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罐凑在嘴边冰冰凉凉的,他陷入片刻的恍神,梁嘉禅身体微微一倾,才又将他震醒过来。不怕梁嘉禅知道,他很自然地说:“谁告诉你是女人的了?”
“……啊不然是男人喔?”
“嗯。”
“……喔。”
“你干么?”
“没有啦,想说歪果人就是歪果人,连出柜都这么干脆。”
沈真谦笑:“那这样你会不会讨厌我?”
梁嘉禅翻了翻香肠,又抹抹汗。“干,就说不会讨厌你啦,我这辈子都不会讨厌你,好不好?”
“真的喔,你人真好。”
梁嘉禅假笑几声:“你现在才知道我人无敌好的,之前还敢对我这么凶……”
“欸,那你觉得他们现在在干么?”
“谁?谁们?”
“就是他们啊。”
会意过来大概是让沈真谦失恋的那个人,“们”……意思是那个人已经有新的对象了吧?心里暗暗揣测大概是第三者之类的,梁嘉禅越想越气愤,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是哪对畜生竟然做这种伤害别人的事情,否则他就以天地的名义帮沈真谦出这口怨气。
因为心里气愤,他语气也粗了一点:“靠,那种烂人,谁管他们在干么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哎唷,分手了已经够伤身还要每天挂念对方,你哪有这么多脑子去想这些事啊?不要去想那个啦,每天要死不活的,难过的不是你吗?”
“……我哪有要死不活。”
“你就是要死不活啦,干,还喝酒。”
“我只是喝酒,我哪有要死不活。”
“干!说你要死不活就要死不活!总之从今天开始你就要从失恋的伤痛中走出来啦!”
“……我如果不想走出来又怎么样?”
“马的,我梁嘉禅在你身边陪你,你还能不走出来吗?放心啦,时间问题而已。”
沈真谦眯了眯眼:“那你一定会失败。”
梁嘉禅嘿嘿笑:“才不会,我一定会成功。”
11
当抬起头,夜幕上高挂着的两颗月亮从眼前模糊消失后,沈真谦迷迷糊糊地陷入一个带着淡淡酒气的梦境。再醒来时天花板是熟悉的天花板,灯也是熟悉的灯。他眨眨眼,连一旁遮挡太过强烈阳光的窗帘,都是前几天自己才去添购的那一只。
他稍稍困惑片刻,还在怀疑那从醒来之后就不断涌上的记忆是不是做梦,脑门就一阵空虚地痛,他微微皱眉,又听浴室那传来惊叹连连地声音:“啧啧,哇靠,这个马桶这么新这么亮,哇赛──昨天还没仔细看──哇赛还有淋浴间,跟我毕业旅行去住的饭店一样……啊,这个牙刷好普通,我看看,我看看我看看哦,一定是那个阿豆仔的,我看看我看看,话说回来我也还没刷牙……”
沈真谦还不及思考为什么梁嘉禅会在自己家中的问题,一听他一副要拿牙刷起来刷的样子,立刻不顾阵阵抽搐的头痛冲向浴室,痛到半眯着一只眼朝梁嘉禅大吼:“你在干么啊!”
梁嘉禅牙刷才刚凑到嘴边,被这一吼吓到差点将牙刷弄掉在地上。心虚地将牙刷放回原位,他欲盖弥彰地轻咳几声:“你、你吼这么大声干么?你醒了喔。”
看他心虚到眼神飘来飘去的样子,让沈真谦一把火都窜升了上来。火气越大头越痛,他干脆靠在一旁,脸色很难看,冷冷问:“你刚刚在干么?”
“找牙刷啊。”
“找牙刷干么?”
“刷牙啊!”
“那干么拿我的?”
“我──”他语气一噎,理直气壮地吼:“我又不知道那是你的!”
“放在那里的牙刷就只有一只,你会不知道那是我的?”他气得语调微抬,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
梁嘉禅抽了抽嘴角:“那借刷一下有什么关系啊?是怎样,你的嘴巴镶金的喔。”
“难道你都跟别人共用牙刷吗!”
梁嘉禅看他气到脸翻红的样子,突然不怎么尴尬也不怎么气了,他贱贱地笑:“没有啦,可是如果跟你共用,我愿意啊。”
“……”沈真谦眯起眼,一股气提到顶端,又硬是压了下去。他僵着语气问:“你为什么在我家?”
“欸,你这样说就不够意思了喔,昨天我陪你烤肉,你自己喝到醉死,我还带你回家欸,你吐了我还帮你整理,不然你今天一早起来一定臭死了,干,我做完都觉得自己人怎么这么好……”
沈真谦狐疑地皱眉,仔细想想好像隐隐约约有印象,比方说梁嘉禅硬是想把自己摇醒,粗声粗气地问说钥匙在哪之类的话……
再看身上的衣服,的确不是昨天那件,又好像有昨天梁嘉禅一边帮自己清理一边碎碎念的印象,想了想,突然就有些心虚。
他昨天很不耐烦地想怎么喝不醉,所以就一直喝,还差遣梁嘉乐去多买一打啤酒,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喝太醉了。
抬眼看梁嘉禅一脸“怎样?想起来了吧?”的表情,沈真谦微微不满。
他挪开视线,刻意压低声音骂:“乱动别人牙刷的人真是低级……”
“干!对不起啦!这样可不可以啦!”
