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憋尿了,躺在软软的被子里觉得好舒服呀。我可以轻轻地伸伸腿、动动胳膊,忽然,我觉得不对劲,我好象什么也没穿呀!哥怎么了?哥,我想穿衣服哈哈,穿什么衣服啊?你一直光了这半个月呢!我的天呐!那不是所有来看我的人都看到我的光屁股了?不行,不能再让人看了。哥,帮我穿衣服好不?你的刀口还没长好,不能穿。刀口?在哪儿?真的,我只知道自己做了手术,却不知道在哪儿动的刀。不会吧?在你的胸口,你都不知道?我就用手去摸。别摸!哥哥赶紧拿住我的手,碰不得!随即哥哥揭开我上面的被子,你看我往自己的胸口一看,老天爷,贴那么大那么长的纱布!开开这么长的口子呀?我说话都打哆嗦了。哪儿呀哥哥帮我盖好被子,哪儿有那么长呀,很短的口子那干嘛贴那么长的纱布?医生贴的,哥怎么知道,反正你的刀口很短,而且马上就要好了,你还怕什么呢?
我一想,觉得也是呀,反正我现在已经做了手术,而且快要好了,我管它什么刀口长呀短的。但我对自己光着屁股依然很在意,哥,帮我衣服好不?穿个大大的衣服不行!再说了,你躺在被子里穿衣服干嘛?不干嘛!想穿!不行!就穿!不行!好哥哥别叫我!没门!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穿个内裤,行不?最后还是我妥协了。恩哥哥还装模作样地权衡了一会,好吧,穿个内裤。
其实你这黄豆芽谁看呐?还把你拽得还要穿内裤呀哥哥一边帮我穿内裤一边嘲弄我。谁是黄豆芽!你呀你才是黄豆芽!我是黄豆芽?哈哈哥是大男人,你是黄豆芽!你再说!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妈妈和干妈进来,拎着好多东西。没说什么啊,在给小瑜穿内裤呢。哥哥赶紧抢着说。哦?看来瑜儿是好多了,知道害羞了。干妈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瑜儿,想吃饭吗?干妈给你做了鸡蛋面糊糊。干妈没问时,我根本想不起来那个饿字,可现在干妈一问,好象是给我麻木的神经提了个醒,我顿时觉得饿极了,想吃一头大黄牛。
小彦,你赶紧吃了去学校,你的工作不能再耽误了。妈妈从另外的保温桶里给哥哥盛粥,转眼看哥哥时,他已经拿着油条在吃了。瑜儿,干妈喂你。我看着精致的小碗里面那黄白相间的面糊糊,真想一口把碗都吞进肚子里。我还没刷牙啊?要刷牙啊?干妈一愣。是的。那,就先刷牙吧。干妈站起身。我要彦哥哥给我刷。小瑜,你哥哥要去学校上课,你别耽误他,妈来给你刷。不!就要他给我刷!我知道哥哥急着要去学校,我也知道为了我,哥哥耽误了许多工作,可我就是要他给我刷牙,谁让他说我是黄豆芽的!
好好,哥给你刷!哥哥放下碗,丢下油条,只要不怕刷你一嘴巴的油。只要哥哥答应给我刷牙,抹点儿油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心里越想越得意。
'第71章'在医院的日子(3)
干妈做的鸡蛋面糊糊对半月不沾五谷的我来说,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我狼吞虎咽,差点没把干妈喂到我嘴里的勺子咽下去。吃慢点儿!干妈不止一次地警告我,可我还是急不可耐地等着下一勺子的到来。
眼见得碗已经见了底,可我的肚子还是空得跟什么都没吃一样。没吃饱?干妈看着空空的碗,又看看我。我使劲地点点头,眼睛却转向床头柜子上的保温桶。医生说你不能吃多了我一听这话就来了气,医生只要管好我的病就算尽了责任,干嘛还要管我吃饭!那怎么办?再吃一点点干妈看看我,又看看正在翻拾柜子的妈妈,很为难的样子。不能再吃了!哪儿能由着他的性子!妈妈头都没抬,说得好绝情。
不吃就不吃!我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真想把所有的人和事都扫出我的视线。瑜儿,别生气,你气不得。再说了,都是为你好干妈摸着我的脸,轻声细语地哄我。好一阵子,我才消了气。睁开眼睛,妈妈却没在房间里。我妈妈去哪儿了?我忽然觉得好惶恐。在洗碗呢,怎么了?干妈刚说完,就见妈妈从门外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塑料盆子,盆子里装着碗筷子保温桶。我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我居然以为妈妈是生我的气悄没声息地走了,从此不要我了。
妈妈我看着妈妈。怎么了?妈妈把盆子放在另外一个柜子上,拿了个毛巾擦手,也不过来。妈妈呵呵,瑜儿是要吃奶了干妈笑了起来。妈妈总算过来了,我就伸出手。又怎么了?妈妈有点吃惊,但还是在床上坐下了,并且抱着我了。说,又是哪儿不满意?我看着妈妈的脸,发现妈妈的眼睛成了三眼皮,大得吓人,在往上看时,我的心禁不住一阵刺痛妈妈头上怎么忽然有了白头发,而且白了那么多那么多!
