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哲看桌上饮料都喝完了,站起来走到厨房又取了两支大可乐,席思思也跟着他走进来。
方哲笑道:“恭喜你啊,这都解决个人问题了,我们可都还八字没一撇呢。”
席思思垂眼一笑,说:“那是,你可是这辈子唯一一个甩了我席思思的人,要是让你赶在我前头,我这脸往哪儿放啊?”
方哲说:“二胖子看着傻呵呵的,但比水鸟和我都靠谱多了,你跟着他,没错。”
席思思说:“这我知道。”她顿了顿,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上了酒,说“爱情都是年轻人的游戏,长大了,最终结婚的那个大多不是当初最爱的人,而是最合适的人。”
方哲愣了,说:“和不爱的人在一起,会幸福吗?”
席思思笑了,看着方哲的眼里有些温婉的水光,她说:“我不是不爱他,但不是最爱他。”
席思思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语气变得有些黯淡,“我也曾经以为只要爱一个人,就是上天入地,我也愿意跟着他去。当学生的那段时间,是一个人最轻狂、最放肆的时光,狂傲得心比天高,去疯去玩去爱去挥霍去受伤,但因为年轻,多重的伤几瓶啤酒几顿哭嚎就能痊愈了。”
“但那时光终究还是过去了,走出那个校园,才发现天真高啊,自己这辈子也没法碰到天了。然后,长大了,受的伤虽然也会好起来,但好得慢了,伤口一次比一次痛。所以开始害怕了,爱情比起伤痛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方哲看着她,似乎看见了那个在操场上对自己自信地笑着的女孩。
席思思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自嘲,“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人啊,只有在爱第一个人的时候,是在爱别人。以后的爱情,都是在爱自己。”
席思思说:“我已经没办法爱别人超过爱我自己了。”
方哲呆住了,席思思笑笑,碰了一下方哲的酒杯,走回了客厅。
以后的爱情,都是在爱自己。
人是懂得学习的动物,不计后果地爱上,然后受伤,就算是伤口愈合,但疼痛的记忆却不曾消失。所以再不敢放手去爱,只能畏畏缩缩,计算着成本和回扣吝惜着自己的爱。
因为害怕受伤,所以不敢再爱别人。
人是自私的动物。人是先爱自己的动物。
方哲有种无力感。
客厅里传来大笑声、碰杯声。方哲站在厨房,外界的声音似乎都屏蔽了,只听见自己呼吸粗重的声音。
他蹲下来,抱紧了腿。
作者有话要说:
☆、论牛奶和咖啡的必要性
过了几天,任秋给方哲发短信说约好的午饭不能来了,邻居家王姐生病了,礼拜五的时候王姐带的二年级班要组织去游乐园,王姐就拜托任秋带队和小朋友一块去游乐园玩。
方哲说:“反正我最近也没官司,闲得慌,我和你一起去。”
任秋很高兴,笑道:“太好了,我还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呢。”
礼拜五一大早,方哲开着车到幼儿园来,看见任秋领着十多个带着小黄帽的孩子正在点名。
任秋看见方哲后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朝方哲招了招手。
七八岁的小孩子吵吵闹闹的,一刻也停不下来。一到游乐园就跑来窜去,大声笑闹。任秋慌慌张张地把孩子们安置在自己的位置上,忙得一头是汗,回头对方哲无奈地笑了,眼睛亮亮的,很是好看。
任秋好不容易得下闲工夫,笑道:“我对小孩子真是没办法,要是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方哲轻笑,见任秋在包里掏出纸巾,于是把纸巾接过来,帮她把额头上的汗擦掉了。
任秋一愣,脸上红了一些,接着莞尔笑了。
方哲忽然有种心安的感觉。
任秋是个平凡普通的女孩子,她不像顾臻、张云宥,不是那个精英世界的人,她没有名气,不能落笔成文,但她也从不会向他们一样高不可攀。她也不像席思思和田源,她没有太旺的气焰、太强的气场,不会让方哲有压迫感。
任秋是一个适合和她过日子的女孩。
她没法赚很多钱,不会遭到媒体关注,她没有暴躁的脾气,不会居高临下地对人。她笑起来很甜,说起话来很温柔,她懂得下厨,会打扫卫生,知道如何过好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席思思说,最后在一起的,大多不是当初最爱的,而是最合适的。
任秋突然说:“看,是米奇和米妮!”
方哲抬头,果然看见两只米老鼠走过来,一个穿着羞死人的真空红色背带裤,一个粘着假睫毛头上戴朵粉蝴蝶。
米妮走上来,塞给方哲一把玫瑰花,指了指旁边的任秋,示意他送给她。
方哲笑笑,把玫瑰递给任秋。
任秋惊喜地接过花,不敢置信地看方哲,“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啊?太让我吃惊了!”
