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境看了好一会,才咬上唐源的嘴巴,把对方憋得不得不睁开眼,然后一脸诧异地醒过来:“啊?!这么晚了!”
“你收拾了多少久?”林境替他拉好褪到肚脐上的衣服。
“一整天……”唐源松了松筋骨,“四个人的分量可真够壮观的。尤其是荣舟的衣服……”
一天换两套的荣大少爷干笑。
“我们出去吃饭。”林境说。
唐源却瞪着他:“真要出去?我们不是要省着点儿花吗?”
荣舟干咳一声:“我们没穷到这地步。”
“那也不能这么花。”唐源啧了一声,“荣大少爷你不知民间疾苦就算了,林境和程宇阳你俩平时也没怎么节俭,本来能撑四五个月的钱,硬是要缩短成两个月,那哪行?你看,你们公司就三个人,结果月花销居然有一万多,乖乖,你们知道我朋友开个鸡蛋灌饼的推车,一个月收入上万,结果成本才不到一千吗?”
被点名批评的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最会管钱的人出现了。
唐源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
在家的时候常帮唐妈妈跑腿,读大学的时候为了攒机票钱没少打零工,偶尔还帮鸡蛋灌饼铺子打下手,要说虽说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经验,却胜在够多够平民。
比起走高端大气上档次路线的三人组,更理解人间百态的唐源显然比他们更懂得钱的开源节流。
“不管怎样,今天你累了,我们就到楼下吃点好吃的。”林境拍拍他的脑袋,笑得温柔,“而且,今天我们拿到了第二个单子。”
唐源抬头看他,也笑了:“你很高兴。”
林境只是笑着。
刚来的那几天,因为打击,三人情绪都很低落,除了吃泡面,就是聚在房间里开会,检讨这次合同的失误。
三人加上旁观者唐源,用了三天的时间整理出更合理更难以被钻空子的工作流程,房子里的泡面桶就是那几天堆积起来的,现在想到红烧牛肉面和老坛酸菜面的味道,唐源胃都有点泛酸。
那几天林境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紧绷,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像一个孩子,睡着睡着就会缩在唐源的怀里,蜷成一团。
他有多大的压力,就有多渴望再一次开始。
唐源看向因为承担压力而明显有了成熟气息的青年,心里又是骄傲又是忧虑。
自己要是再不快点,被抛下以后,就真的再也追不上去了。
以学生身份创业,要付出的努力远比职业人要多得多。
唐源就不用说了,大爷他干脆就翘掉了所有课程,直接背着行囊来到了深圳。可另外三人,荣舟应付平时课业都费尽心思,就算想帮忙,也只能在周末;程宇阳的学校离得远,每次来回都得两个小时;林境的导师是国际上都有名的,想要分心更是困难重重。
这样恶劣条件下的工作状态,哪里是努力能形容的?
有时候林境从香港赶回来就为了谈一个客户,成不成功另说,光是让这个不爱笑,不爱与人打交道的青年学着在酒桌上谈生意,就足以看出他的艰辛。
尽管做技术的人相对没那么多酒桌需要应付,可到底谈生意就是一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活计,合同额度的每一次进退,都凝固着生意人的奸诈与阴险。
林境的优势在于他的脸和他的聪慧,但凡遇到个女客户,冷冰冰的青年只要微微露出一个笑容,事情就可以看到曙光。有色胆包天的,想借机沾点便宜,各种手段使劲,把自己累了个半死,却也捞不到任何好处。
可林境也没少费心思。
有时候课程作业写到一半,林境就直接睡在了键盘上。
半夜起床的唐源只能小心翼翼地把人搬回床上,然后自己开着小台灯,然后对着乱七八糟的文件,一件件地整理,用便签纸写下各种注意事项和完成情况。
然后林境清晨醒来的时候,就能看到田螺姑娘给自己留下的早餐和整齐的文件。
田螺姑娘还开始自学记账,一个星期后,本来一头雾水的支出收入,总算有了个明细列表。
被夺走职位的荣舟同学看着这份清单,挠着头说好险我没当成。
于是从此后,荣舟同学安心当起了周末兼职工。
也幸好是刚成立没多久的公司,单子少得可怜,四人都是忙一阵歇一阵,这才没把身子累垮。
一个月后,第二个单子交上去,三人紧张兮兮的看着正在跟客户接洽付款事宜的林境,当听到对方轻轻松口气后,忍不住欢呼出声。
五万。
仅仅五万的报酬。撇去办公费用、人工成本和其他成本,这张单子他们的利润还不到一万,
可这却是他们第一笔收入。第一笔,属于他们成立的公司的收入。
林境挂掉电话,复杂地看了眼伙伴们。
“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他咬着下唇,像个强忍着自己的骄傲,等待别人夸奖的孩子。
三人笑着揍他:“王八蛋让你装!”
