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绪斌拿过报纸,大致浏览了一遍,通篇基本是捕风捉影的编瞎话,但造成这种臆想的主要原因可能是丁姐接受采访时对新绯闻对象的不否定不承认,讳莫如深地微微一笑,给大家留下了无限猜测遐想的空间。
事情的真相当然不是这个样子,当他怒气冲冲地拿着报纸去找丁姐,想要和丁姐站在同一阵营去申讨无良媒体时,丁姐故弄玄虚地说:“小赵,就当是你陪我打四个月牌的谢礼,不用谢。”
赵绪斌火了,电视剧的热播,现实中的绯闻,让他一跃从默默无名的小辈,变成了风口浪尖的人物。
虽然他从一开始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就一遍遍澄清解释,他和丁姐只是普通关系,企图让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稍稍挽回一些,但没有人听他说,人们更愿意去问他和丁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戏中的吻戏有没有NG?
制片方为了收视率必然要抓住这个噱头大肆宣传,娱乐综艺节目对绯闻八卦向来热衷。钱姐为了以后赚得钵满盆满,立即趁热打铁给他接了大导演的新戏,出演男一号,荧屏中赵绪斌塑造出的亦正亦邪、英俊不羁的警察形象成为全剧最受欢迎和好评的角色,粉丝数量与日俱增……一切都衔接的那么天衣无缝,赵绪斌几乎抢去了所有人的风头。
他的名字排在了各搜索引擎关键词排行榜的首位,他的照片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了各大论坛网站,多家杂志媒体约稿采访拍摄封面,从他出生时喝的奶粉牌子到高中时穿的内裤颜色陆陆续续都被人爆料了出来……这一系列龙卷风式的曝光,赵绪斌想不红都难。
事到如今,他除了见风使舵别无他法,但当他以翻了几十倍的身价签下续约,拥有自己的粉丝后援会,去机场会有人送机,到机场有人接机,上街必须戴墨镜,习惯了钱姐给他配备的专车、助理、造型师时,他也就对闹得满城风雨的绯闻听之任之了。
赵绪斌凭借剧中角色拿下最佳男配角奖,最受欢迎男演员奖,领奖台上,他不避嫌地说:首先,我要谢谢所有喜欢支持我的朋友,谢谢你们的投票,我很荣幸。其次我要谢谢我的家人,我的经济公司,经纪人钱姐,然后我要感谢孙言来导演,以及我们整部戏的所有工作人员,特别是吴鸿宇大哥。最后我要感谢丁姐,她是我的福星,可以说,是她教会我演戏,没有她,我今天一定不可能站在这里,谢谢!
庆功宴上孙言来喝多了,揽住赵绪斌的肩膀酒后吐真言道:“你小子还真有能耐,让丁姐这么大牌的陪你炒……嗝,当初要不是你们公司塞钱给我,我也不会看上你,没想到这戏最后捧红的居然是你。哎,造化弄人啊,还真让丁音茵说中了。”
赵绪斌呷一口酒,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时候公司应该是想趁着合约到期,好把他打发走了。
有得必有失,伴随着走红随之而来的当然还有负面消息:无谓的谩骂,无聊的阴谋论,同行的排挤,勾心斗角的陷害……赵绪斌一概置若罔闻,他只对钱姐提出一个要求:我还缺个化妆师。
钱姐笑着说,这还不好办,我明天就给你安排一个时,赵绪斌补充了一个条件:我要阮均城。
夏末秋初,阮均城在开着空调的休息室里享受着难得不用开工的清闲时光,当然,这一切在敲门声叩响之后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他从沙发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把戴歪了的鸭舌帽扶正,才走出休息室,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他闷闷不乐地道:“请问,有什么事?”
赵绪斌摘下口罩,笑得神秘莫测地问:“你还记得我吗?”
“呃……你是?”阮均城望着眼前的男人,努力在记忆中捡取相匹配的名字。
“去年冬天你来我们剧组探班,我们见过的,不记得了?”赵绪斌做了个戴帽子的动作。
“哦……”阮均城恍然大悟地轻吟了一声,“不记得了。”
钱姐咳嗽一声,说:“是这样的,阮先生,我是他的经纪人,想跟你咨询一下关于私人化妆师的问题。”
“请跟我来。”阮均城将两位引荐到沙发上,去泡咖啡的功夫终于想起来那个男人是谁了,绯闻炒了大半年,还真把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给炒红了。他抬头瞄了一眼会客室,发现男人正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他把咖啡端出去,礼貌地问:“需要加糖吗?”
“谢谢,自己来。”钱姐把冰糖放入瓷杯中,搅拌着汤匙,抿一口后说,“没想到阮先生不仅化妆技术高超,连咖啡也泡得这么好喝。”
“是吗?我从不喝咖啡。”
钱姐一怔,“怪不得阮先生皮肤这么好。”
“钱小姐平时注意不要熬夜的话,黑眼圈也不会这么明显,可以试试C家的眼霜,很好用。”
钱姐舔了舔嘴唇,“不愧是护肤达人,阮先生有没有意向……”
“没有。”阮均城打断道,“我跟涂小姐合作很愉快,如果你们找工作室其他化妆师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但如果是找我那就免谈了。”
“我们可以出更高的价。”钱姐压制着脾气,摊出诚意。
“这个是可以考虑,但如果对象是赵先生的话,出再高我也不会同意。”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成见?”始终没有开口的赵绪斌,一开口便语出惊人,他凝视着阮均城,探过身子耳语道:“是因为我看过你的屁——”
“嘭——”阮均城手边的玻璃水杯被打翻在地,他无视被水渍溅湿的裤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下逐客令道:“实在很抱歉赵先生,我真的很不想见到你,请你离开我的视线好吗?”
