己的决心打气。
炎育旗以为哥哥在跟自己说话,转回头却见哥哥聚精会神在看书,失望地撇了撇嘴,即把视线移回电视画面,他知道哥哥手上捧着书的时候就会像个只设定了一种功能的机器人,任何游戏、电视节目,还是美食都动摇不了哥哥把那本毫无趣味的书放下。
难得一个全家都在的星期天,爸爸要睡觉,哥哥看完了书便开始写作业,母亲忙完家务也没和自己玩多久就要回房,炎育旗闷了大半天实在受不了,气呼呼地先母亲一步冲进父母房间,跳上床坐到父亲肚子上。
炎允赫两眼睁开一条缝,随即又闭了起来,摸着儿子的头模模糊糊道:“小宝贝,爸爸要睡觉噢,去找哥哥吧……”
炎育旗扁扁嘴,站起来再用力坐下去,大喊着埋怨:“哥哥都不陪我玩!一直看书,吃饭也在看!看完了就写毛笔字!然后现在又在写别的……妈咪也一样!只念了一本故事书给我……”语气越显委曲,最后扑了下来搂着父亲,小脸靠在父亲坚硬的胸膛,撒娇道:“爸爸起来啦……陪我玩嘛……”
炎允赫睁开眼,见小儿子一脸的委屈不像装出来的,马上抱着儿子侧过身,往儿子柔软的头发亲吻,“好——爸爸陪你啊,不过你得先陪爸爸睡一下。”
“一下噢。”炎育旗眨着隐约有些泪光的眼睛。
“就一下,来,闭上眼睛——”炎允赫把手掌轻轻盖在儿子脸上遮住儿子视线,移开手掌后儿子就闭上了眼睛。见儿子的眼皮微微在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