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说着说着,从上层楼道里涌出热浪和刺眼火光。郑延芸怒气冲冲:“呀!那群变态真的放火!”
郑容繁当机立断地转身,小心翼翼地护住郑延芸的头,踹开身旁一扇被灰尘和锈斑覆盖的废门:“现在只有这一条通道可以走,委屈大小姐了。”
两人钻进阴冷窄小的甬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手脚并用地爬钢铁架,不知是铁锈还是手掌划出的鲜血的腥味弥漫在空中。郑容繁突然一顿,压低了声音:“大小姐,这里还有四层楼高度,每层楼是十个钢铁手脚架。还有,我听到有一个人已经追到了这里的出口,还请你务必小心。”
四层楼的高度很快就爬完了,郑延芸干脆利落地走在郑容繁前面,堵在那个人黑洞洞的枪口前。——吴薇苍白的脸在昏暗光线中映着微光。
“吴薇。为什么?”郑延芸面无表情地质问,郑容繁在她身后悄悄端起了枪。
“各为其主罢了。”吴薇面色一凛,枪口相对。
“现在我们两个人,你不可能再带走我。你们的任务失败了。”
“你以为我不敢伤你杀你?”
“你有什么理由伤害我?更何况,我是我大哥郑延苏的妹妹。”
听到名字,吴薇嘴唇一颤。
“吴薇,我知道你爱慕我大哥。可是你现在是演的哪一出?引起他的注意?吞了青云帮进贡大哥?你不清楚他是什么人吗?而我,那个男人养出来的妹妹,可能那么柔弱得被你绑吗?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们朋友一场。吴薇你还是不够了解他,你们女孩子都配不上他。”
吴薇面如死灰,轻声说:“是,感情用事,我输了。”
郑延芸回身向郑容繁小幅度地一点头,郑容繁瞬间打出子弹,准确命中了吴薇。
餐馆后门,郑延芸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抱臂依靠着车门的郑延苏,她欢呼着透投进他的怀抱里。郑延苏坏笑着把他的头发揉得更乱了,惹得郑延芸直嘟嘴。
“好啦,先休息休息。”郑延苏把她推进车厢后座。司机座上的邹晓回头跟她打了一个招呼,递上一瓶水。
郑延苏盯住郑容繁,笑意荡然无存:“烈鹰。”这样的叫法说明了他有多么不满意。
“……对不起,主子。”郑容繁低下头。
“现在命令你尽快完成收尾工作,之后自己过来,我在刑堂等你。”
“是。”
“邹晓,容繁哥还没回来?”
“他在刑堂。”
“那,大哥呢?”
“郑容繁的惩罚,一向是由主子亲自执行的啊。”
“……”郑延芸面色一白,慢慢垂下头。
“别担心,打是亲骂是爱嘛!”邹晓端上一盘老宅厨房特供的新鲜果盘,又向郑延芸的面前推了推。
郑延芸终于被成功逗笑,叉起一块芒果,说:“那这世界上如此深沉地爱容繁哥的也就独此一人了。”
“自己开车去刑堂的滋味肯定很不好受吧?”邹晓喃喃自语。
郑容繁静静走进刑堂,跪在正在往皮鞭上淋水的郑延苏脚边。明明是极轻的脚步,仍被郑延苏识出。郑延苏望着皮鞭泛起的幽光,没有回头。良久,轻声问:“结果?”
“昨天晚上,青云帮派人替换了我手下的暗卫,被替换的人无一生还。今天中午出动的暗卫无人死亡。现在青云帮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已被全数抹杀。调查表明这次事故是青云帮发起的针对大小姐的劫掠行动。”
郑延苏沉默了一分钟,冷笑一声:“青云帮一直在闹腾,能闹到这个触目惊心的结果,你有没有什么解释?”