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步,迈向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第 35 章
四个人的同居生活总会有诸多不便。
比如某人在夜半突然化身禽兽的时候,被禽兽的那个人每每只能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死死咬着枕头不敢冒出一声呻吟。
实在憋得受不了,只好一脚把对方踹开,绝不接受第二次。
欲求不满的青年忍无可忍,跟另外两人协商,半夜十二点前请带着耳机入睡。
唐源羞恼得差点离家出走。
荣舟虎着脸,说我也带人回来,谁怕谁。刚说完就看程宇阳冷下脸要赶他出去。
经过一番磨合,竟也找到了默契的同居守则。
林境得到纾解,荣舟却差点憋出毛病。
某天,只有他和程宇阳在家的时候,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看电视的青年突然问程宇阳:“哎,你都不找女朋友的吗?”
正在看杂志的程宇阳眼皮都不抬:“没时间。”
“你宅成这样,那里的问题怎么解决啊?”荣舟嗤笑,“我可不陪你,过两天我就去找个漂亮姑娘。”
终于抬头的青年看他一眼:“你又想去祸害谁?”
“什么叫祸害?!我就不能好好谈恋爱了?”荣舟差点没把嘴里的方便面喷出来。
“你还喜欢林境吧。”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放屁!老子是这么犯贱的人吗?”刚结疤的伤口被戳了一下的人瞪圆了眼,“你少提这件事儿,现在唐源跟我算是哥们了!”
程宇阳轻笑一声,不像轻蔑,也不像不以为然,却成功地让荣舟开始食不知味。
两人静默了好一阵子,直到程宇阳再次开口:“为了不让自己寂寞就随便去找一个人谈恋爱,当你静下来的时候,难道不会更寂寞?”
“……”荣舟挑着碗里所剩无几的面条,不吭声。
“不过你不像是能憋得住的人。尤其是下半身。”程宇阳一边翻杂志一边放箭。
被成功挑起怒气的青年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我正血气方刚,忍不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性冷淡,你能忍!”
“需要的时候,右手就可以了。还是说你的右手功夫解决不了?”程宇阳挑衅地笑着。
“艹,有本事你跟右手结婚!”忍无可忍地爆了句脏话,荣舟烦躁地撇撇嘴:“……那两人出双入对的,我看着就不爽。”他到底还是说了实话。
在唐源面前的林境,是自己从来得不到的林境,而由于工作的关系,他还没什么空间去留给自己缅怀伤感。
他憋的不仅是生理需要,更是发酵了好久几近把他憋出眼泪的嫉妒。
他并不想向程宇阳低头示弱,可现在能倾诉的对象,也就只有这个人。
房间安静了一会,就在荣舟不自然地想要离开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后颈上。温度从后颈传到脊髓里,突然让心绪翻动的青年安静了下来。
手的主人什么也没说,就是轻轻扣着,不让他逃避,也不让他感到难堪,手指还轻轻揉了几下,像是在安慰。
荣舟低着头,眼眶红了好一会,也不再说话,坐着等对方手酸收回去后,自己拽了个抱枕,蜷在一旁,边看电视边睡了过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唐源又要回北京了,林境把人圈在浴缸里,做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外出吃饭的程宇阳回来,推开忘了上锁的浴室门,那场景要多精彩又多精彩。
林境开始盘算着在旁边再租一套房子给这两个外人;唐源第二天出门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就拎着包逃了;程宇阳在被第一次看到GAY的性爱场面给震惊着。
唐源走了,荣舟为了应付期末的考试也只能蹲在香港抓紧复习,房子里就只剩下林境和程宇阳二人,于是程宇阳一边干活一边问等他完工的林境:“你打算怎么安排唐源?以后都让他在我们公司帮忙?”
“不知道。”林境正在看书,很快他也要考试了,但新接的单子很小,所以他才有空闲留在深圳陪程宇阳。
“不知道?他现在不是做得挺好吗?会计出纳这种小事儿,去考个证就懂了。”学霸并不在乎跨专业。
“那要看他的意向,”他微皱眉头,翻书的手停了下来,“现在公司小,事情并不复杂,等任务多了,我怕他会应付不来。”
“你担心他的能力?”程宇阳乐了,“荣舟这样的你都肯收了,唐源差不到哪儿吧。”
“不是能力,”林境干脆放下书,从抽屉最底层翻了盒万宝路,顿了顿,还是开始抽了:“他最喜欢的不是这种事。他自己有别的想法,这次过来只是为了帮我。”
“你一定更愿意把他留在身边。”
“我当然想。”林境半垂眼眸,看着半明半灭的烟头:“但是我总要尊重他的意愿。”
“如果有办法让他自己愿意留在这里呢?”程宇阳挑眉。
“这是我努力的方向。”林境看他一眼,“你要帮我。”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程宇阳轻笑,“他走的那天,你那眼神都像要把人吃进肚子里,我就奇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