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亭定定看着她的眼睛,给她一个柔和的拥抱:“老牛啃一棵嫩草是啃,两棵也是啃。不是说我已经崔郎半老了吗?不抓紧啃,怎么来得及。”
他突然放开她,轻推她的肩,目光却越过她看向她身后:“带等等进去吧。”
纪式薇顺着他的目光一转身,就看到自己大哥纪格非立在门前照灯下,面色不愉,目露凶光。
她还没开口,纪格非主动应允:“放心进去,我这次一定不打他。我这样一个传统的善良的好人,基本的尊老常识还是有的。”
尊老……崔亭就站在他面前,纪格非这句话着实不算好听。
纪式薇蹙眉:“骂也不行。”
纪格非伸出手臂五指在她面前握紧又松开:“再啰嗦一句,我喊纪行简出来。”
自己那严肃到可怕的父亲……纪式薇必定要选择闭嘴进门。
她刚进去,纪格非就冷哼出声:“你到底什么目的?”
崔亭不是第一次面对咄咄逼人的纪格非,也不觉得意外:“我贪图你的妹妹。”
纪格非安静地等他说完,目光中带着不屑和不信:“小七相信人性本善,我不是。”
“崔亭,我不是第一天听说你这个人。你的手腕有多强,小七没有见识过,我听闻过。四年前你怎么离开N市的,虽是你们崔家家事,但是外界并不是没有传闻。你怎么步步为营,捆住自己的父亲,将他从崔氏的江山宝座上扫下去,再度回归,你自己心知肚明。”
他望向不远处泊在寂静夜色间的崔亭的座驾:“那个女孩是谁?外甥女……呵,你崔亭有姐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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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纪式薇刚把等等放在他卧室的床上,等等就睁开了眼睛。
“爸爸走了吗?”他眨着无辜的双眼看着自己,纪式薇的心软做一团。
她摸摸儿子的脸:“这么快你就要移情别恋吗?”
等等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小七,你喜欢的,我都会喜欢。”
他拍拍自己的胸脯:“舅舅从小就教育我,长大了要做妈妈最坚强的后盾。”
“我会支持你的。你对他笑,我也会。”
纪式薇突然觉得哽咽。
她甚至不知道等等是在何时来到她身边,可她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他在茫茫人海中选择了她作为母亲。
她勾勾等等的鼻子:“舅舅是骗你的。妈妈才是你的小盾牌,你站在妈妈身后,妈妈会永远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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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墨并没有伟大到想要永远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冲在最前方,但是禁不住危险来临的时候,自己在那一刻下意识的反映。
临床上总是会有病人突然失去控制,歇斯底里。
科室里的很多人,都曾经有过受伤、挨打的经历。
比如像她刚刚那样,被突然剧烈发作的狂躁症患者一拳捶向右眼。
当时病人不停地挥舞自己的手臂,尖锐的喊叫声不绝于耳。
人在遭遇意外情况时,总会被激发出许多潜力。比如如她那时那般,竟然生出力气紧紧抱住对方的身体。
她连对纪式薇家的等等都不曾那般温柔耐心过,不断地劝慰病人:“别怕……会好的……我们都在……乖……”
好在病人很快地冷静了下来。
等她出了病房,索锁便紧跟着她递给她一个冰袋:“还是去检查下看吧?刚刚小张护士直接被吓哭了,你替她拦下那一拳之后,她就哭着跑出来叫人。”
她的目光带些崇拜:“淡墨姐,你一定会是个好妈妈。刚刚你抱着0241号,就像一个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
淡墨拿空出的左手敲她额头:“你啊,还是多注意吸取教训。你现在刚要毕业,对这份职业满怀热情和激情。以后注意尽量站在病人位置的四十五度角,那个角度比较容易自卫。”
“我们这个职业,既不光鲜亮丽,有时候也不容易被人理解。反而很多人半路落荒而逃选择放弃的话,比较容易被理解。”
淡墨这么一说,索锁突然觉得好奇:“淡墨姐,那你是因为什么,而选择进入精神科?”
淡墨突然停下了极速前行的脚步,目光放得很远:“其实我最初并不是医学系的,我学的是法律。”
从医学转学其他专业的人很多,可从其他专业转学医学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淡墨这样一漏,索锁更加好奇。
“为什么?”
淡墨重新加快步伐,一笑带过,眼底的狡黠鲜明:“大概是因为我当时精神病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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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室里很少会召开这样规模的大会。
淡墨急匆匆赶到会场的时候,内里已经坐满了人。
索锁冲她招手,她才在索锁和徐行中间的空位落座。
索锁从圆桌下拿出一杯热牛奶给她,言简意赅:“没吃饭吧?喝一口。”
经她这么一提醒,淡墨才发现自己忘了吃午饭。
她背过身吸了一口,牛奶滑润入喉,留下可供回味的奶香,和她喜欢多年的抹茶的味道。
很少有人知道她对于这个口味的喜好,她忍不住跟索锁咬耳朵:“你怎么知道?”