郑容繁也沉默一分钟,认真思考有没有拿得出来的解释,答案是……“没有。”
“那就开始吧。”
“是。”郑容繁膝行到刑架边,脱下上衣,解开皮带,利利落落地脱了个精光,然后趴上去。
郑延苏从后面走过来,用手铐把他双手固定在头顶,漆黑的眼罩蒙上,最后塞一个塞到他嘴中。现在,郑容繁看不到任何东西,也无法呼喊,作为一名出色的暗卫队长,却能更加清晰地感知疼痛。
“啪!”第一鞭,像是钝刀子割下去,砸出一道白,瞬间浮现一道血棱子。郑容繁咬紧口塞,忍耐。
“啪!”第二鞭,牵扯之前的伤痕,郑容繁一阵瑟缩,眉毛紧皱。
“啪!”第三鞭,血沫飞溅,温热的液体顺着背脊缓缓流淌而下。
还早,还早,想点别的事,可以转移注意力……郑容繁冷汗直下,主子昨天不是找邹晓打过了吗,邪火怎么还是这么旺!是啊他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暴虐的时候,杀过太多人的居高位者的通病。嘶……承受不住啊……主子根本不想罚我只是想打人吧……不过,差点让他唯一的亲人受伤,确实说不过去……
“啪!”背部已经血流成河。郑容繁是身体在不算寒冷的空气里微微发抖。他听到皮鞭的呼啸声由远及近直到化为一声撕裂,而清脆的鞭声有规则地响起完全没有衰退的迹象。痛,真不是用言语可以形容的。快想点什么……自己一个孤儿院出来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可以惦记呢?可是……真是痛啊……疼痛在黑暗和寂静中被永无止境地放大,好几次痛呼都呜呜咽咽地传到舌头尖上来了,又被下一次更为凌厉的一鞭打下去。
“啪!”鞭子放过他血淋淋的背脊,开始砸在向他的臀腿。这说明离结束也不远了……希望这次能快点昏倒……郑容繁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云雾中的钢丝上,一会沉甸甸,一会轻飘飘,忽冷忽热,意识闪烁不定,只有身后邪恶的皮鞭一直在撕咬自己的皮肉,驱赶自己向前方悬崖迈进。等打完了,要趁伤病假去哪里玩玩……对,想想这个……嘶……能去哪里玩呢,一个人玩又能有什么意思呢……还是回训练营吧,那里……也比较温柔一点……对,想点有意思的……
“啪!”无数鞭痕割破皮肤,冷汗渗进伤口,伤口又互相牵扯,整个感知神经都在向郑容繁叫嚣。口塞难堵住郑容繁的□□,他颤抖的双手撕扯着头发,好几次忍不住摔下刑架,又被束缚牵扯住,发出哗啦啦金属锁链的碰撞声。阿忆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了,等到,等到自己伤好……也得去看看他们……毕竟……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如果自己有一天死了最惦念的也就是训练营的小崽子们了……为什么自己会死?要死……也是被主子打死的……都说恐惧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但是……自己恐惧的时候……意识活动为什么这么丰富……我哪里来的这些想法……
“啪……”
郑延苏停下来,用沾血的鞭梢划过他惨白的脸,瞬间涂上触目惊心的红。他蹲下身,扯起他的头发,自言自语:“昏了。”郑延苏环顾周边的血迹,叹口气,打通电话:“把人送医院去。嗯,就这样。”
第二天早上,邹晓无意向郑延苏提起郑容繁并不在自家私人医院。
“不在医院?那他昨晚在哪?”郑延苏微笑着狠狠皱起眉头,他竟把这两种表情微妙地组合到了一起。
“去了训练营或者训练营后山。”训练营后山,就是兄弟们的坟墓,无碑无字,但至少有一片天地徜徉。
“哦,他真是没事做,你把他跟我弄到医院里,如果延芸愿意就叫她去看看他。”
“好嘞老大!”邹晓立刻就起身去找郑延芸。
二人到达医院病房的时候,郑容繁正趴在病床上,脸朝下深埋进汗湿了的枕头里,紧紧抓住床单的手关节泛白。一旁的护士正收走一车染血的绷带,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精味。
“容繁哥!”郑延芸轻轻靠近床头,床上轻颤的躯体一僵,“这都是大哥打的吗?大哥……下这么重的手?”
郑容繁缓慢点点头,不料牵扯到伤口又是一声抽冷气。
邹晓笑意盈盈地上前道:“主子打人,一般打到昏迷,昏不了就把鞭子打断为止。我猜这次你提前昏了吧?”
“你滚。”郑容繁阴森森的叫骂模模糊糊传来。
“够了,邹晓,你去端杯水来。”郑延芸半推半搡地赶走邹晓,面向郑容繁,“我一直以为这几年大哥性情不再那样了。”
郑容繁缓缓撑起身子,半靠在床头靠枕上,嘶哑着声音说:“不,他还是那样。”
“他还去地下拳击馆吗?”
“每月都去。”郑容繁停顿半晌,努力回忆,“很久没打死人了。”
“我回来后感觉大哥还好啊。”郑延芸一脸担心,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主子……有很多面。面对大小姐,当然只会展现他温柔可亲的那面。”而且暴虐的一面只会对我和敌人展现了。郑容繁在心里偷偷加上一句。
“不管怎样,你们在的话,总是要好一些。容繁哥,来的路上我听说,你是被我大哥从孤儿院带出来的啊?”
“邹晓这么说的?”郑容繁认真地抬起头直视郑延芸,一瞬间的眼神碰撞,郑容繁确信,她是在套话。
“嗯。”
“你尽可以相信那家伙。”郑容繁温和地凝视着她,像大哥哥爱怜自己的妹妹。
“好吧我说实话,”郑延芸脸微红,“你和大哥是有误会的吗?”
“没有误会。我确实是想过杀他。当初跟他是被迫的。”郑容繁垂下眼,声音轻柔,生怕惊吓了她。
无奈,郑延芸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声线,声音仍然在颤抖,“容繁哥,但我从来没考虑过你起异心,我绝对不相信你会策反,从来都不……”
郑容繁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不一会,郑延芸就被郑延苏派来的司机接走。房间里只剩下默默喝水的郑容繁,和抱臂靠墙的邹晓。
“郑容繁,你知不知道你吓坏了延芸了?”
“邹晓,你知不知道你教坏了延芸了?”郑容繁模仿他的语气,冷冷重复。
“你是不是还想着杀主子?”邹晓走近病床,笑意微敛。
“为什么要告诉你?倒是你,你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