梁嘉禅气呼呼地走出浴室,一边碎念:“好心还被雷打……”走没两步,又回头看沈真谦:“喂,你头会不会痛?”
“……一点点。”
梁嘉禅嗤笑:“哼,活该啦,爱喝喔?喝啊,再喝啊,喝死你。”
“……”
“怎样?干么臭脸?我说错吗?硍。”气匆匆地走入厨房,他摸来厨具,开始煮水。
沈真谦看他一路走到厨房开火,颇疑惑:“你要干么?”
“帮你煮汤啊,不要想我会去药局帮你买解酒的东西啦……干么?看什么看?不用害怕啦,不会毒死你啦,煮个汤也不会难喝到哪里去啦。”
沈真谦抿抿嘴看他插腰看火的样子,心情有点复杂。
梁嘉禅调调火的大小,眼一斜就看沈真谦一脸不自在的样子,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去洗脸啊。”见沈真谦不回话,梁嘉禅不耐地轻啧。“还是你要我帮你洗?”
“神经病。”
转身回房,梁嘉禅站在原地,被骂得莫名其妙,憋了憋,还是忍不住抱怨:“帮你煮汤还骂我神经病?你有看过神经病会帮你煮汤的吗?”
沈真谦当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有在进房时看见干净到没有一丝呕吐物的床单时,稍稍有点良心不安。
刚梳洗完出浴室,他看身上被乱套的衬衫,是他难得买大的,还多亏梁嘉禅翻得出来了,他的衣柜几乎没有剪裁不合身的衣服,他也不喜欢穿短裤,所以不能明白梁嘉禅是去哪里找来了身上这件看都没看过的灰色运动短裤。
虽然说是别人的善意,但是身上穿着搭配这么诡异的衣服让他浑身难过。从衣橱内随意拿出一件七分袖衬衫再套上牛仔裤,他正抬起手试图扣上袖口特别设计过的扣子,就瞄见桌上昨晚没带出去的手机正默默地躺在那,已经被自己关机了好几天。
正犹豫,外头就传来梁嘉禅的声音:“欸!汤煮好了喔。”
咬咬唇,他将手机塞入口袋,一到客厅就见梁嘉禅甚至还利用自己洗脸刷牙的时间快速的炒了一盘菜,奇怪的是他根本不可能买菜回家,冰箱打开时旁边的那一排鸡蛋还是好几天之前打扫佣人顺便帮他带的,说他冰箱里都没东西,如果晚上饿了至少还可以煎颗蛋来吃。
不过别说煎蛋了,他连开火都不太会。
看沈真谦一脸疑惑,梁嘉禅一边替他乘汤一边解释:“昨天去买烤肉材料的时候顺便买的,我家菜没了。”
沈真谦改怀疑这盘菜是不是真的可以吃:“你会炒菜?”
“废话,不然你以为这盘谁煮的?”
沈真谦脸色沉了沉,没说话。
将碗放到沈真谦面前,梁嘉禅一脸麻烦地抓抓头发:“我一个人自己住这么多年,就算不会也会了好不好。”
“……喔。”
看他还不吃,梁嘉禅瞪了瞪眼:“你很难伺候欸。”
沈真谦抬眼看他,终于拿起汤匙喝一小口汤,味道没有特别好吃,普普通通,不过这种只打了蛋进去的汤,要特别好吃也很难就是了。
梁嘉禅看他喝了,终于有点满意。“喝一点汤,会舒服一点啦。”
沈真谦还埋头喝汤,没回答。
梁嘉禅看了看他:“欸,你干么换这身衣服?你老是穿这么小的衣服,不觉得很不舒服吗?”
“我不喜欢穿大的。”
“我昨天看你衣橱,靠,你那几件衬衫我来穿一定会爆开。”
“……那是你的问题啊。”
“对啦,都是我的错啦。”
“……你干么一直这样说话?”
“怎样?”
“一直……讽刺啊。”
“那你咧?你干么一直臭脸说话?”
“哪有?”
“有啊,要不要照镜子,你给我维持这个表情我带你去照镜子。”
“……我只是因为刚睡醒。”
“放屁,你每天都这个表情。”
“……那你不要看啊。”
“干,那我讲话你可以不要听啊。”
看他低头一脸不甘心地抿抿唇,梁嘉禅又觉得自己好像坏人了。
“……欸,啊结果他有没有传简讯来?”
“谁?”
“就是你昨天说得那个啊……”梁嘉禅问的有点别扭,总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打探别人八卦一样。
沈真谦拿汤匙的手顿了顿,难得没有立刻冷冷回骂,反而迟疑地眯起眼。“我……还没看。”
“啊?为什么?”
“……不敢看。”
“那我帮你看。”沈真谦扬眉看他,梁嘉禅立刻干笑:“开玩笑的啦。”
“……其实也可以啊。”
看沈真谦真的说一说就掏出手机递给他,梁嘉禅一下子傻了。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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