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没有开口。
烟头在我的手里一点一点变短。
然后我扔掉了手中的烟头，抬头，望着少年，望着少年那双倔强而坚定的眼神，“和晓东无关，我和你之间，没有爱，我不喜欢你，永远都不会。”
我看到少年眼里闪过的惊慌和痛苦，以及他渐渐苍白的脸。
然后我起身，穿上了衣服，向着门口走去。
我听见少年在后面近乎彻斯底里地吼叫，他说，“李京悦，你会后悔的。”
我笑，然后少年的声音伴随着关门声一并消失在了我的耳朵里。
这就是我选择的结束。
和贺陵的开始只是一场意外。
这是一段错误的相遇下的错误的爱情。
我想，我这么对他，给他这样的伤害，以他骄傲的个性和自尊一定不会再来找我。
会做这个决定，会做这个选择，除了是为了贺陵，为了我。
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小齐，那个我不多的朋友之一。
我不想小齐最后会恨我。
可是我忘了，当我决定向少年下手，决定将他拉入我所处的这片泥沼的时候。
很多事情都已经注定。
第三十一章
老天永远喜欢和人开玩笑。
接到萧澜雨的电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没有想到，知道我的性向之后他还会联系我。
我以为他一定会恨不得这一辈子都不再和我这样的人有瓜葛。
这也是我当初会告诉他自己的性向的原因。
我承认那时候我内心有一些恶劣的因子，我想要让这个总是折磨的人慌乱，我想要看他惊惶无措的样子。
可是那天我除了看到他脸上的震惊之外，却没有看到任何我期望的慌乱。
说实话我心里有些失望，可是却并没有任何期许。
那时候我已经完全不相信萧澜雨会对我的感情有何回音。
可是我们常常说，人生就是一出戏剧，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就像我也不知道接下来我和萧澜雨之间会发生什么一样。
萧澜雨实在警察局给我打的电话，我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事情了，从他的声音里我大概能够猜到，他的处境并不好。
所以我匆匆忙忙的感到了警察局。
这是我第二次走进这里。
第一次，是我自己在里面。
而这一次，是萧澜雨。
我对开门的时候，看见萧澜雨垂着头坐在地上。
这是三个月来我第一次见到萧澜雨。
自从上次告诉他我的性向走了之后，我总是会刻意的避开他，而他也从来没用打电话给我。
这三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那时候我也已经没有思绪去思考萧澜雨了。
而我不知道，三个月之后，当我们再一次见面的居然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这样一种状况下。
萧澜雨被抓进了警察局，理由是，嫖妓。
当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炸开了。
我看到男人红着脸，蹲在墙角，他开口想要辩解什么，却被我凶狠的眼神瞪的闭上了嘴。
那个警察是一个脸圆圆的很可爱的小警察，大概是刚从警校里毕业出来，有些义愤填膺的对我说，“这简直是天理不容的事，居然去嫖妓。”
小警察说这句话的时候，瞪着那双圆圆的眼睛望着我，眼里的愤恨和鄙视在明显不过。
我陪着笑，“是，是，是，这简直就是天理不容的大事儿。”
我如此陪着笑，那小警察倒也不好意思了。
他红着脸，瞪着我说，“看你觉悟还挺高的。”
我笑着说，是，是。
然后抽出一支烟，递给了警察同志。
小警车又瞪着眼，说，“别，别，你这可是受贿。”
听了这话，我倒是乐了，这小警察倒是还挺可爱的。
最后看在我们认错态度良好，萧澜雨又是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所以最后在经过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思想教育之后，我领着萧澜雨出了警察局。
出了警察去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我板着脸，走在前面，到没有回头去看他。
男人最终还是跟上了我的脚步。
“李京悦。”他突然开口叫住我，说，“其实……我没有去嫖妓。”
我回过头，瞪着他，然后冷冷开口说，“就算你去了也很正常，男人补救是那回事儿。”
说实话，当听到他居然去嫖妓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很气愤。
我想，那大概是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又离我远了一些吧。
说实话，萧澜雨这一次的到来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让我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了时间加之于我们的改变。
当然，这改变是残酷的。
我一直不想要承认，承认我记忆里的那个倔强的少年已经渐渐离我远去。
我面前的这个男人，除了那张脸和那个名字之外，已经完全没有了记忆里的影子。
这才是对我最致命的打击。
听了我的冷笑，萧澜雨突然瞪大了眼，他说，“其实……我只是去……”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冷笑，打断男人，我看到男人脸上露出一种受伤的表情。
