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柜台走过去,眼角的余光跟我说,那个英俊大叔在我经过他身旁的时候,他又抬头打量我,还是用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
天顶酒店,有意思。
3。
数月前,东海,龙宫。
两名身着华服的男子,仪表堂堂,神情沉稳,正送客出门。
来者不别人,正是天界十二神之一的战神,獠元。
“下月最后一日,天帝当遣亲信前来取回此物,烦请转告龙王。多谢东海龙族多年来代为守护!告辞!”
“有劳神君,请。”
看似一场寻常的拜访,却让两位龙宫大臣锁起了眉头。
龙宫宽敞的会议室里,龙王的亲信大臣齐集一堂,紧闭大门,连各自的手机都给关掉了。正中间的位置上,端坐着他们的王。
他看起来有点累,靠着椅背,眯着眼睛,跟睡着了似的,却又开口道:“你们想发表什么意见?”
大臣们沉默片刻,逐一开了口。
“天帝为何突然要取回东西?这么多年,一直由我们看护,平安无事嘛。”
“派獠元亲自过来,可见他对这件事十分重视。如果我们有异议,恐怕獠元会直接率天帝军来咱们家里‘拜访’呢。”
“想想也没有什么,他们要,给他们就是了。本来就不是东海之物,锁在寒渊流里那么多年,我还嫌它冒犯了各位前龙王呢!天界的人不提,我都快忘记这事了。”
他静静地听他的臣子们说话,獠元来时,他称病不见。东海龙王从来不是他人想见就能见的,再说,他也不喜欢天界那帮人。东海龙族历来有着与神平起平坐的地位,不受天界管辖,平日里,两边也鲜有往来,要不是当年,他的祖辈与前任天帝有些交情,这东西也不会被平白无故送到东海来。
“王,您觉得此事要如何应对?”大臣之一小心翼翼地问。
“小事,我自有主张。”他睁开眼,仿佛睡醒了似的,“敖炽回来了没有?”
“回了,正吃饭呢。”
龙王腾的一下站起来,猛一拍桌子:“越来越没规矩!回来了不先来拜见我,就知道吃!”
大臣们不敢言语,想笑又不敢笑,整个东海之中,敢这样不将龙王放在眼里的,也就只有他这个嫡亲的孙儿了。龙王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这孙儿的脾气有过之而无不及,从小到大放浪不羁,不听从任何管束,规矩对他来说只是一句废话,连东海里最牢固的冰牢都困不住他,气得他爷爷屡次高血压。这对爷孙,还真是应了那句“恶人还有恶人磨”的俗话。
敞亮的饭厅里,敖炽抓着一个烤鸡翅膀,抹了抹油汪汪的嘴,头也不回地问:“急急忙忙喊我回来,该不是你要给我娶个奶奶了吧?”
一个大手掌刷的一下朝他后脑勺上拍来,他一缩脖子躲开了去,转过身,怒道:“又打!这么久以来我的补品跟爱心是白寄回来了!”
“口无遮拦,没大没小,要不是我只有你这一个孽障,我早下令将你抽筋扒皮扔到臭河之中,让小鱼小虾在你头上拉屎撒尿!”龙王咬牙切齿道。
敖炽上前勾住他爷爷的肩膀,打了个呵欠:“老头儿,咱们谁跟谁呀,这么多年了知根知底的,狠话就省了吧,喊我回来干吗?”
“抓贼。”
敖炽愣了愣,打了个嗝,道:“你手下这么多打手,随便派个小分队就成了。再说,你这么有钱,丢一两件财物就当作慈善呗。”
龙王深吸了口气,冷冷一笑:“这贼,整个东海除了你与我,只怕无人能降伏得了。你跟我来。”
敖炽被拧住耳朵拖出了龙宫,龙王挥手召来一头金色的大鲸,上了鲸背,命令这大家伙朝龙宫的西面游去。
大鲸的速度非常快,不是平行往前,而是呈一条下降斜线,不断往东海的底部而去。深蓝旖旎的海水在它面前乖乖分开来,起初还能看到奇妙的光线,连海水都是微温的,渐渐就变得阴暗冰凉。除了他们,四周再看不到任何活物,无数银灰色的冰屑从底部漂浮开去,越往下,冰屑的体积越大,大鲸需要用尾巴拍散它们,才能继续下潜。
敖炽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太冷了。
“我要是没记错,龙宫西边的海底,是寒渊流呢。老头,你不会是要抓我去跟埋在那儿的老头们喝茶吧!”敖炽定睛一看,这方向,摆明了就是去东海龙族的禁忌之地,长眠了历代东海龙王的龙墓!
龙王不答他,大鲸继续下潜,最后,停在一片坚硬的冰地之上。它身上的光晕勉强照亮周围十来米的范围,再往外,漆黑不见五指,除了自己的心跳,这地方听不见任何声音。
龙王跳下鲸背,走到冰地中央,抽出佩刀往手掌上鲜血涌出,却不落地,他手指一挥,蘸起龙血在面前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呵了声:“开!”
