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用胳膊挡着脸,一边偷眼上下打量着我们,从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他心中的畏惧,看来刚才在外面墨蓝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恩,行了,你起来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何必偷偷的来呢,你可以直接说明呀。”我冷眼看了他一下,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响说道。
说实在的,我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确实需要个领路的。我耸了耸肩,看了一下墨蓝,她也点点了头。
“不是我不想来,可是这家确实很邪门呀,村里人都不敢…”光头话未说完,院内传来林嫂的说话声,光头眼神浮现一片惧意,话蓦然止住。
我知道这中间肯定有些端倪,于是走出屋子,说道:林嫂,我俩想出去转转,中午就不回来了。”
林嫂温然一笑,算是作答。
我和墨蓝先后出门,跟之而后的光头低着头,紧紧的贴着我,满面惶色。
林嫂看见光头,先是一愕,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然后避开了我们的目光。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一个扫帚在院子里低头扫了起来。
扫到我们这儿的时候,正待继续,墨蓝转身不经意的拢了拢头发,胳膊带了光头一下,光头被带的往旁边一倾,险些歪倒。
本来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我走到门口,回身扫了一眼地面的时候,才发现本来干净的院子地上突兀多出了几点黑末,显得格外显眼,黑末正被扫帚扫起,飘乎乎的落到光头刚才站的位置。
我们出了门,光头乖乖地在前面带路,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正想问问光头刚才未说完的话,谁知光头踌躇半晌,却嗫嚅道:“这,这……其实也没………没什么……我还是带你们到四处看看吧。这附近……”
“那你们这里有什么可看的,对了,你说那些来寻宝的是怎么回事?”墨蓝摆了一下手打断他的话,冷竣的问道。
“我………我们这村子自从前些时候挖出了一些弯着腿的尸体以后,这从此村里就没断过人,有不少外地来的,名义是旅游,实际都是想再拣点遗漏什么的,发点小财。”光头本在犹豫,但当他看见墨蓝凌厉的眼神在一直在往着他,他不禁打了个哆嗦说道。
我问道:“被发掘的地方在哪里?”
“我带你们去,说也奇怪,你们知道,这些东西是谁最早发现的吗?”光头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
“是谁呀?”我诧异地看向他问道。心想看他得意的表情难不成是他发现的。
“是村里的林三爷,他是个瞎子。”光头干笑了几下说道。
瞎子,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想起昨天傍晚时分围着我嗅的那个瞎子,难道,他就是林三爷,他当时究竟在做什么?我心里满是疑惑。
“你说的那个林三爷是不是长的这样……”我大致给他描述了一下昨天见到的那个人。
光头并未回头,肯定的说道:“我们村里只有这么一个瞎子,你不用比画,就是他,他呀,早些年,说起来也是这附近的一条汉子,有点儿名气,后来因为祖上的规矩,所以自己挖了双眼,被罚去看祖坟。”
“祖上的规矩?”我心想祖上怎么会有这么怪的规矩。
“那他是怎么发现了这个坑穴的?”我转过头,把问题引导我们关心的话题上。
光头说道:“那是刚入冬的一个晚上,平时林三爷的饭都是村里人轮流给他送的,那晚送饭的是林老二的媳妇,我们这一个村子都姓林,到了掌灯时分,老二家的媳妇慌慌张张的跑回来,说三爷不见了,当时村里人四下出动去找。直到后半夜,才有人在坟地西头的灌木丛里听见哭声,听声音像是三爷的,后来一看,只见灌木丛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开个裂缝,随后大家点着火把进去,发现林三爷搂着一具老妇人的尸体在哭,那尸体头已经没有了,尸体身上穿的衣服和我们平常人没啥区别,大家把林三爷抬回家,到了第二天,上面听说后,派公安来查了,后来听说就在那个裂缝里面发现了那些弯着腿的尸体,当时警察找林三爷去问话,林三爷也只说是碰巧看到的,也没说什么,后来专家来看,说这些都是值钱的东西,后来就找人搬走了,恩,到了,就在这。小心点儿,里面听说国家派了人还在里面开掘,不知道还要挖什么?”光头边向我们招手边用手一指前面。
我停下脚步,抬眼望去,在晨风瑟瑟中,这是一片荒凉的土坡,上面杂草掩映,一棵老树倾斜在坟堆左侧,只有一截枯干,几枝残余的树枝在晨风瑟瑟中轻轻的摇摆。
触目处是大大小小的坟包,有的前面树立着墓碑,有的只是在地面形成的一座凸起的黄土堆,一股霉湿的气息在风中蔓延。
在坟群左边有一道浅浅的沟,沟顶上是一片交叉凌乱的灌木丛,沟的斜面上有一个很工整的洞,我俩跟着光头走到那条沟前,只见洞上有一块木牌子,上面用白油漆写着:“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区——禁止入内”,洞前有一排铁栏杆。
