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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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皇-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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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璟一嘟嘴,歪着脑袋看着他:“真羡慕大哥可以天天到外面去玩,我和弟弟却只能天天被困在皇宫里,都快要无聊死了!”

苍天素笑容不变,抬起左右两只手低下头轻轻揉了揉两个弟弟的头发,并没有接这个话茬:“你们两个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赶紧回去吧,再晚了穆嫔娘娘该担心了。”

雍亲王说完,不失礼数地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径自离开了。

苍天璟盯着他的背影死命看了一会儿,耸了耸肩膀,对着苍天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看到了吧,人家压根不愿意搭理你,你非得拉着我巴巴得凑上来干什么呢?”

习惯性咬手指的苍天瑢斜了他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出声。

☆、人选问题

苍景澜懒洋洋坐在庞龙殿高台正中央的纯金龙椅上,桃花眼微眯,眸光深邃,他面前往常堆积如山的奏折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份薄薄的奏折,银灰色的那份放在左手边,土黄色的那份放在右手边。

苍天赐跪在大殿内,虽然是初春时节,额头上仍然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自正午到现在,他已经一动不动跪了两个时辰了,景帝对待臣子警告似的惩罚,作为最为受宠的天之骄子,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晾了他足够长的时间,景帝才随手打开左边那份奏折,苍天素的字迹偏向柳体,清丽婉转,爽利挺秀,点画转折间缠绵清远,看不出丝毫的军马杀伐之气。

奏折上面只有二十许人名,左侧主位上端端正正写着前科状元“王焱”的名号,景帝嗤笑了一声,把奏折丢在一边,又拿起另外一封,苍天赐在上面一共写了超过半百的人名,每一个挑出来都是名震朝野的学士大儒。

他重新把这两份名单都看了一遍,下面也没有回答,景帝撩起眼皮,饶有趣味地一挑眉梢:“怎么,觉得朕冤枉你了?”

“儿臣不敢。”苍天赐半天挤出来了一句话,眉宇间残留着些许不平之色。

监国的事情砸得一塌糊涂,春闱主考官名单他费了千辛万苦,付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千挑万选、反复斟酌,连续几个月的努力被父皇轻飘飘一句话就全盘否定了,春闱取士此等关乎国本、重中之重的大事最后竟然交到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状元手里,无论如何,实在是太过草率了。

“算了,你下去吧。”苍景澜居高临下把两份奏折齐齐扔到他脚边,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

苍天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如果说苍景帝心中还残留着些许为人父仅存的慈爱,那么他的情感倾注对象就在苍天赐身上。

景帝对他确实很有几分喜爱,十几年的时间养条狗都能培养出感情来,面对着聪明灵巧、听话懂事的骨肉至亲,苍景帝的心并不是真的铁石一般,他对苍天赐,真的存在着几分期许。

可惜,太可惜了。景帝收回目光,没有理睬苍天赐欲言又止的模样,唤来缩着脖子在外面伺候着的李泉,让他把人送出去。

京都四大世家同气连枝,借着权倾朝野的外戚刘家近来颇受冷落的当口,隐隐有崛起之势,为了防止他们揽权自重,成为第二个刘家,自然要有意识地削减世家子手中的权力。

苍天赐选出来的主考官正是四大世家之首的张家族长,连任三届会试考官,这一届如若再让他把持下去,天子门生就要改为张家门生了。

这样天大的缺点在很久之前就显现出来了,苍天赐不通政治,无论苍景澜耐着性子怎样的循循善诱、潜移默化,他永远学不来一个帝王应该掌握的最基本的权衡之术。

李宓对政治的不开窍程度不次于苍天赐,但是偏偏教导出来的苍天素正好相反,他在段德死后,对西北军的一番分化提拔,已经有了连纵制衡的影子。

苍天赐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权术,在苍天素眼中就跟小时候用来玩耍的玻璃珠一样可以一眼看透,澄净明澈,不含杂质。

苍家人特有的品质随着他体内属于父辈的精血在汩汩流淌,消融在血肉里,铭刻进骨头中,弄权就如同吃饭睡觉,简单得如同本能,

饶是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景帝,当时看着晓丝的密报,仍然有一种惊艳的震慑感。他从只言片语中已然能够看出一颗耀眼的帝星在冉冉升起,这是一个天生的帝王胚子,头角峥嵘,前途无量。

可惜这个出色的儿子却恨他。

景帝慵懒魅惑的五官微微僵住,心底像是被人投了一颗杨梅,阵阵的酸意袭来,在发梢汇聚成一股股酥酥麻麻的战栗。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最近频频在心中涌动的情绪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刺激,景帝能够感觉到自己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苍景澜万事随心随性,他从来不在意天理道德、公平公正,而是喜欢把一切事情往他感兴趣的方向引导发展。

他从来不介意把水越搅越浑,哪怕是飞蛾扑火、引火烧身,只要他本人玩得畅快淋漓、快然自足,他不在意任何灾难性后果。

自从从承国逃亡归来,每一次面对着苍天素,心中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酝酿、在发酵,这种前所未有的古怪感觉理所当然地引起了他浓浓的兴趣。

