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余江中警觉环视周围。看老童那龌龊家伙不在,压低声音赶紧了说点甜言蜜语,“我想我的小傻瓜了,你呢,有没有一点想我?快说!”
这边的徐冉停顿须臾才哑着嗓音说,“没有。”
说着,却有两颗大大泪珠从眼睛内角缓缓顺着他鼻翼两侧无声地滑了下来。
第 53 章
“老余!”
“老余!”童院长冲着手握着手机机身发呆的余江中连喊了好几声,这位仁兄才回过神来,对着他勉强一笑,转身就走。
童院长追上去,手搭在余院长肩膀上,环顾四周无人,小声戏谑道,“想你那个小情儿了对吧?”
余院长并未矢口否认。
童院长耸耸肩。挺同情看着面前的老友记。其实这次和他们一起出来的,有情儿的不在少数。安排大家给家里人打电话的时段,每个人都好一阵忙活。
老余一开始只给老婆儿子打了电话,童院长问他要不要再给徐冉打个,老童笑曰,“怎么,闹别扭了,还是想凉人家两天?”
其实都不是。走的时候憋着点火,余江中就怕自己听见徐冉声音之后控制不住打道回府的念头。
一直到中午午餐时间,余江中都只肯埋头默默地吃,童子荣也只好很无趣听旁边的老兄吹他们医院的野史。
市立二医院的苏院长。
和余江中童子荣不相上下的年纪。老童就不明白了,同样都是院长,同样都是男人,苏院长就可以把自己家老婆和情儿安排的妥妥当当,两个家也料理的妥妥帖帖,两边的孩子老童都见过,也都是美丽聪明活泼的少年少女,一点家庭阴影都没落下。
老余。
童院长默念这两个字。
徐冉那孩子若是个女孩子。若不是老余儿子的同学。若不是他们医院的医生,凭老余处事的水平,应该也能在家里红旗和外面彩旗两边游刃有余吧。
想到这儿,老童推开他和老余合住的旅馆房间的门,不出他意料的,那老家伙正对着窗子默默吸烟,凭栏眺望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淡蓝色的天空。
“老余。”
没等童院长继续说下去,余江中截断他的话,“老童,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
童院长一愣。
“说吧。什么事?”
“我想,能不能让徐冉考你的研究生?”
“我?开什么玩笑?你这个老东西是不是神经有毛病?人家徐冉能让你帮他设计人生吗?”
“当然我也是这么想想,回去还要和他商量商量。”
“你疯了。现在研究生在医院又不值钱,今年医院门槛是博士生,你是不是想让人家孩子读完研究生再读博士啊?”
“只要他愿意读……”
童院长生生打断余江中,“老家伙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啊?怎么一个电话就把你搞得失魂落魄这样?”
“他好像不大好,我想会开完之后,也不在这边转悠什么了,早点回家得了。”
这回好歹童院长没有打断余江中,因为他只顾得上对余某人横眉竖眼去了。
“操!他对你哭诉什么对吧?”
“没有。”
“没有你紧张个球啊?”
余江中回想徐冉那几句简短的应答。“嗯。”“好。”“没有。”“不想。”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简短回答。
关键是他放下电话时候心如刀绞。他相信他的直觉,徐冉那孩子一定遇到什么不愉快事情。
这也是余江中这些天离徐冉远了却一直没停顿思索的问题。在医院,以徐冉的起点,即使他在院长的位置也没办法为他争取更多的机会,相反,因为一开始大家都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认为徐冉是院长这边的关系,这样的公众普遍认知反而制约余江中对徐冉所做哪怕一点微不足道的惠利。
以前他以为依余俊的单纯,是不足于应对这个纷杂社会,于是当爹的很是愿意儿子多读几年圣贤书,再来到社会大熔炉里锻造,这时候个性和处世都相对的打磨活泛些,再加上做老子的给他铺垫的人脉,即使日后做不了什么丰功伟业,但至少可以平平坦坦过一辈子。
没想到徐冉比余俊更让他操心百倍之上。
身为一个男人,既然口口声声曾经对喜欢的人说,要安排好他,他就得兑现自己的诺言。与其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无能为力干着急,不如先缓兵之计供他多念几年书,等硬件设施够了,他在把孩子神不知鬼不觉放在即没人发现得了,自己又能掌控得了的地方,这或许是他能给徐冉最合理最妥帖的安排了。
童院长哪能琢磨不出余院长心里盘算的那些小九九啊。此时此刻他唯有在心里感叹爱情力量之神奇而伟大。
虽然那边厢,某院长为徐冉盘算好了至少五年发展计划,这边厢,徐医生的职业生涯还是继续无趣的忙忙碌碌着。
这天上午,顾教授把他们组里几个医生叫到他办公室讨论下午手术方案。
徐冉在几个年轻医生中间资历最浅,所以一般都只管记录和点头,不发表任何意见。时值上午十一点三十分,旁的医生都各忙各的,顾教授留徐冉整理他们组分管患者的病历,这时有人轻轻叩门。
“进来。”顾教授扬声喊了一句。
进来一对年老夫妇。徐冉这个星期天天都有见到这对夫妇。他们儿子大学还没毕业,一次高烧之后,到医院查出恶性骨肿瘤。
这对夫妇俩是下岗工人,生活本来都拮据,紧巴巴供儿子读书。幸好儿子争气,每年都拿系里最高奖学金,快到毕业,没想到出了这么雪上加霜的事儿。
一家人都惊呆了。打听来打听去,听说治疗这病一定要大医院,医生也是,级别越高越好。这么一来,SH骨外科顾教授成了老夫妇俩人的救命稻草。
好容易挂到顾教授的专家号,顾教授看看两老搀扶着一脸色蜡黄脚步虚晃的年轻小伙子,嘴里就蹦出两个字,“等床!”
