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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天海的眉心隐隐地出现了浅浅的川字。
——竟然睡着了。
夜半,宁静的绝翅馆内的九楼楼层,传出了惋惜的叹息声,很是不满。
哼了几声,苍武从沉睡中清醒。睁开沉重的眼皮,脑袋还有点钝,他面无表情的望了眼手指,总觉得握着的手心里有东西,一丝一丝如丝绸般滑顺的、带着冷香的东西。
手掌紧握,从指缝间流泻而出的是如白金丝线般的灿烂发丝。苍武松开手,又握紧,心里纳闷着自己为什么会握着头发的同时,视线便随着金色的发丝绵延上去,定格在发丝的主人身上。
苍武曾不只一次觉得睡着的天海像是天使,当然这次也不例外。金色如阳光般灿烂的半长发、白晰姣好的脸孔、嫣红且曲线漂亮的嘴唇、如羽扇般的长睫……他就像艺术家所勾画出的活生生的天使。
惊觉到自己手里正握着什么,苍武一下放开了手。
——天海怎么会睡在旁边?
苍武用手撑起懒洋洋趴着的上半身,环望四周。
——自己怎么会在天海的牢房里?
平常夜晚即使在天海房间厮混的多么疲累,都会坚持回到自己宿舍去休息的苍武,现在真是满肚子疑惑。
窸窣的从床上爬起,还小心翼翼的拉开覆盖着两人的棉被不吵醒身边的人,苍武让自己坐着稍微适应一下清醒。
脑袋的钝痛是略略减缓了些,然而下半身那种熟悉的、被进入过后的异物充填感,身子被拉扯、被玩弄后的酸疼感却接踵袭上。
苍武用膝盖想也明白昨晚发生过些什么事情了,一些模糊的片段记忆也逐渐在脑海内复苏,但他依稀的也只记得其中的一小部份,然而即使如此,也足够让他自我厌恶的红了一张俊颜,连耳根子也发烫。
——真是太荒唐了!
苍武想起了昨晚和雅人跟蒂尔猛灌啤酒的画面,忍不住责备自己的不是。
——下次绝对不可以再这样了。
轻叹口气,苍武看了眼时间,清晨五点半,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回去梳洗一下……虽然身上已经有被清洗过的舒爽感和肥皂香,后庭也没有诡异的令人难耐的流动液体,但他还是需要热水真正的冲醒脑袋。
一面想着今天还要带着隼实际演练工作的相关事宜、一面想着如果没经天海同意就离开有没有可能会激怒他?苍武思绪乱糟糟的捞起地上散乱的衣物,轻手轻脚的穿上,却觉得有种不踏实感,视线糊糊的,原来是眼镜没戴上。
眯着眼在地上仔细的巡视了一番,却没有着落。最后,苍武在天海枕着的羽绒枕旁找到被安置在那儿的它。
小心翼翼的伸手越过天海,苍武用手指捏起眼镜然后戴上,安稳的踏实感这时才又回到了身上。
窸窣的猫着腰下床,正想着还好没吵醒天海时,背后就传上了男人低沉、带着些许鼻音的嗓音。
「武,要走了吗……」
冷汗着实的冒了一把,苍武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人看出他其实很紧张。
天海眯着一双湛蓝的长眸,窝在被子里的模样像只慵懒的猫儿。
「你呀……下次喝酒,微醺就好,不要喝到醉。」天海嘟哝着,将被子拉高了些,长长的眼睫沉重地眨了眨:「你害我昨天晚上很不尽兴。」
——什么很不尽兴?
苍武疑惑着,努力思考却压根儿也想不起来昨天自己做了些什么事。
「如果下次要喝,也别跟别人喝,跟我喝就好了,我不喜欢你跟别人一起……」
天海话说在嘴里像是梦呓,苍武也没听清楚几个字,还没来得及明白,那金色的长睫便搧下,金发男人沉沉睡去了。
小小的啧了声,拧拧眉心,苍武踏下床,踩着飘忽的脚步离去。
第十章
隼这一夜睡的还算安稳,一大早起来,他喜孜孜的想着苍武的事情,立刻就开始梳洗打理,换上昨天苍武送来的狱警制服。
灰色类德国纳粹军装的制服虽然厚重,穿在身上却显得修长。隼站在镜子前面翻转着身子看着镜中的自己,换上制服后果真比较像个狱警了。
惶惶不安、却又略带兴奋的坐上床沿,隼盯着门口,就等着苍武的到来。
不消多久,在昨天苍武告知的准确时刻,门板上便叩叩的响了两声。
——来了!