一道朱红大门在冰地上凭空出现,自行开启。
进得门去,不见灯火,却自有一片五彩祥光漂浮其中,敖炽一眼便看见立在这个奇异空间里的数十条巨大冰柱,每条冰柱里都盘旋着一条长眠的巨龙,历任龙王死去后,遗体都会被封进寒渊流中,在东海的最深处,用另一种方式永远看顾自己的子子孙孙。
虽是第一次来这里,眼尖的敖炽还是发现,这些封存着老龙王遗体的冰柱上,留下了许多奇怪的痕迹,很像有人在这里刀光剑影一番后留下来的。
这就有意思了,谁敢在东海龙族最神圣的地方打架斗殴,累及各位老龙王死了还不得安生呢?
龙王一直往前走,在一块正圆形的冰台前停下脚步,这块高出地面三尺的圆台,被均匀划分成十二等分,每一等分上,都漂浮着一个三尺见方的乌色木箱,箱子的每一面都以立独行的笔法描刻着凤凰浴火的图案,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灵气与威仪。
敖炽跟过去,看着这十二个木箱,有些惊异,不是很确定地问:“这是一直存放在咱们这儿的灵凰十二棺?”
关于这个东西,敖炽曾听长辈们提过,在寒渊流的龙墓中,除了历代龙王的冰棺之外,还置放着十二具跟东海毫无关系的棺木,被称为灵凰十二棺。据说这十二个玩意儿早在数万年之前就被放置在此,就像无用的家具似的,没头没脑,也没有什么说法。
“这是天界第二任天帝寄放在此的东西。”龙王道,“那时候的龙王与天界,有几分交情,于是同意将此物放置在我们最隐蔽的地方,子子孙孙看守下去,直到天界派人来取回。”
敖炽皱眉:“我回来时,侍从们跟我说獠元来过,听说这厮如今是天帝座下的红人,他来找咱们,该不是替老家伙传话,要来拿回这些没用的棺材?”
“有用无用,我都交不出去。”龙王看着那十二具幽幽漂浮的棺木,摇了摇头。
敖炽一愣,不解地看着圆台,数了数,道:“十二个,没少,不都在这儿么。”
“你看凤凰的眼睛。”
“凤凰眼睛?”敖识仔细一瞧,这才看出每具棺木的棺盖上,那本该光波流转的凤凰服睛,都只剩下了一只,另外一只眼睛的位置,只留下一个丑陋的黑窟窿。
“真正的棺不是木箱子,而是每个箱子上的那一只凤凰眼,只有拇指头大小的上古奇物——青珀。”龙王转过头,看定敖炽,“现在,整个东海只有你我两人知道,灵凰十二棺早已被盗,只留下了无用空壳。”
敖炽略一思索:“这些东西闲置在这么久,谁能突破龙王封印来龙墓撒野?还有,这些狗屁棺材里躺的是什么?天界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在我们东海的地盘?”
龙王长叹一声,沉默半晌,一脸深沉地说:“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些棺木之中究竟是十么,你信么?”
“老头,别耍你唯一的孙儿。”敖炽瞪眼。
“连我爷爷都不知道。”龙王苦笑,“恐怕当年接手的祖辈都不知道。不过是友人托付的小物件,谁都没有去深究。多年来,它们悄无声息地躺在这里,丝毫存在感都没有。”
“好吧,我对那些棺材也没有兴趣,你喊我回来的中心意思,就是告诉我现在人家要拿回自己的东西但我们给弄丢了,而且这事还不能被别人知道,所以,”他站到自己爷爷面前,指着自己,“你打算把这个麻烦丟给我?”
“就是这么个意思。”龙王点头,“我要坐镇龙宫,自由有限。你这不肖子,为东海做一点贡献又何妨!”
“我曾经为东海贡献过二十年!前年年底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还敢污蔑我!”敖炽气愤难耐,大声驳斥。
“别跟我横!”龙王瞟了他一眼,别有深意道,“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这件事情的发生,我要负很大责任。我从没有兴趣知道棺木里有什么,现任天地突然要取回我们也懒得管,我们只是单纯的保管者,但现在东西没了,我们就会有麻烦。”他停顿了许久,猜到,“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当年谁拿走了它们。”
“谁?”敖炽服睛一亮,知道主谋是谁,那什么都好办了。
“那个贼,他从前的名字我快不记得了。”龙王看着急切等待答案的敖炽,“不过,他现在的名字,叫……羽蛇神。”
4。
“是羽蛇神,来来,快来拜一拜!”
酒店二楼的走廊上,我被老华侨拽过去,不想抹杀老人家的好心,便跟着他一道合掌闭眼,对着摆放在走廊尽头的小桌子乱拜了几下。桌子上,摆着一座金漆闪闪的大蛇塑像,背后一双羽翼嚣张展开,雕像前还摆放着各种食物作为供品。
这雕塑,跟扑克牌背后的玩意儿一模一样。我所知道的是,古玛雅人把这种长羽毛的蛇奉为神灵,他们相信所谓的羽蛇神能賜给他们所需要的一切,是他们心中最伟大的存在。但我从来以为这个“神”只是玛雅人根据图腾什么的杜撰出来的精神寄托,类似的东西世上有很多,不是什么都能被称为神的。而且,横竖看这神像,我都只觉这位“羽蛇神”的眼睛里,只有凶光未见慈爱。
“神啊,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让小玉继续留在我身边!”自称姓黄的老华侨,虔诚地咕哝了很久,我断断续续听到这些。
随后,我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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