瑜儿,你怎么了?别哭妈妈一定是被我汹涌而出的泪水吓坏了,小祖宗啊,不能哭,不能哭,知道吗?妈妈慌忙用手给我擦眼泪,可刚擦了又滚滚而落。宝贝啊你是想要妈的命妈妈慌了手脚,别哭,别哭,乖
瑜儿,你就忍一忍啊,你不能哭!干妈也慌忙爬上床。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哭,因为我已经清醒地感觉到胸口的疼痛了。你要是再哭坏了,神仙也救不了你啊大大的泪水从妈妈那大大的眼睛里出来了,连续不断地出来了。
好了,好了,你们娘俩可真像干妈说我们,可她自己也在擦眼睛。
小伙子,好点没?杨医生天天上午一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点点头。给他吃饭没?杨医生看着柜子上的保温桶。吃了一小碗鸡蛋面糊糊。干妈指着盆子对杨医生说,就是这个碗。恩,好,以后的三天,每顿只能让他吃一碗,而且只能吃三顿,因为他半个月没吃东西,猛然之间胃接受不了。是的,我们没敢让他多吃。妈妈回话的神态语气就像我在回答班主任的话一样。
马上挂针,挂完针,要扶他起来上厕所,还要让他适当地活动活动,吃饭了,就不能一直躺着。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能让他摔着碰着,记住没?记住了。妈妈和干妈忽然都成了听话的小学生。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伙子,你还笑啊?不都是因为你的命精贵,二三十万呐,啧啧!比我的值钱多了,呵呵
杨医生笑着出去了,接着就进来了那个我怕得要命的护士,我真是不明白,看她长的温温柔柔的,可把针往我屁股上手背上扎的时候却一点也不温柔,是标准的一针见血。
干妈我知道此时叫妈妈没用,叫干妈还能得到些须抚慰。瑜儿,别怕干妈赶紧过来一只手搂住我,另一只却在拔我屁股上的内裤。干妈我要哭了,声音都在发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裸露的屁股上了。
不打小针了,从今天起,只输液。温柔的护士终于说了句大快人心的话。不打了?太好了!我高兴地侧过脸,头一次有勇气去看她白托盘里的药瓶子,但还是不敢看那输液管,因为管的的一端是那尖尖的针。
羞不羞呀?光屁股?啊?我真是得意忘形,竟然把自己的屁股都忘了,心里也很怪干妈不称职,只知道帮我脱却不知道善后。但转念一想,这个护士已经给我打了半个月的针了,我的屁股她也看了半个月了,只怕是在我没醒来之前她已经看了个仔细,现在遮掩不但没有一点实际意义,简直有点做作的嫌疑。
还在害羞呀?温柔护士已经开始在我的手腕上绑止血带了。完了,苦难又要开始了,虽说输液没有打小针那样疼,但打小针是疼一下就过去了,可这一挂就是一大瓶子还有一大袋子,至少得两个半小时才得脱离苦海。
你哥哥呢?好不容易扎停当,我正靠着吸冷气,温柔护士忽然问起我哥哥来了。不在!去哪儿了?学校!还在上学呀?烦死人了,我正难受呢,她却问个没完。实习!哦在一中实习吗?是的!这个护士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察言观色,要不是妈妈过来给我放热水袋,我想她一定还要问下去
'第72章'在医院的日子(4)
也许是吃饭的缘故吧,我的精神越来越好了,不用医生催着我起来,自己就主动要求活动,说是活动,其实就是让妈妈扶着在房间里走一走转一转。其实我很想到外面去走走看看,我觉得自己简直成了桃源人,与外面的世界已经隔了好几个世纪。但这个要求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满足,医生说这是特殊的病室,每天都要经过特殊的消毒,外人一般不准进来,我,自然是不准踏出门半步。
到第20天的时候,我每顿可以吃一碗半的鸡蛋面糊糊或者糯米红枣粥了,而且随时可以喝牛奶,还可以吃点水果,但必须事先在开水里烫热。
身体好了,心情也就好了。虽然呆在病房里像笼子里的小鸟,但我这只病鸟总会有痊愈的那一天,何况,那一天正微笑着慢慢走近我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开心不快乐呢?
渐渐地,哥哥来得少了,因为他要上课,还要准备毕业论文以及答辩;眉姐姐也来得少了,因为她要准备会考;干妈也来得少了,因为我好了许多,妈妈一个人就能照顾好我;这期间,我的大姐姐倒是经常来,而且每次来都带着我的外甥女。奇怪的是,大姐夫一次都没来。
人的欲望总是随着境况的改变而改变,当我生死悬与一线之时,能活下来便是我最大的愿望;可一旦确定脱离死神,而且愈过愈健康,我的愿望就不仅仅是活着那么简单了,我想早日走出病房走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