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之春 (箱之春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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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之春 (箱之春第一部)-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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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可看着天花漆油剥落而成的白洞,无奈「……让不让人睡啊?」 

  他的声量不少,下面那位大少爷的哭声嘎然而止,比大卫高柏飞更神奇的魔法口令。 

  他知道新来的室友叫陆皑,只是他比较怀念自己独占一房当房皇帝的日子。 

  希望陆皑不是被孖叶的说话给吓到夜里抱着棉被哭了,真是那样的话,搞不好明天要吓到尿裤子。 

  抽泣声没错是停下了,却换不回辛可一走没回头的睡虫。 

  接下来取代的是抽吸鼻子的微细声音,他知道男人尽力了,但任何声响在狭小而且黑暗静穆的空间都像蜜蜂,甚
至带着回音的嗡嗡嗡。他很感激男人的努力,虽然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会儿,他的室友因为对环境过于陌生,拿卫生纸的时候呯呯啪啪撞倒好几样东西。 

  只拿他妈的棉被抹抹鼻涕,对大少爷来说是不足够的甚至是折磨。 

  辛可无力的发现这点,拖着同样无力的身躯爬落床…… 

  陆皑正欲粉饰和平,又或是不想与他打交道,而将身躯缩回棉被之内,像只毛毛虫。 

  「喂……」竟然在我千辛万苦爬下来的时候粉饰太平? 

  男人没有回应,一声也没哼,像原本就沉睡般。辛可伸手往上铺的枕头底掏了掏,掏出了巴掌大小的东西来。 

  监狱像学生宿舍般荒谬,晚上十点牢房准时关灯。 

  但并不包括这一房。 

  陆皑没用棉被把眼晴掩起来,所以光亮一来,刚好打在他的眼皮上。 

  他被突如其来的光所吓到,下意识地伸手要挡,身躯往墙边靠「呜……」 

  拇指大小的光点很快降低了,他还没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然而那人蹑手蹑脚的爬进床铺内「兄弟,别乱动、别叫、也别大声说话。」 

  这是他的室友,有过一面之缘,但他甚至没看清楚过他长什么样子。 

  在陆皑在暗黑中打量辛可的同时,辛可也在打量他,虽然这位新来的室友似乎只对他手上的玩意儿有兴趣。玩意
儿——小手电筒,违规的东西,在监房中不准出现。 

  他没有蠢到为了孩子的小玩意,而给那群家伙藉口可以强上他。这小东西是上个、也许是上上个旧住客留下的,
藏得很巧妙,狱警检查的时侯不将床铺翻转过来不会发现,一开始他觉得无聊顶透,怎么不是藏一块巧克力(受潮腐
烂也没关系,被陷害也没关系),但现在发觉满好用的。 

  「唏,别紧张,这只是个手电筒……」辛可将手电筒的光较至最微弱,在他面前摇了摇,是毫无攻击性的小东西
,而不是什么掌心雷型小手枪。 

  「我当然知道这是手电筒,先生,因为刚往我眼晴猛照。」 

  辛可愕住了。 

  男人,这个像哑巴般只说过几个单字,令人怀疑他的嘴巴只会几说「好、是的、长官」的男人,竟然拖着哭过后
沙哑的破嗓,对他作出抗议。 

  这句足以让他呆怔住,看来陆少爷没有他想像中脆弱。 

  本来打算用以嘲讽他的句子现在烟消云散,辛可将手电筒的光点调低一些,看似温暖却冰冷的橘光映出陆皑的脸
。男人有一张端正清秀、却算不上很好看的脸,笑起来大概是阳光俊逸的线条,但现在没法确认,因为他的双眼浮肿
、还带些湿润。 

  尽管刚才丢脸的哭过,甚至被目击蠢样,陆皑的反应并不像受惊小动物。 

  他给辛可的感觉,只得一个形容词:干净。 

  他很干净,当然没有新犯进来的时候是脏兮兮的,但他甚至比外头上班赚钱养妻活儿、准时吃喝拉睡的人,更干
净。那是散发出来的特质,他只能如此形容。 

  拥有这种特质很可能吸引一些有母性爱的女人,但在这儿绝对是他的不幸。这儿没有女人。 

  因为室友的手按得很低,以致室友能尽情地浏览他的脸孔,但他却无法观察回去。 

  陆皑为这不平等的待遇感到焦躁,很快又察觉在这儿,有罪跟没罪、警官跟罪犯、老鸟和菜鸟要求平等待遇简直
荒谬。 

  因此,他只能看见室友在黑暗中异常闪灿的眼,他的眼挺大像对黑色水晶,当中带点手电筒的橘光,看上去似乎
温柔暖和,像能伸手抚摸般真实……事实上,他不知这样的相对无言要持续多久。 

  被人像街市挑上等猪肉般打量着,令他浑身不舒服。可能这位室友只打量了他两秒,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却他觉
得像一世纪般久…… 

