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很惊讶么?”雷振轩不无恶劣地笑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带出冰冷的弧度,眯眼打量着姚凯仪,道,“要不要再加一加码,多给你一个惊喜,凯仪姐?有一件事,很早就该告诉你了。其实,叶啸山,也是我派人做的呢……”
姚凯仪原本已怀疑到他头上,却未料雷振轩会这样爽快地承认。极度愤怒之下,她用尽力气嘶吼了出来,像是发泄一般。那压抑在心中许久未曾落下的眼泪,终于一股脑地夺眶而出。泪水决堤一般,在脸颊上恣意流淌。
雷振轩看着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地道:“叶啸林就在隔壁舱,你有价值,她就未必了。 她的小命,现在可是掌握在你的手里。 所以我劝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玩什么花样。”
雷振轩说罢,便锁上门离开,将姚凯仪和她孤独的抽泣声,都关在那漆黑一片的船舱里面。
“Sir,哪里都没有姚凯仪和叶啸林的下落。刚刚传来消息,姚凯蒂向董事会提交了一项机密提案,然后亲自去至尊金殿开了金库。”
余志锋抬头看向前来报告的伙计,道:“她是没有权限开金库的,除非……继承姚凯仪的!该死,姚凯蒂身边的人手要再加强,看是谁在监视她,尽快揪出来!另外立即派人去至尊金殿,看那批钱要送去哪里。”
“Yes,Sir。”
“知道了还不去?”余志锋见那司警脚步不动,烦躁道。
“Sir,还有一件事。方俊铭来了,要求单独见你,正等在会议室。”
余志锋双手一撑桌沿站了起来,道:“不早说!”
方俊铭背着手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沉思。
余志锋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反手一带,便将房门反锁关上。
“看来余Sir不欢迎我。”方俊铭转过身道。
“你我一个是贼一个是兵,本来就是两条路上的人,井水不犯河水。别以为抓黄国栋那单事情,是我欠了你人情。”余志锋为自己拉了张椅子坐,老实不客气道,“那天是因为要事先对警方保密,避免计划泄露,才不得已让你代替到现场。再说,你杀何耀天的事,律政司已经豁免起诉,这件事你也算没白忙一场。你要是现在来提条件,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澳门的局面你也亲眼见到了,我可没精力管你们古惑仔争地盘的游戏。”
方俊铭笑笑,道:“放轻松点,余Sir。不要次次见面都这么紧张。我来,或许只是想警民合作呢?”
“警民合作,还是警匪勾结啊?”余志锋狐疑道。
方俊铭好笑地摇摇头,道:“你怎么就不识得学学你大哥,学得变通一点呢?我问你,警方是不是在查姚凯仪的下落?”
余志锋一下专注起来,也不再针锋相对,正色道:“你怎么知道?你有消息?”
“怎么,现在就不怕警匪勾结了?”
余志锋横了方俊铭一眼,道:“是谁让我学得变通一点的?”
方俊铭笑了一笑,他点点头,很快就转上正题,道:“姚凯仪被雷振轩关在赌船上。现在船泊在码头,你们最好尽快派人去,钱一送到,船就会起航!”
赌船上。
狭小的船舱里空间局促,空气流通不畅,十分窒闷。姚凯仪的脑袋昏昏沉沉,就连耳边传来的声音都听不真切,嗡嗡的恍如梦中听到的对白。
“这艘船马上就要起航。没时间了,我只能带你们到甲板,然后你们自己想办法上岸。”
“你是谁?”姚凯仪猛力晃了晃自己脑袋,睁大了眼睛,瞳孔适应了黑暗,终于分辨出面前人的轮廓,“何子文!唔……”
何子文一把捂住她嘴,防止她高声叫嚷,压低了声音道:“我是来救你们的!”
姚凯仪起初挣扎了两下,随即不动了,待何子文的手离开,她也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又玩什么花样?”
“雷振轩现在还用得着和你玩什么花样吗?”何子文道,手上终于将绑姚凯仪的绳索解开,“这是最后的机会,想赌一把就跟我来!”
姚凯仪捏着自己被勒出瘀痕的手腕,踟蹰了一下,终于跟上何子文的脚步,跨出舱门。
雷振轩手下的马仔大多被派去搬运金库运来的现金,警察的跟踪似乎分散了他们不少精力,甲板和船舱过道上的守卫现在正是最薄弱的时候。何子文顺利带着叶啸林和姚凯仪到甲板,自己却并没有跟他们一起下去的意思。
“你不走?”姚凯仪见何子文把两个救生圈都抛给了叶啸林和自己,诧异道。
何子文摇头,道:“魔鬼是我放出来的,也该由我关回笼子里。搞出这么多事,我也有责任。”
“可是你……”姚凯仪看出这事与他其实没有关联,雷振轩杀死叶啸山,根本就是把何子文也玩了进去,她一把抓住何子文,道,“你留在这里,非常危险!”