索锁笑得异常鲜妍,把攥在手心里的那张便签纸贴在淡墨眼前的桌面那一亩三分地上。
她看到便签上那两行字。
“淡医生,我是言许。”
下面是有人简单几笔勾勒出的一个插着吸管的纸杯,旁边写着一句话:“求求你,喝一口我吧!”
第6章 见色起意
第六章/见色起意
纪式薇从等等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倚靠在楼梯拐角的纪格非。
从小在他的欺压下长大,长大了反而看透他只是只纸老虎,远不似纪行简那样可怕。
“我那天打他,只是因为我想揍他。”他言简意赅,摆明了对崔亭不满意。
纪式薇捏了自己下巴一下,做出深思状:“当初我认识荆州,你也很不喜欢。纪格非,其实我怀疑你是不是个恋妹控。”
纪格非脸瞬间绿了:“纪小七,你少自我感觉良好。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你,有些事你不记得,但是我还没有忘。”
“四年前你和崔亭如胶似漆,毫无嫌隙吗?”
纪式薇一愣:“你想说什么?”
“我告诉过你崔亭是只老狐狸。四年前你曾经坐在家门口幼稚难看地哭了半晚上,而我在你身后英俊潇洒地围观了四分之一全程。”
他呼出一口气,好像提起的是自己难以负重的过往:“我不知道原因,因为你那时的脑细胞少到只懂得哭,可我有一般人都有的推理能力。”
“那是你出事的前一天。你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你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哭,你会哭,一定是有些事摧毁了你的认知,让你觉得无可挽回或者无力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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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言许那张脸的时候,淡墨觉得自己和索锁的这次徒步登山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索锁很坦然地回视她探究的目光,跳到言许身后吐舌:“淡医生,淡墨姐,你就原谅我花痴吧,我实在难以抵挡言许他的恳求。”
她握拳抵在唇畔装咳:“而且,身为你的广大女同胞的一员,我真心觉得言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他很坦诚。”
言许也咳:“差不多可以了。”
他们两个一看便知早有应和,既然来了,转身就走未免浪费大好山色,淡墨冲言许点点头便在前面开拔。
这些年,她一个人登过很多的山。每一次下山后,她都会把山上的景色写下来装在信封里封存。
这些风景,盛清和都没有机会再看到,而他是那样喜欢柔和的湖光,飘渺的山色。
她替他去看那些风景,可惜那些信,无法寄往天堂,没有办法给永远二十一岁的他知道。
一想起他,这些年铸就的坚硬的外壳便容易松动。
他是她白日梦里的无脸人,也是她夜晚睡梦中,无论她如何追赶,都不曾驻足回头的背影。
“不去山觉寺里求签吗?”淡墨不知道言许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她看过去,却没见索锁的身影。
言许自然看到她微蹙的眉间划过的那丝不解:“索锁累了,在半山的石凳上休息,等我们下去。”
淡墨放下心来,回答他的问题:“我不信佛,也不信命。”
她突然侧身直视他的眼睛:“你喜欢我什么?”
她淡淡地看着他,却仿佛能将他看穿看透。他沉默些许,淡墨已经笑笑再度挪动脚步。
她刚迈出腿,身后已经有人拉住她的手臂。
他的眼底暗涌不断,明灭不定。
“淡墨。”
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莫名带了些婉转的味道。
“你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喜欢我、靠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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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式薇的手一直抵在崔亭的前胸。
他贴的太近,撑着手臂和她咫尺之距对视,让她没有喘息之地。
他身上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是熟悉的,唯一陌生的,只是4S店里这内部空间宽敞的新车。
她喉咙一动,鼻尖呼入他身上的草木清香,忍无可忍对他吼:“下去!”
她本意是想通过自己力道足的一声吼,吼出他的廉耻心。可她忘了崔亭这人脸皮随着年岁逐年增厚,早忘了廉耻是什么。
她开始回想自己是怎么陪崔亭挑车,挑到最后变成两人窝在样车后排座内。
“崔亭你混蛋,你想让试车变车/震?”那她会想咬舌自尽在这个地方。
没想到崔亭真得一本正经地回应她:“现在?我本来打算今晚去我那儿我们再探讨那些。”
纪式薇闭上眼:“我这辈子都没脸再来这家店。”
崔亭笑:“有觉悟。”
看够了她脸红的模样,他从车里下来,手一拍,躲到后面被清场的工作人员才过来听命。
“崔先生,您要买哪个颜色?”
崔亭指指正从车内伸出头来的纪式薇:“问她。”
纪式薇忍不下他一派衣冠禽兽而她被他几下挑逗就衣冠不整、面红耳赤这口气:“我色盲。”
崔亭无辜地对经理摊手:“纪小姐如果选不出来,那我就不要了。”
让崔亭这样的客户跑单,门店经理自然担待不起,看向纪式薇的眼神,立马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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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接等等的路上,纪式薇一直没有好脸色。
红灯的间隙,崔亭凑过来亲她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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