  手电筒的微弱光芒突地熄了,房内回复漆黑。 

  辛可的身躯离开了床铺一点,陆皑以为他准备回到上铺,铁床嘎吱两声,男人回来,一整卷卫生纸像凭空变出来
,丢到他的怀中。 

  辛可觉得还真是他妈的浪漫,刚入狱第一晚,他们用手电筒互相认识。然后他又不知那条根不对劲了,去管他的
死活,也许因为是陆家少爷吧,他还有以前当上班族的该死服从性。 

  彷佛驳斥他的想法,浪漫告一段落。 

  陆皑没有接受室友偶尔为善,他再度拉高了棉被,这次蒙住了头。于是失去交谊作用的外交大臣,沿着隆起的被
铺滚落地上,发出钝重的可笑几声,拉出一条不短的白带…… 

  「没人教过你卫生纸要节省点用吗?」 

  天知道这鬼东西是配发的。 

  哑巴室友缩回他“安全的壳”里面,辛可把脏了的卫生纸卷回去,反正还可以擦屁屁。 

  被无端吵醒,然后被始作俑者搁在一边不理的感觉超不爽。辛可看见对边牢房模糊的人影,他们都睡得正甜,打
呼声百里外都听得见。 

  辛可再无睡意,他肯定平常睡惯高床软枕,第一晚睡陌生床铺的陆大少也是。 

  于是他赤脚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想要从他嘴巴中挖出什么「陆皑,犯鸡奸罪的名门大少爷,看你那副德性八成
想说自己是冤枉的吧?」 

  不过连鸡奸未遂也冤枉的话,也不止在男人的尊严上刮一刀而已,实在令他想大笑。 

  被窝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彷佛一开始就没活人在里面。 

  辛可忽然想看看他不同的的表情、反应,于是他对那团隆起的东西说「我跟你说个秘密,陆皑……」 

  秘密这耸动的标题也没法勾起那人的丝毫关心,新室友像一具死尸,对什么都没所谓了。 

  辛可接着说下一句「我是冤枉的。」 

  良久,棉被上出现了两根修长的手指,将被子拉下来,只露出一对眼睛。 

  无机质的眼睛在暗夜中显得粮目,里头写着震撼、些许的怀疑、不可置信。他不会开口询问辛可的故事、何以入
狱的经历,也许那是个很精采刺激的故事,又也许他只是说谎不眨眼、杀人无数的积犯,他不在乎。 

  总之,为了这样一句话,他想再看这个人。 

  辛可轻易地在一片黑中寻找到他的视线。 

  他看见那双静寂如潭死水、毫无生气的双眸深处,燃起了小小一簇的火光,非常好看。 

  *「孖叶」——手铐的通俗叫法。 

  二、可可 上 

  可可并没有从那一脸无趣、淡漠的男人身上得到任何关于自己的评价。 

  也许男人透明的眼眸早失去了评价的能力,他看着风景,却又没有真的看着。 

  眼睛被称为灵魂之窗,那男人失去灵魂。 

  很久之前,当看着电视中新闻女主播报导此事时,甚至法官还未宣判他会进那一区的监狱,可可就有直觉男人将
会被分派到这监狱来。他不由来的如此觉得,这是他一向准得离谱的直觉。 

  鸡奸罪不止对一个大少爷,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并不光采。 

  同性之间的性行为即使合法化,在这里的男人都没一个有兴趣去实行(男人的那里比女人难搞很多),当然,那
是指在正常的情况底下,而现在他们身处只有同性的世界,所以不需要政府批准,在监狱已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甚
至不去搞同伴的男人才是性无能。 

  对可可来说,他无法想像在外头,有漂亮可爱女孩子的世界,有什么理由驱使一个男人去鸡奸。除非变态,也就
算了,还要是鸡奸未遂。 

  他隐约记得当时的报道是这样的…… 

  国际船务公司的大家族次子,某次因为喝醉了而差点在酒店房间鸡奸了好友,众所周知奸不成,但他那个“好友
”还真是好得离谱,充份表现了无私的友爱,呛到真的去报警,一拍两散。于是两个人的名誉像掷在一起的玻璃杯,
都碎了。 

  听说“好友”还面见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某“好友”被警察检查身体时也不见他去找警务署长告非礼,
却挺身而出控告一个富家子鸡奸,赔偿也可真够瞧的,社会弱者的风头也出尽了。 

  富门出了个大丑闻,性向异于常人还可以勉强压下来,但被控告了,立即被无处不入的记者给炒得沸腾沸腾,没
一家不是在报导这事,他像大明星般天天当封面,杂志被只对风骚封面女郎感兴的狱中男人们冷落了好多天,还不知
被谁泄愤地在他脸上打了叉叉。 

  杀人放火还光采一点,甚至在狱中走路有风、脸上有光。 

  富家子弟犯不堪入目的罪名,比狱中任何一个都犯贱,连罪犯都鄙视。怎么说呢…… 

  可可看到电视中,那男人的照片时完全不觉得他是个罪犯,新闻台提供的照片中,他双目炯炯有神,嘴角微微上
扬充满英气,很活,看起来像任何一个手握着光明未来的大好青年般。不属于这个世界,与现在要死不活的样子大相
迳庭。 

  啊这当然,因为他照那张大头照时不知道自己将被告鸡奸,也不会向摄影师分享他准备奸淫同性好友的大计,照
片中的陆皑当然精神抖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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