“对不住阮先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污染了你的眼睛还请多多包涵。”距离下午见到阮均城不过才过了几个钟头,赵绪斌没想到这么快又能和对方见上一面,所以故意拿腔拿调的揶揄了一把。
丁音茵落座后,笑意盈盈地说:“原来你们认识啊,好像……有什么误会?”
赵绪斌看着脸色铁青的阮均城,笑容可掬地说:“一点小事,本来想请阮先生当我的私人化妆师,但是他不太愿意。丁姐,你说要介绍我认识的人,不会就是他吧?”
阮均城已经很有想离席的冲动,他清了清嗓子说:“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赵绪斌目瞪口呆,“你们是母子?”
丁音茵颔首道:“阿城,我带小赵来见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跟你宣布,我……打算和小赵结婚。”
赵绪斌刚喷出一口鲜血,这下直接中枪倒地了。
“你是认真的?你不是在外地拍戏吗?为什么突然回来说要结婚?”阮均城咄咄逼人地问,他了解女人虽然我行我素惯了,但不至于这么冲动。
丁音茵眼神闪烁,“我以为你会祝福我,你以前常劝我早点结婚。”
“对,但如果对象不是比你小十几岁的虚荣小明星,我当然会说恭喜!”阮均城激动得口不择言。
赵绪斌扶住桌子从昏眩中勉强恢复意志,他顾不得问丁姐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之前顶多称得上是忘年之交,来吃饭的途中他也没感受到一点苗头,阮均城的话无疑击中他的死穴,让他刻意搂住丁音茵亲昵地说:“姐,我房子快到期了,可以搬去和你一起住吗?”
“当……当然,你想搬进来随时都行。”丁音茵手忙脚乱地从手拎包里翻出一串钥匙,卸下一把递给赵绪斌,“喏,这把是我的,你先拿着,地址我让阿城留给你。”
阮均城错愕地自嘲一笑,明白双拳难敌四手,不再徒劳反驳,放低声音说:“对不起,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只要你开心就好。媒体曝光了吗?”得到结婚再公布的答案,他便闷头一言不发。
幽暗的壁灯映照着鎏金铜佛像,异域风情浓郁的餐厅包厢内悠扬的笛声在耳畔若隐若现,赵绪斌握着钥匙骑虎难下,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第5章 第 5 章
接二连三的摔盆砸碗声挑战着阮均城因睡眠不足而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神经,将头埋进枕头底下也无济于事,昨夜想方设法把两个醉鬼弄回家,上床时已近凌晨两点。饭桌上他们对饮畅谈,几瓶洋酒下肚,在路边就吐了个昏天黑地,他只能不计前嫌的让赵绪斌占用了客厅沙发,现在看来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阮均城披上睡袍想要人赃并获的训斥一通,说他假公济私也好,他的确无法说服自己承认那个爱慕虚荣的人是母亲的对象,然而打开门的景象却让他如鲠在喉,自他懂事以来下厨次数屈指可数的女人正站在厨房里掌勺颠锅,而赵绪斌亲密的倚在身侧,看来爱情的力量的确是伟大。他正考虑要不要不打破这热恋的氛围,赵绪斌似不经意地回头一望,笑容在对方脸上逐渐消融,他冷着脸悄无声息地走去洗手间洗漱冲凉。
“现在是洒火腿丁还是起锅?怎么一股糊味……”丁音茵将一缕长发撸至耳后,睡眼惺忪地看着锅里卖相不佳的煎饼,有些手足无措地出声求援,没等到回应她加重了音量:“嗯?”
赵绪斌的目光一路尾随阮均城进了卫生间,方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丁音茵顺着赵绪斌的视线掉头回眸,敞开的房门让她快速理清了头绪,“我们制造了太多噪音,他被吵醒了。”
赵绪斌窘迫地摸摸鼻子,困惑地问:“丁姐,他……真的是你儿子?”他怀疑是不是酒喝多了,记忆出现混乱。
“那时候我刚拍戏,少不更事怀上了他,我本名也姓阮,说要和你结婚的事是我一厢情愿,你可以考虑清楚再答复我。”丁音茵关掉火,三言两语的概述道。
赵绪斌没料到话锋一转到了自己身上,也不方便再追问阮均城生父的事,只能支吾道:“好,我会的。”
丁音茵欣慰地笑道:“谢谢,包括昨晚我先斩后奏你没让我出糗。”
赵绪斌笑得心虚,“你知道……我不可能会舍得拒绝。”
阮均城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见餐桌旁只有赵绪斌一人,问道:“她呢?”
赵绪斌正低头专心致志地剥着煮鸡蛋,听到乍然响起的声音,惊了一下抬起头,“哦,你指丁姐?她说赶去拍戏,已经出门了。”
阮均城见惯不怪地点点头,女人经常是来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