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臻回过头看他,眼睛冰冷凛冽。
方哲说:“所以她之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给她写信,给她送花,还跟踪她?”
顾臻张嘴,冷冰冰地答:“是。”
方哲不敢置信地看他,骂道:“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亏我还为你辩解,差点耽误了审判,那能怪我吗?大名鼎鼎的顾臻顾大作家,居然去勾引一个人老珠黄的有夫之妇!”
出租小哥吁了一口气,说:“好说好说,承认了就行了。在一起时间长了,谁都想偷点腥,承认个错误,下回不干了就行了,没必要上法庭啊。”
方哲继续骂:“你不是喜欢张云宥吗?怎么还能看上别人?你怎么能这么……这么……”
出租小哥提示说:“朝秦暮楚,见异思迁?”
方哲接:“对!朝秦暮楚,见异思迁!花心大萝卜!”
顾臻说:“谁跟你说我看上她了?”
方哲火冒三丈,“你没看上她还去招惹她!你个四处留情的野兽!野兽都不如!”
连出租小哥也觉得有些过分了,应和道:“对啊,为了一时欢愉做这种事实在是不太好。”
方哲怒骂:“我对你太失望了!亏我还……还……”还喜欢你。
顾臻奇怪:“还什么?”
方哲啐一口,“没事!”
气氛又诡异下来,出租小哥抖三抖,颤巍巍地拧开了收音机,音响里立马传出了凤凰传奇高亢的歌声。
一路沉闷,终于把顾臻送到了家。
顾臻阴沉沉地冲进家门,把西装一扔袖子一撸,从抽屉里拿出那把手枪,对着墙上挂着的把靶子“啪啪啪”就是三枪。顿时硝烟味弥漫了整个客厅,吊灯晃了晃,掉下来几点石灰屑。
顾臻把手枪往地上一扔,算是发泄完了。
方哲楞了一下,骂:“不是说是假的么!”
顾臻冷言冷语:“骗你的。”
方哲怒气冲冲,进屋倒了一杯水仰头喝干,怒火还在燃着,方哲又倒了一杯喝掉。
顾臻抱着手,靠在门上看他,许久,说:“我也要喝。”
方哲怒瞪他一眼,“自己倒。”
顾臻撇撇嘴,又看方哲给自己到了杯水,里面还加了冰块。他问:“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方哲气急败坏地叫:“你水性杨花!”
顾臻挑挑眉毛,“我水性杨花关你什么事?而且水性杨花是形容女人的,你语文不好。”
方哲气得跳脚,“我……我是你律师!”
顾臻戏谑地牵嘴角,“真的么?不说我还以为是我爸。”
方哲语塞,他作为雇员确实没有资格生气。
他生个什么气?
方哲黑了半天脸,接道:“你骗了我。”
顾臻说:“我骗你,是不想花时间解释。”
方哲扁扁嘴,有点委屈地说:“你应该解释的。”
顾臻说:“为什么?”
方哲皱眉头,更加委屈了,“因为我是……我是你律师!”
顾臻又笑,“是么?不说我还以为是我女朋友。”
话一说完,两个人都尴尬了。
过了一会,方哲说:“那你现在解释给我听。”
顾臻答:“没必要。”
方哲着急地看他,“怎么没必要?官司都要输了!”
顾臻听到“输”这个字,表情立刻就难看了一些,看着方哲的眼神有股杀气,说:“输了,你就跟那面墙一样。”
方哲沿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看到靶子上三个呈三角型的黑黢黢的洞,子弹都嵌进墙里头去了。
方哲的声音立刻有点颤:“但……但是,这不能怪我啊……”
顾臻眼神很危险,白亮亮的光忽闪忽闪的,“那怪我?”
方哲心说妈的不怪你怪谁?都是因为你去勾引人家有夫之妇!
但是面对委托人赤裸裸的生命威胁,方哲口不对心地说:“不怪你,都怪命!”
顾臻笑,笑得很阴森,“知道就好,知道还不快点去干活,我花钱雇你不是让你白吃的。”
方哲的心都急碎了,拉着顾臻的手臂一直晃,“顾大爷顾老板,您快告诉我吧!您到底是为什么跟踪徐醇那老太婆啊?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顾臻一甩手,“杜撰,随便编,懂不懂?”
方哲看着他说:“你就是看上她了。”
顾臻说:“这个理由不行,想点能有力打击对方的理由,让审判官青睐的。”
方哲一咬牙,说:“不是,我是说真的,你肯定是看上她了。因为张云宥不要你,所以你寂寞找别人了!”
瞬间,寒气铺面,气温骤降三十度。
顾臻整个人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块,不停地往外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整个屋子成了一个冷冻冰窖,方哲似乎看见墙上开始霜冻。
方哲小朋友吞一口唾沫,唾沫卡在喉咙里结冰了。
方哲僵硬地开口:“我……我不……”是故意这么说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忽然一声破空之声,方哲脸上火辣辣地疼。
方哲脑袋空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思绪飞到了九霄云外,又轰一下摔回了方哲的脑子里。
方哲还有点晕,捂着脸对着顾臻眨巴眼睛,“你你你……你打,打,打我?”