就连一贯沉默的叶啸林这时都道:“雷振轩说过,船上已经埋了火药,有定时炸弹引爆。”
何子文点头道:“所以我要找到那个开关。一艘船,再加上整个金库的财物。我就这样走掉,雷振轩不是得偿所愿?你们走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可你一个人,怎么……”
何子文笑了笑:“谁说我是一个人……”
“是方……”姚凯仪恍然大悟,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告诉你或许能帮到你。”
姚凯仪附耳对何子文说了句什么,何子文说了声“多谢”,便把缆绳抛了下去。他见姚凯仪和叶啸林沿着绳索爬下船,才转身走回船舱。
这艘赌船,现在终于成了他和雷振轩两个人的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
雷振轩的动作终究还是快了警察一步。就在警察追踪运钞车辆的途中,数地同时发生劫案,据报是多个东南亚社团搞事,火力强劲,杀伤巨大。余志锋和同事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果然澳门容易成为贼匪下手的目标太多,人群又高度集中,即便请求特警支援,也无力同时镇压在多地爆发的武装事件。
余志锋召集人马便由是遇上阻碍,等他带着人追到码头,赌船已经只剩一个遥远的光点。数以亿计的财物都被雷振轩装上了船,带出了公海。
深夜的公海仿佛宇宙深处一样静谧。海水倒映着天空中的星辰,微弱的月光勾勒出波浪的起伏,规律的涛声拍打着轮船的外壳,推送着这艘冰冷的庞然大物驶向远处。
赌船为了避开追踪,关了所有甲板上的灯光。就连船舱内部,也因为无人而熄灭了灯光。雷振轩的人多数集中在邮轮顶层的客房和前端驾驶室内,他们密切监视着四周的环境,等待有人从海上前来接应。
宴会厅在顶层的最中央,后方便是大小赌厅。往常热闹喧嚣衣香鬓影的地方如今沉寂一片,黑暗之中只有细微的声响,几不可闻。
“原来你在这里。”雷振轩打开餐厅的电源总闸,数万平方尺的巨型宴会厅在一瞬间灯光闪耀。
厅堂中央的圆形水晶灯灿然生辉,中央的旋转楼梯金雕玉琢,极近富丽。宴会厅内三层挑高,气势恢宏,里面的每一张圆桌上都摆放了银质餐具和进口鲜花,显现出布置的精致和考究。
何子文正站在宴会厅最前端的舞台前方,乍然亮起的聚光灯刚好照在他身上。
雷振轩穿一身白色的燕尾服,一手拎着白色的手套,一手拿着瓶红酒,缓缓从门口的地毯上走来。他五官深邃,身材挺拔,配上这一身打扮,在光线下直是显得耀眼非常。可惜在场的观众只有何子文,而他早看透了雷振轩的把戏,自然也毫无欣赏的兴致。
“穿得这么隆重,看来是胜券在握了?”何子文道。
雷振轩不紧不慢地走来,到最近的一张圆桌,为自己拉了张凳子,把红酒放到桌上,道:“穿得这么隆重,只不过想找你喝一杯庆功酒而已。”
“看来我也得去换套衣服,才不至于失礼。”何子文找了个借口,便向门口走。他手无寸铁,外援又未到,眼下并不是与雷振轩翻脸的时机。
“没关系。I don’t care。 ”雷振轩在何子文经过身边时,一把抓住他手腕,笑道,“只要你在这里就足够了。还是,我在这里,对你还不足够?”
何子文应付地笑笑,将雷振轩抓住自己的手从腕上分开,转身坐在他身边,若无其事道:“我?我只要有酒就足够。”
雷振轩为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看着何子文的眼睛,道:“今天之后,再没有人能妨碍我们了。阿文,你说值不值得为此干一杯?”
何子文没有动眼前的酒杯,蹙眉道:“从开船起,你就切断了所有通讯。这好像跟我们的计划不一样?”
“我说过,计划要有小小的变动。”雷振轩低头抿一口红酒,神色间已有些陶醉的迷离。
“除了绑架姚凯仪之外,还有什么变动?”
“姚凯仪?姚大小姐不是已经给你放下船去了,你自己做的,什么时候记性变得那么差了?”
何子文吃惊道:“你知道?”
雷振轩压了压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所以,我只能做了其他变动。”
“是越南仔?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你让越南仔干什么了?”何子文道。
“你觉得,我留越南仔下来,还能干什么?”雷振轩给自己补了些酒,晃动着玻璃杯里的酒红色液体,透过那抹红色,看对面的何子文,眼里透出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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