方哲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也是一头雾水,却见米妮伸出两只手,朝他比着什么手势。
方哲奇怪地看她,米妮无奈地歪了歪头,伸手放在两人的背上,一使劲把两个人往对方身上推,让两个人抱住彼此。
方哲说:“这女老鼠真奇怪啊,怎么知道我们一定是一对啊?弄错了不就闯大祸了么。”
任秋笑了,说:“那现在闯祸了吗?”
方哲笑起来,在任秋额头上亲了一下。
任秋脸红了,米妮见大功告成,又溜回了米奇身边。
米奇搂着米妮的腰,显得很是恩爱。孩子们惊呼起来,纷纷大叫着跑向两只布偶,抱着他们的腿要求合照。
任秋也很开心,咔嚓咔嚓地给孩子拍照。
方哲突然拉住她,说:“小秋,我有话想对你说。”
任秋奇怪地看她,方哲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单膝跪在了地上。
任秋惊呆了。
方哲说:“对不起,我没有准备戒指……我也知道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但我觉得,你就是那个能够陪我走完一生的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是否愿意……嫁给我?”
任秋呆住了,捂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米妮跳着走过来,把头上的布制蝴蝶结解了下来递给方哲。方哲把蝴蝶结绕了一圈,绑成一个戒指的形状,举到任秋面前。
任秋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她说:“我愿意。”
方哲把蝴蝶结戴在她手指上,她抱住了方哲。
孩子们叫笑起来,有的人拿出手机拍照,两只米老鼠鼓起掌来,拆掉了蝴蝶结的米妮看上去更像是米奇的双胞胎兄弟了。
方哲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憋闷,他有种深深的愧疚感。
他知道他说谎了,他骗了任秋,也在骗他自己。
人只有在爱第一个人时是在爱别人,之后的爱情,都是在爱自己。
他唯一的爱已经给了顾臻,现在,他只有爱自己。
方哲抱紧了怀里的女人,内心寂静得可怕。
不远处的休息区坐了两个人,桌上的饮料已经凉了,上面浮着一层奶皮。
戴着眼镜的男人收回目光,拿起杯子就喝,另一个男人伸手挡住了。
“都凉了,再换一杯吧。”张云宥皱眉道。
顾臻淡淡地拨开他的手,说:“凉了就凉了,我就要喝这一杯。”
张云宥说:“小榛果,他不值得。”
顾臻喝了一口冷牛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值不值得,我自己有数。”
张云宥说:“他要是真的在乎你,那天晚上他就该来了。小榛果,我才是永远陪着你的人。”
顾臻放下杯子,对张云宥轻轻一笑,眼中清亮如星光,他说:“你若是在乎我,哪还会有他?”
张云宥愣住了。顾臻说:“老师,你早就不在这场游戏中了。早在五年前,你就出局了。”
顾臻掏出钱放在桌子上,接着站起身来,说:“老师,谢谢你今天陪我来。这一次让我请你吧。”
接着,转身离开。
张云宥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顾臻越走越远,直到他离开了视线,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看着顾臻被喝空了的牛奶杯,黯然一笑。
他的小榛果,什么时候也变得爱喝牛奶了?
小榛果以前可从没有这么坚决地和自己说话过,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就长大了?
在他的心目中,小榛果还是那个刚入学时孤僻不爱说话的孩子,远远地看着别人在嬉闹却显得一脸不屑的孩子。那个让人一看就想要保护的孩子。
张云宥一直把自己当作顾臻的父亲,但顾臻看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不一样了。
那他自己的情感呢?
想保护他,不想失去他。
所以从未正面回应过他的感情,从未真正接纳他,但也从未让他脱离过自己的保护圈。
爱他,但却不一定要占有他。
张云宥笑起来。他觉得自己可悲极了。
他是个爱情的胆小鬼。但他是个伟大的父亲。
或许,只是作为父亲看着他幸福,他便能够满足了吧。
米妮蹦跳着跑过来,摘下头套脸上全是汗珠。
“老师,我做得好不好?”田安吉丽娜布兰妮艾玛沃特森费兹笑着说。
张云宥递给她一瓶水,微笑道:“真棒,不愧是我的得意门生。”
田安吉丽娜布兰妮艾玛沃特森费兹笑得很开心,看了看附近,问道:“我师哥呢?”
张云宥说:“什么师哥?”
田安吉丽娜布兰妮艾玛沃特森费兹说:“您看您,我师哥都不知道是谁了。顾臻顾师哥呀,刚才不是还在这儿呢么!”
张云宥看着田安吉丽娜布兰妮艾玛沃特森费兹轻笑,说:“我忘记了。饮料凉了,叫人给我换杯热的吧,要咖啡。”
作者有话要说: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书籍是窗口的玻璃
水鸟和二胖子得知了方哲向任秋求婚的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水鸟呆楞了片刻,骂道:“靠,老子又帅又多金,怎么好姑娘都被你们这种混球娶走了!”
方哲说:“这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