我俯下身,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黄土拿起来,然后又放开,趁着弯腰的空隙偷眼看去,见里面人影憧憧,看来这就是当时所说的那个裂缝,国家已经在里面派人守护了。我拍了一下手上的土,和墨蓝假意在四周游晃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发现,就顺着原道回去。
这次的发现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对于一个考古史上的重要发现,国家相关部门是不会松懈的。
好在我们要找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比这更有价值的东西。
在回来的路上,我又一次提起了那个神秘的林三爷,对于一个到村子里的一个访客,举止又是那么诡异,而且当时的无头女尸,为什么那么恰巧会出现在“曲肢蹲葬”坑穴里呢?而且看上去和林三爷似乎又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既然你们这么好奇三大爷,我干脆就直说了吧。”光头神色在一霎间,变得有些犹豫不定,他伸手问我要了一根烟,停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道:“这是我们村里的秘密,听我们祖上人说,当时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有不少外乡人来我们这里,紧接着村里遭受了一场大的瘟疫,当时我们村子还不是都姓林的,还有好多外姓,说也奇怪,这场大瘟疫死的都是老人。”
我打断他的话,轻笑一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本来老年人身体承受能力就比较差。”
墨蓝轻轻拉了我一下,我才停住口,觉得乡下人真是好笑,一点儿小问题都觉得奇怪。
光头似乎不甘我轻视他的孤陋寡闻,急忙辩解道:“你听我说完,就知道为什么奇怪了?”
光头似乎不满被我打断了思路,又问我讨了一根烟,插在耳朵上,才继续说道:“瘟疫过后村里人脑子有一段时间都变的迷迷糊糊,到后来村里居然都互相不认识了,人都迷糊到那个程度了,直到过了好多年,大家后来一喊名字,发现都姓林,这才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找林三爷的祖上要族谱查,因为那时侯他家祖上是当时的族长,谁知道他居然把族谱丢了,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罪过,更奇怪的是三爷祖上居然把自己眼睛给挖了,而且还传言子孙后代,娶过媳妇后一定要把自己眼睛给挖了,你说怪不怪?”
第三章 第十节 交易
我一听,呆了一下,觉得十分古怪,哪有这样的祖训,回头再一看墨蓝,只见她仍然默默地低着头向前走着,我拉了一下她,她稍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光头接着说道:“据说这三大爷早年在我们这一片使得一手好拳脚,听村里老人说打仗的时候还拿过奖章,后来带回来一个女的,但是也只是听说,谁也没见过,因为他早些年是自己住在这后山的一个屋子里的,有人说这女的长的很怪,不像我们这里的。”
说道这儿,光头把脸凑进我说:“知道不,有人说这女子是国外的娘们,据村里的老人说,后来没多久,村里当时有户人家儿子在省里做了大官,他家的老太爷死了,请了一个风水师傅来这里找穴位,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我吐出一口烟,侧过脸往向他,不解地的问道。
“这风水师傅说呀,他一辈子不知道勘察了多少风水宝地,但是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穴位,整个村里就是一块宝地,只是可惜呀。”光头学着风水师傅的表情捋须说道。
“可惜什么?”我追问道。
“他说可惜是这宝地的地气都让吸走了,至于怎么吸走的,让谁吸走了,他说这是天机,不可泄露,临走只说了一句,可惜呀,可惜,二虎相争呀,毕存祸焉,当时村里的长辈一再请求他说这二虎相争到底是哪二虎,风水师傅一直不说,直到走的时候,才说了一句,说你们村隐藏着一户人家,这就是另外一虎,当时村里人都犯了迷糊,心想在这儿住了好几代,没听说过呀,后来再一回想,想起以前那场瘟疫,可惜老辈子的事谁也记不清了。”光头不无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雨丝,浮扬,迷离,虽然是在初午,但是天仍然有点灰暗
我们三人下了坡,我突然很想去看看光头所说的林三爷,“曲肢蹲葬”谜一般的发现,村子里上辈人遗留的隐祸,似乎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林三爷的家在坡下的两个土丘的夹缝间,由几根树枝搭建起的一个窝棚,上面铺设着厚厚的茅草,外面围了一圈篱笆。很简陋,篱笆内有些地方长满了杂草,还有一滩滩的水坑,显得整个院落稀泞不堪。
我们走到院门口,停下了脚步,光头在门口喊了几声,里面无人应答。
光头推门进去,我们在后面跟着,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水坑,可是还是有不少泥浆溅到我们的身上,弄的有洁癖的墨蓝直皱眉头。
茅屋内阴沉昏暗,散发出一阵阵混着牛粪的潮霉,屋内摆满了锅碗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