隼笨手笨脚的跑向门口,还不小心绊了脚,碰的一下将门打开时,便看到一张招牌扑克脸的苍武站在门外。
苍武见隼一张脸红扑扑的,气息还有点紊乱。他怕吓到隼,奇怪的拧了拧眉头,但也没多说些什么。
「早……早安。」隼咽了咽唾沫。
「早。」
「那个,昨、昨晚……」
「昨晚?」苍武正感到疑惑,脑袋里啪的一下想起了昨晚好像有来隼这里造访过:「啊,昨天晚上我给你添了什么麻烦吗?」
「不,没有,是、是啤酒……」
「你说啤酒?啊,那个呀……」苍武头疼的回想起自己昨天好像是抱着一堆啤酒过来这里的……「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所以才会那样。如果你觉得那些啤酒很麻烦的话,我晚一点将它清走。」
「不、不是的,啤、啤酒放我这边没关系,只是想谢谢你说要……要分我喝一点。」隼貌似害羞的低下头,这倒让苍武慌了。
说要分给他说的好像啤酒全是自己的——自己竟然说出这么没礼貌的话。
苍武的自我厌恶感一下子沉甸甸的压在肩上:「这个没有什么好谢的,是我的不对。」
「不、不,才没有呢,老实说我很开心,然后那个……」隼眼神一飘一飘的望着苍武,扭着手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什么?」
「如果不介意的话,下次……下次一起喝酒吧。」隼话一出口,脸立刻红成跟苹果似的。
——这家伙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苍武心里想着,无奈地,勉勉强强地扯出弧度极小的微笑:「当然不介意。」
隼一听苍武这么说,马上便连连开心的道谢了好几次。
——这样子的人,如果不好好照顾他,恐怕很容易崩溃吧?这样自己的罪孽就太过深重了……
一个半开玩笑的想法无形地在苍武心里形成,他总觉得自己手里好像被忽然塞进了一朵娇弱的花,颤巍巍的,让自己不得不想办法照顾。
「不过,现在还是必须先处理工作。」苍武冷下脸,晃了晃手上的电子表。
「啊!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我说了你不用没事就跟我道歉的……」
苍武带着隼,今天破例先从自己的楼层开始进行工作,并示范演练一遍给隼看。
新狱警的到来果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每到一层楼,就会引起一阵来自阴暗牢房内的窃窃私语声。隼因此感到异常的紧张,每每移动不了几步,他都要受几次惊吓,苍武只得在一旁频频安慰他这没什么。
一层楼一层楼这样示范下来,以及大致的规则介绍,隼也差不多懂了七、八成。
不过当遇到「牢房为何如此分配啦?」、「所谓的阶级是指什么?」、「馆内的狱警人数为何如此稀少?」这类令他觉得一头雾水的问题时,他几次是想发问的,但却又扭捏着没问出口,怕这样苍武会觉得他很笨似的。
没注意到隼的心思的苍武也以为他没什么问题,继续带着他前进。
苍武其实并不晓得隼对绝翅馆了解多少,知不知道绝翅馆是个进了就出不去的地方、知不知道绝翅馆内所谓的「弱肉强食」的生态、知不知道王这个地位的人权力有多大……苍武也不晓得隼进入绝翅馆内究竟是被迫、自愿、抑或是……被拐进来的?
但这些事都可以先放后头,以后苍武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了解这个人。
真正让苍武伤脑筋的是该不该、要不要告知隼馆内所有黑暗面的事实,然而每每却在看到他那副颤抖如白兔的模样时又打消了念头。
——这件事也许不用着急,日后再慢慢告诉他应该也没关系,而在这之前,自己应该要好好地顾好他。
苍武心里暗忖着。
「等会儿我会再陪你去你那一栋操作一次。」苍武说。
到达九楼时,和面不改色的苍武对应着的是已经气喘吁吁的隼。隼喘着气,一语不发的凝视着苍武的颈项。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东西吗?」苍武问,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和颈子。
这才发现自己正失礼的盯着别人的隼立刻回神过来,慌张的道歉:「对不起,只是……只是……我在想,我怎么都没被叮……」
「啊?」
「就是……那个……绝翅馆里原来也有蚊虫,叮的你的脖子都红红的……」隼的视线又摆上了苍武的颈子。
没想到这次被吓到的人是苍武,他身形大大地震了一下,啪的一声用手将脖子遮住。
隼看苍武红到耳根子的脸以及难为情的表情简直看呆了……他不知道原来苍武那张冰冷的俊脸上可以露出这种神情。
——不过是蚊子咬罢了,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呢?
「这没什么的,是我过敏才会这样,擦点药就好了,你不用放在心上……」苍武将领子提了提,顺口胡诌着。
那印记才不是什么蚊子留的,是天海——当然这打死苍武,他也不会告诉隼的。
「九楼就是王的牢房,王的行动是自由的,只要在特定时间上来通知王一声就好了。」迈开步伐,苍武转移了话题。
隼在苍武身后唯唯诺诺的,又想问关于王的问题,又吞吞吐吐了好半天不敢问出口。
两人站到牢房面前时,天海也正准备出来。
「早安,武……」
隼望着眼前出来和苍武道早安的金发男人,紧张的扭了扭手指,因为金发男人虽然长相漂亮的如同女子般,却给人一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和气势。
隼偷偷瞄向苍武,却发现苍武在这个浑身散发着气势的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