下次看,更言简意赅………………“等!”
快哭了的老夫妻问还要等多久,顾教授伸出一根手指头。小伙子的母亲眼睛一亮,“一个月?”
“至少一年!”
一年。老夫妻心里咯噔一声。目光忧虑看着精神恹恹坐在一边的儿子。
儿子还能撑到一年之后吗?
俩口子急了,又托了打听一番,这才听说,病人家属若要想早点动手术的话,不往开刀大夫手里塞红包,就甭想人家给安排上病床了。他们两人商量来商量去,两个这一辈子从未送礼给领导的老人家决定一起行动,推开门,单刀直入的,当父亲当着徐冉的面就卑躬屈膝把一个红包踹进顾教授口袋里。
三个人操练一番太极功夫。
老太太快哭出声的情况之下,好容易教授才没从口袋里把他们硬塞给他的红包丢出来。夫妇俩这才千恩万谢走了。
徐冉松一口气。刚刚他一直摆出帮教授挡驾的虚动作,心里惟愿顾教授能早一些把那个看起来年纪和他相仿年轻人收入院接受及时治疗。没想到顾教授脸色一沉,把红包重重丢在桌子上,“胡闹,这跟贿赂有什么区别!徐医生,帮我追上去还给他们!”
嫌人家贿赂你,刚才就别收啊。徐冉腹诽,也只得不情愿的抓起手中的红包跑了出去。
红包在徐冉手中的质感让他恍然大悟,顾教授嫌两位老人给少了。这点钱不足以他为他们两老那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儿子做太多事情………………抢病房床位,冒着收患者家属红包的罪名为患者开任何时候都存在风险的危险系数大的手术……
徐冉没费多大力气就撵上两个眉宇间露出晴朗笑容的老人。
“这位是?”
徐冉看着两位老人鬓角的白发。小心翼翼把攥在手中的红色纸袋递出去。“顾,教授,让我把这还给,你们。”
他吞吞吐吐说完,就看见做父母原本一抹笑意冻在唇边的惊慌失措的脸。还有颤抖的颜色灰白的嘴唇。“啊?为什么?”
那种感觉好像有很多针戳徐冉的心。当他把被自己手指揉皱的红包塞回老人掌中时,老人疲倦而衰老的模样瞬间击垮了他。
一种无名的冲动迫使他开口说道,“除了顾教授,我们科里的李阳主治开刀水平也很棒,去年就有和您们儿子得一样病的一位年轻人,李老师开刀开的很成功。”
“真的?”
“嗯。您们试试吧。不过别说是我说的。拜托!”徐冉朝两位老人弯弯腰,大步流星走掉。
过了一天,李阳到门诊坐诊,两位夫妇果然带着儿子过来。
李阳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病历,又仔细对光看着年轻患者的X光片子和B超图,以及肿瘤刮片病理报告和血液报告单。
他很不明白顾教授到底在搞什么。这年轻人骨肿瘤恶性程度如此高,这么拖延着迟迟不给人家小伙子手术,不是明摆着把人家往死路里推吗?
虽然手术极大可能性也是死,但好歹博一博才有胜算的几率啊,至少也好过白白坐在家里等死。
但是这种情况之下连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收到他管的床位吧,不是明摆着等于当面扇了顾教授一耳光?如果开刀把年轻患者治好了,旁边的人看了以为他专为了奚落顾教授才死乞白赖开这个刀。若开刀结果不理想,他还是百口莫辩,却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这么年轻的孩子因为他们成人间权势和利益之间的争斗而白白赔了性命。
“你们看了顾教授专家门诊这么久,为什么现在跑来找我看?”
“是他手下一个很年轻好看的医生叫我们来……”年轻人母亲冲口还未说完,袖管就被老伴扯住,还对她使了一个不要说的眼色。
顿时李阳明白是徐冉让他们过来找他。
徐冉啊徐冉,这叫我说你什么好呢?李阳不住在心里念叨着这么同样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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