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不爱说话。”
读书时医生和人相处的问题开始出现,他在班级里经常是那个无论何时都默默坐在位置上的人。他自我感觉和人交流没问题,人也不坏。班里也没人合起来排挤欺负他。但就是很少有同龄人愿意接近他。
下了课男生们拉帮结伙去打篮球,医生一直被排除在外。
然而青春期男生总有对运动的渴望,医生因此养成了独自跑操场的习惯。
“以前总是被人说太严肃。”
他的人际问题让爸妈很头疼,试了不少办法,可都没有用。多年被排斥日子里医生渐渐有了消极的心态,别人不靠近,他也就原地不动。
他看到自己的大哥总是能招呼来一帮人来家中吃饭,在房间里能听到外面的一桌少年吃得有说有笑。
“久了就习惯了。”
他开始接受了自己始终是个围观者的事实,保持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的习惯。上课和课间无聊的时候细细打量着班级里的每一个人。
大学读医,他整天忙碌,埋头于学业。无聊的时候就去跑操场,或者看恐怖片。
“后来开始工作,才慢慢好起来。好了,就这样。”
杀手问:“没了?”
医生看看他:“你还想有什么。”
杀手裹了裹毯子:“一直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
医生不说话。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杀手往医生那边挪了挪:“继续继续。来畅想未来。”
医生没反应,只是低头看着茶几上的灯。
“哎哎,给点反应啊。”
杀手推推他。
医生忽然把脸凑到了他面前。
两人的呼吸掠过对方的脸,带来的麻痒感直传到人心里头。
“喂喂……唔。”
医生的身子前倾,嘴唇蹭上杀手的唇角。与上次相比,这个吻很温柔。
“以后一直留我这儿吧,”医生在杀手耳边轻声说:“未来畅想完毕。”
杀手一动不动地盯着医生近在咫尺的脸,他忽然一伸手,猛地将医生按倒沙发上。
“干什么。”医生看着上方俯在上方的杀手,伸出手去抚摸对方的脸。
杀手默默俯下脸,额头,眉毛,鼻梁,嘴唇贴着皮肤一点点下移。
医生捧住他的脸,两个人互相紧紧拥抱着,身子紧贴,气息混合在一起,掠夺般的疯狂亲吻着。
两人纠缠到浑身都开始发烫的时候,杀手忽然停了下来。
得意忘形。他脑海里忽然浮现这四个字。
“怎么?”医生扳过杀手的脸,轻轻蹭着他的鼻尖。
在荒野里拼命的日子。在医生家蹭吃蹭喝的日子。
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记忆混搅成一团,杀手感觉到了茫然。
“我很想留下来,”杀手缓缓道:“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去任务一去不回了,你也找不到我在哪里。怎么办?”
一片寂静。只剩两人粗重的呼吸。
咔。
电恢复了,客厅里的灯重新亮起。
医生盯着杀手的脸,认真道:“不管怎么样,只要你留下来就好。”
明亮灯光下医生的眼又黑又深,杀手望着那双眼,只觉得喉咙梗着难受:“行啊,你可别后悔啊。”
医生轻笑了一下,凑过来吻了吻他发红的鼻尖:“当然。”
气味
按了门铃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门内传来人走动的声音。
“咦?”杀手看到来开门的人,楞了半秒,然后问:“你怎么来了?”
“来找我弟呗,”医生大哥看着杀手动作迟缓地脱鞋进屋,说道:“哎,你现在能分得清我和阿厉了?”
“能,你们两人身上气味不一样。”
“气味?”医生大哥抬手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袖子,没闻到什么。
他又把袖子伸给坐在地上看电视的小卷毛:“闻闻看爸爸身上有没有什么味道。”
小卷毛凑上来闻了闻:“没有啊。”
“难道是烟味?”
杀手摇头:“具体我也说不出来。”
说着他往卧室走去,脚腕那里有点疼,还需要再裹一层毛袜子。
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杀手已经换上了整套的睡衣,挨了医生的几次罚,他总算记住了从外面回来要及时换掉衣服。
“阿厉,那小子怎么这么自然就进了你房间?”
医生大哥指了指客厅里穿着睡衣来回溜达的杀手。
“他家里漏水,先搬过来住着。东西都塞我房间里。”
“他睡哪儿?”
“沙发。”
“那多冷啊。”
“晚上给他开了暖气。”
“那还是会冷的呀。你怎么这样对人家?”
“……”
杀手舒服地窝在沙发里,小卷毛缩在他身边。
杀手一头杂毛今天没扎好,这会儿头发被风口的风吹得朝四面八方乱飞。
小卷毛伸手帮他抚平被吹飞的毛。
“辫子叔叔,你跟我叔叔好像。”
杀手瞥了他一眼:“你才像他吧,看你这小眯眼。”
小卷毛一下子急了:“我才不是小眯眼呢!”