顾臻的脸难看得像是被狗熊强*奸了,脸黑如包公,眼睛里黑漆漆的像是一个黑洞。
顾臻艰难地扯扯嘴角,好不容易挤出来一句话:“你,被解雇了。”
方哲呆在原地,还保持着牙疼捂脸的姿势。
顾臻冷冷看了他一眼,一甩头走了,脚步咚咚咚地回了房间,哐一声巨响摔上了门。
方哲愣愣地眨眼,这场景,怎么瞅着像出轨的是自己?
拈花惹草的是他,隐瞒事实不上报的是他,造成如今残局的也是他,自己不过是想用激将法逼他说出事实,他居然先一步爆发了?
可恶,真真是可恶之极!
方哲气得直跺脚,可惜穿着棉拖鞋怎么跺也跺不出浪花来,于是光着脚跺,跺了两下腿麻了。
方哲小同学软在地上揉腿,边揉边愤恨,心里暗骂顾臻老祖宗,骂了半天又开始郁悴,郁郁寡欢地叹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坑儿子的主,忙活了一个月,就这么一个巴掌给打发,这么多时间来的用费还没报销呢,下个月恐怕得进三三九十碗方便面。
自怨自艾完了,腿也不麻了,眼圈就红了。
自己给他跑前跑后嘘寒问暖,一句话不中听,人家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了,你能怎么办?
不就是,说了一下张云宥嘛,至于这么爆脾气么。
自己的千言万语,还是比不上人家的三言两语。
方哲抱着腿,仰头看天花板,不让眼泪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方哲在顾臻楼下把钥匙换给了门卫大叔,门卫说,顾先生稿子交齐啦?方哲难看地一笑,说我被炒了,以后换别人来收稿子。门卫同情地说,哎可惜啊可惜,这么多编辑里,就方哲你最好啊。
方哲说,大叔你记性真好,真记住我名字了。顾臻他到现在可能还不知道我名字。
方哲带着一身的萧瑟气息回了学校,回到宿舍居然看见席思思。席思思加入了水鸟和二胖子的欢乐泡面队伍,正围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泡面吸溜吸溜地吃着。
席思思看见方哲,赶紧咬断了嘴里的面,含糊不清地说:“唔唔唔,你肥奶呢(你回来了)。”
水鸟也抬头看他,问:“顾老板没把你怎么样吧?”
二胖子说:“奸了没?”
方哲吸吸鼻子,一屋子的热气缭绕,好香好暖和。
方哲眼眶又红了,低着头说:“没煎,炒了。”
二胖子还有点没转过弯来,水鸟和席思思一惊,赶紧放下了碗筷。席思思紧张地问:“为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
水鸟让出一个椅子来给方哲坐,方哲颓然坐下,说:“如果我调查得更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钱万里那老头子跟顾臻不是没关系的,他们的关系就是徐醇。是我失误了,没有考虑他的配偶。”
水鸟和二胖子面面相觑,水鸟说:“真没救了?”
方哲点头。
二胖子说:“顾老板这回真栽了?”
方哲点头
席思思说:“那就是说,如果否认跟踪案,就说明小说是抄袭的,如果要证明没有抄袭,就必须要承认跟踪。”
水鸟说:“二选一,必须得输一个。你家顾老板的名声算是真毁了。”
方哲叹口气,“被算计了。”
水鸟拍拍方哲的背,说:“这不能怪你,谁能想到他们这么有心机。”
方哲扁扁嘴,表情难过,眼睛一眨,啪嗒一下掉下来一串泪珠子。
旁边三个人立马慌了神了,赶紧端茶倒水拿面巾纸,这边摸摸头那边擦鼻涕,团团转搞得很是狼狈。
二胖子说:“不就是个顾臻嘛!以为自己有两把刷子就了不起啦?就一变态跟踪狂,咱们不跟他,改天胖哥给你找个好人家!”
水鸟用肘子戳他,给他使眼色,二胖子改口:“给你找个好主顾。”
水鸟也说:“对啊,你眼前有一大片没开发的森林,你何必在第一棵树上吊死。这棵树还就是一棵金玉表面败絮其中的枯树。”
席思思上来握着方哲的手,温言说:“没事的,没钱吃饭了还有我呢,我陪你吃泡面。”
方哲眼睛红红的,吸了吸鼻子,抬手揉揉眼睛,又吸了吸鼻子。
方哲说:“我觉得他就挺好的……”
水鸟高叹一声拍大腿,啐道:“没出息个东西,造孽啊造孽!”
二胖子说:“抖M啊抖M!”
席思思转过头,瞥两人一眼,“去去去,别瞎捣乱。”
方哲的日子没了顾臻,又变得和和平平一滩静水。在辅导员的申请下,方哲一个人在操场上考完了十二分钟跑,水鸟二胖子和席思思三个人做足了后备队,在后边举着红色横幅高唱赞歌,只不过横幅上“力压群雄”四个字改成了“逐鹿中原”。方哲一口气跑下来,直接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