我内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快感，然后那一刻我脑子里突然闪出了一丝想法。
那是一个很恶劣的想法。
那个想法只是从我脑子里一闪而出，如果我能够更好的制止这个想法的话，那么我想，之后我和萧澜雨和林晓东三个人都不会变得像最后那么痛苦。
可是很多事情都没有如果，这个世界上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
第三十二章
男人垂下了头，那样子很颓败，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忍。
我在生什么气。
萧澜雨是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有那方面的需要也是很正常的。
他是一个异性恋者，所以他去找女人也很正常。
我这样压抑住自己心中那份莫名而来的怒气，然后向着萧澜雨平静地道，“回去了吧。”
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向着萧澜雨住的地方使了去。
萧澜雨住的地方离我和林晓东住的地方并不远。
大概也就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
那是这个城市住房相对最便宜的地方。
萧澜雨住的地方比我和林晓东住的地方还要破旧。
楼道很胀，很黑。
萧澜雨在楼下的时候，使劲地踩了几下，然后昏暗的灯亮了。
昏黄的灯，将我们两个的影子拉得长长地。
“我回去了。”我说。
“上去坐会吧。”萧澜雨说。
他那双黑亮的眼睛望着我。
只有这双眼睛，和我记忆里的少年的眼睛如出一撤。
我一直无法拒绝这双眼睛，所以最后我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很乱，而且很小。
屋里只有一张老旧的床，一张很久的方桌子。
桌子上面放着剩菜。
鞋子很整齐的摆在门口处，萧澜雨总是很爱干净，他的房间虽然小，可是所有的东西都摆的很整洁。
“地方小了点。”他说，然后挠挠头。
我在屋子里唯一的那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萧澜雨坐在床上。
我低着头，有些神游天外。
他也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情形实在太过怪异，也实在太过压抑。
说实话，面对面和男人坐着，我心里突然开始不安的跳动。
“李京悦。”萧澜雨突然开口，他说，“其实，我今天去那个地方，只是去找人的。”
他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眼睛望着我。
我说过我无法拒绝这双眼睛，而且，我刚刚说的话都是气话。
我生他的气，为他去嫖妓这件事情。
可是此刻，男人突然严肃而认真的对我说这件事情，我有些不安的揉了揉手指。
我想要很镇定的说，其实有也没什么。
可是当望见男人那双明亮的眼睛的时候，我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哦”我点点头。
我好像有一种错觉，好想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性向，我也还没有开始疏远他。
那时候我们是最好的伙伴，最合拍的拍档。
那时候我宠着他，护着他。
那一次，我们也是这样面对面坐着。
那一次，少年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望着我，表情也是如现在这样严肃而认真。
那时候，少年严肃的告诉我，他和吴海梅什么关系都没有。
而此刻，男人的眼神和那时候的少年一样。
他的表情也和那时候的少年一样严肃而认真。
只是这一次，他告诉我，他没有去嫖妓，他只是去找人。
而我呢，我的反应是什么？
和当初的反应一样，我叹了口气，说，“我知道。”
那时候我知道，萧澜雨和吴海梅没有什么，吴海梅喜欢萧澜雨。
因为萧澜雨是唯一一个不对她惟命是从的男生。
这对于一直被呵护在掌心的吴海梅来说算得上最有利得打击和挑衅，所以她主动和萧澜雨亲近，她想要征服这个冷漠的男孩子。
而那时候，虽然我没有明确自己的性向，可是我却知道我对萧澜雨有着特别强烈的欲望。
这是一种特别的感情，那种程度也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友情。
所以，我生气，为萧澜雨的疏离，为他和吴海梅的接近。
那时候，少年也是如此严肃的对我说，我和吴海梅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样执着的眼神，让我几乎又要忍不住沦陷。
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要遗忘的东西在那一刻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想，这是不是就是命运，或者，这就是所谓的孽。
我和萧澜雨，注定有一场难以割舍，难以断绝的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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