“好好,我们继续,我跟那家伙哪里像了,”杀手做了个耷拉嘴角绷着脸的表情:“这样?”
“不是不是,你们像,是一看到你就觉得你应该认识我叔叔。”
“什么意思?”
电视里的正放着某部家庭剧的预告片,一个中年男人激动地大声说:“你们两个好上了吧!”
小卷毛咧嘴一笑,也跟着重复:“你们两个好上了吧。”
杀手表情顿时僵了。
“你懂这句话的意思吗?”
“不太懂啊。”
杀手无语地揉着小卷毛的头。
饭后,医生大哥又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嘀咕着:“要是真有什么气味让阿米闻到,不知道她会不会又想多了。”
杀手在一旁说:“应该是先贴着皮肤闻,闻多了就能……”
医生忽然踢了下他的脚,趁兄长低头的间隙表情恶狠狠地做了个‘闭嘴’的口型。
医生大哥和小卷毛刚走,门一关,杀手就像赶紧溜。
“我今晚回自己家睡,太久了,挺想念我那床的。”
医生沉着脸缓缓靠过来。
“喂,喂。”
嘴唇忽然被堵上了,炽热的吻带着医生独特的气息。
“我……真的……没有说什么啊……啊……”
吻沿着脖子一路向下,在锁骨的敏感地点上医生故意加重了啃咬的力道,激得杀手一哆嗦,不由自主仰起头呻吟了一声。
杀手觉得自己像一团被加热的泥,全身都在发烫发软。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发急促。颤抖的腿撑不住身子,靠着墙慢慢下滑。
医生伸手搂住了杀手的腰,让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不准回去。”他在杀手耳边轻声道,同时用嘴唇轻轻蹭着那发红发烫的耳廓。
就是想回去也没力气了。杀手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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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问:“我身上有什么气味?”
杀手将头靠在他肩窝里,深深一吸气,笑笑说:“反正一闻就知道是你的味道。”
吃顿饭
最近半个月,医生每天早上都是被一个毛绒绒的扫把辫挠醒的。因为杀手有睡觉的时候往发热物上不断靠的习惯。
杀手每次醒来,看到瞪着他的医生,只是眯缝着眼模模糊糊地笑:“早上好啊。”
然而今天早上,却不一样。
清晨时分,睡梦中的医生突然听到了一阵异常响亮的手机铃声。铃声有些陌生,应该是杀手的手机。
医生刚想去推醒杀手,躺在身旁的人已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迅速抓过床头柜上在响的手机。
杀手表情肃然地把手机举到耳边,低声道:“谁?”
对方说了几句。
杀手‘噢’了一声,表情骤然放松下来。
“吓死我了,这么早来的电话。”
他一边听电话一边重新躺下来。看到身旁的医生在看着自己,杀手不好意思地笑笑。
“好了我晚点联系你,你不用说了。还有下次来电话麻烦先查查我这边的时间。再见再见再见。”
挂断电话,杀手打了个哈欠,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他把手机放回了床头柜上。
医生已经完全醒了,他靠在床头,看着被子里杀手露出的半个脑袋,问道:“你要走了?”
“没,刚才是会里的人打电话来问我要账号,说上次任务的款来了。”
医生沉默,脑海里还留着刚才杀手听到铃声拿起手机时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出门上班前,医生嘱咐道:“晚上去我大哥那里吃饭,你早点准备。”
杀手正叼着片吐司蹲在沙发上看电视:“准备什么?”
“穿正经点。”
下班回到家,医生开门一看,手中的钥匙差点没捏稳。
杀手正脖子上挂着一条领带,用两手拽着,在客厅里来回走着研究怎么系。
他看到医生,招手道:“快过来帮我系下领带。”
医生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身衣服怎么回事?”
杀手得意一笑:“刚买的。你不是说穿正经点嘛。快帮我系领带。”
叮叮…………
家中门铃响起,医生大哥去开门。
“就等你们两个了,哟,你怎么穿成这样?”
门外穿着华丽窄身黑西装的杀手冻得脸色发白,哆哆嗦嗦道:“新新新年快乐。”
医生摇摇头说:“他非要穿这身出门。”
一进门,就听到小卷毛兴奋的声音:“爷爷,爷爷,快看,那就是辫子叔叔,他练体操的。”
看到医生的父亲第一眼,杀手以为看到了三十年后的医生,不仅是长相,还有那没什么表情的严肃脸。
他听医生提过,老先生退休前是一所高中的教导主任。看到穿得夸张点的人就习惯性的要说几句。
客厅电视开着,声音很大,在播放着热热闹闹的演艺节目。
女人们都在厨房里忙碌,准备着年夜饭。
四个男人坐在客厅里。
医生的父亲将杀手上下打量了几番,问:“听说你是搞艺术的?”
杀手战战兢兢点点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