李泉有事禀报的声音在外面传来,思路被打断的苍景澜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狭长深邃的桃花眼已经波澜不兴、满带着华然凉薄:“进来。”

李泉顶着他满含深意的目光,几十年的相处,自然能够感觉到皇帝淡淡的不悦,早在心里翻来覆去把惹事的人骂了千万遍,偏偏这事也很重要,拖延不得,只得小心翼翼道:“启禀皇上,三皇子落水了。”

落个水罢了,又不是真的淹死了,屁大点事儿也值得正儿八经跑来跟朕说?苍景澜深沉状点了点头:“宣老大入宫。”

李泉愣了一下,他这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皇上就明察秋毫,一眼看出来三皇子一口咬定是大皇子推他入水的呢?

他稍稍惊异了一下,见景帝的眉峰已经蹙了起来,急忙低头遮掩住自己的失态,恭恭敬敬应承道:“奴才遵旨。”

苍天素此时刚回了亲王府,凳子还没坐热,又被叫到宫里去了,食不知味、味同嚼蜡地陪着景帝吃完一顿晚饭,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胃部打道回府了。

景帝晚间一直心不在焉,主意力不集中,苍天素自然也没有蠢到主动提及这件事,一顿饭吃完,苍天瑞落水的事情就这么轻飘飘被忽略过去了,再也没有被提及。

冬去春来,春去夏至,苍天素成人典礼的事情正式被提上日程,礼部却在选谁为他主持典礼的问题上犯了难。

按照民间行冠礼的惯例,都是由父亲或兄长在宗庙里主持成人仪式。

不过苍家情况比较特殊,苍国皇位继承一直是采取有能者居之的优胜劣汰法则,不比岳国从来都是嫡长子继承制,苍家亲情淡薄,皇帝也没有兴趣和精力花费大把时间给每个儿子都举行冠礼,这给谁办不给谁办就牵扯到某些大家心照不宣的微妙事情。

所以苍家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代皇子中,大皇子由外祖或者舅舅主持成人典礼,以后各个皇子都由大皇子主持操办,皇帝在整个过程中直接不插手。

本来好好的,大家按照惯例来就可以了,但是落到苍天素头上就很有几分尴尬,别说他的生母艳姬自小被发卖给了人贩子,自个儿都不知道自个儿的父母到底在哪里,姓甚名谁,就算是知道了,堂堂皇家天胄也没有让个□的爹来主持成人冠礼的道理。

嗯,对,没错,苍天素虽然说白了也就是个□的儿子,但是抵不过人家身体里还有一半属于皇家最最尊贵的血脉,成人典礼是重中之重,艳姬一脉的亲属都没有插手的资格。

礼部尚书急得满脑门冒汗,好几天没合眼,咬咬牙跺跺脚,给皇帝上了折子,询问到底应该怎么办。

第二天,景帝抓着折子就把他叫了过去,神色淡淡的有几分不悦:“这种小事还需要朕给你长眼,朕每年万两银子养着礼部难道就养出来了一群猪?”

皇帝今天心情似乎不好,礼部尚书额头上的冷汗立刻就滚了下来,脑子急转,瞬间福至心灵,深深把头埋在地上道:“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臣恳请皇上恕罪一一臣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宗室皇亲不计其数,大可以在其中选择出合适的人选代行此职责!”

苍景帝被勾起了几分兴致,似笑非笑,慵懒清贵:“哦,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办法,你有建议的人选吗?”

刚刚还沉浸在逃过一劫喜悦中的礼部尚书恨不能扇自己几个大嘴巴,这个问题结结实实难倒他了。

天天在这帮子权贵中周旋,苍家宗亲那一个个究竟是什么德行他又不是不知道,肥胖粗鄙不堪入目者有之,志大才疏见识浅薄者有之,能拿得出手又身份合适的还真没几个,仓促间他是大脑空空,死活想不出来。

这倒不怪皇室宗亲们不争气,实在是不能够争气,苍家代代骨子里都有着猜忌多疑的天性,亲兄弟尚且还要杀个精光,何况这些血缘已经稀薄了的,一旦需要动手自然是毫不留情、无所顾虑。

当周围一圈人都是肥头大耳的傻瓜蛋的时候,你不肯老老实实吃了睡睡了吃,非要不识好歹搞特立独行,迎来的只能是雪亮亮的屠刀。

脑海中千百张人脸飞一般闪过,沉默的时间有点长,让皇上干等着实在是大不敬,礼部尚书知道不能再拖了,硬着头皮说出了一个在他看来还算凑合的人选:“臣认为,大公主额驸段羽段将军人品端方,才能出众,又与大皇子交情笃厚,实在是不二人选……”

不知道皇上对这个办法怎么看,他说完忍不住撩起眼皮,这一看立刻被吓得三魂去了六魄,景帝似惊似怒,脸上的神情狰狞得可怕。

苍景澜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把几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尽数扫到地上,一个茶盅正正砸在他额头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成几瓣,鲜血顺着额头汩汩下流。

寒意顺着尾缀蔓延到了发梢,礼部尚书顾不得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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