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但是你不喜欢他,而我喜欢他。”白晓飞说,“太尴尬了,我忍不下去了。”
“正好苏藉邀请了你,你想顺便带上温霖?”
他直视我的眼睛:“是,现在公司发展得很好,人才济济,不缺我们两个。虞哥不会为难我们吧。”
我微笑,不置可否:“你说呢?”
茶水已凉,失了最好的茶味:“苏藉这人比较难捉摸,别意气用事,好自为之。”
我们说了半晌废话,毫无用处,如果身在小说,可见作者为了凑字数已经丧心病狂。
温霖回来时拿着盒胃药:“老大,你也注意一点儿自己的身体,能把日子过成你这德行的也实在是……知道胃不好你和林辙喝什么酒。”
我悠悠地叹口气:“陪他喝顿酒,知道苏藉回国,也不亏啊。”
他半含怒意地把药摔在我面前。
我笑起来:“谢谢,坐,正好人全了,我们来谈谈感情问题和公司决策问题。”
他低头:“你先吃药。”
我不顾白晓飞的脸色:“自从毕业以后,就没认真请你们吃过饭。这里的私房菜不错,当年苦哈哈地陪客户来这里大放血,就想着有天要带你们来。”
到今天,我们还没有散伙,恐怕只是因为当年的情分。
可是这情分还能撑多久呢?
我喝一口茶:“以茶代酒,我敬你们一杯,谢谢你们当年热血且眼瞎,陪我吃了那么多泡面。”
温霖说:“怎么这么矫情?财政出问题了,想用旧情抵赖年终分红?”
他终究不想把事情说开,我们都十分无耻而懦弱,拼命地用纸包住一团火。只要不烧穿,就得过且过——哪怕有一天火势再也不可遏制。
我不知道白晓飞的表情是失望还是轻松,他低着头,认真地吃着桌上的菜。
我点燃烟又掐灭,然后说:“晓飞,你现在太意气用事,再准备两年,两年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意气用事,我们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气。温霖沉了声:“白晓飞,你想做什么?”
温霖告诉我苏藉的举动,是想让我挽留,他向来喜欢以己度人,而白晓飞在他眼里,似乎连人都不是,而是一个天生就该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傀儡,傀儡不该要求什么。
我是过来人,很想唏嘘地传授一回经验,如果一直如此,他有一天会后悔得肝肠寸断。
白晓飞脸色青白地看看我,再看看温霖。
“成立工作室的想法挺好,凭你的才华,早该如此。但是,你现在前期的准备一点没有,就跑来说要去单干?你觉得苏藉特别无私爱好慈善呢,还是觉得他像青春期少年,为了恶心我一下,不惜砸重金砸人脉?”
“诚然,现在逸雅没了你会有些麻烦,但你也不是完全不可取代,我也犯不着硬逼你做什么。可是我们一起拼死拼活了这么些年,你信他还是信我?”
“你现在很不冷静,我不知道苏藉和你说了什么,但是别把自己当二十出头的小男孩,自以为是,毛毛糙糙地就向臆想中的情敌亮爪子。”
我喝一口茶,看着他们的脸色风云变幻,有一种说不出地畅快:“好了,后天合作商来,你俩负责一下。这单做下来就算打开了L市的市场,加油。”
我们的情分逐渐单薄,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只好我来当一当恶人。人们对青春年少时的偶像,多少会宽容一点。
温霖呵呵了两声,白晓飞沉默不语。他们无话可说,只好一起走人,走的时候彼此冷面相对,可是不得不同坐一辆车。
我微笑,等了一刻,让服务生重新换过菜,拿了酒。一会儿有几个应酬上的好友驾到,我笑脸相迎,有人问:“听说你后宅起火?”
“哪能呢?闹闹小脾气而已,被传成这样?”
“要帮忙喊哥们儿一声。”
“有你这句话,我先干一杯。”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母亲问我去不去美国和她共度新年。视频通话时同母异父的妹妹大喊大叫着跑进镜头,因为生得美貌,所显得格外率真可爱。
“Ye,”她说,“How much I miss you these days。 If you love me; e here as soon as you possible。〃
她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十七岁的女孩子总是讨人喜欢,尤其是说好听的话时。
我也笑:〃Just because someone doesn't love you the wayyou want them to; doesn't mean they don't love you with all they have。〃
她撇一撇嘴,十分可爱。
“Sorry。”我说。
女孩子做了个鬼脸,用半通不通的中文说:“可是我想你,真的。”
“被一位美女思念,这种感觉真美好。继续保持。”
她发出咯咯地笑声,母亲在旁边温柔地责备。
祈雨蒙说:“你为什么不去呢?”
他的眼睛十分清澈,带一点无辜一点天真,叫人不忍心说重话,我揉乱他的头发:“宝贝,在那地方得说英语了啊。”
祈雨蒙的四级还是枪手代考的,深以为然。
他说:“既然你不回去,不如今年跟我回家吧,爸爸可想你了。”
“不了,”我说,“他见到我只会尴尬。”
祈雨蒙撒娇地嘟囔,力图充当我与父亲沟通的伟大桥梁。他天真地露出两颗小虎牙,好像十五岁的少年:“不嘛,你和我一起回去,哪里尴尬了?”
我觉得有点烦,随口敷衍:“今天我一朋友有个私人酒会,你跟我去吧。”
他当即忘记亲情,兴致勃勃:“哟,怎么不带个女伴?我看许宛仪就不错。”
“你这么可爱——而且只是个私人酒会。”
我在酒会上找到白晓飞。几个狐朋狗友真真假假地在旁边闹腾,旁人只以为我们兄弟情深。
白晓飞说:“真是外联部出身,公关部的人来看一眼,都能集体自裁了。”
“马屁拍得不到位,学生会,很羞耻啊。”
他短促地笑一声:“伴君如伴虎啊,怎么苏董当年走人时的慷慨成词,能让你痛快地放过。”
祈雨蒙被我打发到天真可爱的少年间厮混,我不置可否:“当年和祈雨蒙一样,比较蠢。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
“我们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晓飞,你也不是中二的年纪了。冲冠一怒为……我不动手,也会有人帮你清醒清醒。”
“算是威胁吗?”
“不是,只是忠告。”
“还真是为我好。”
说话时有人来招呼。尚鹏带着一群漂亮的莺莺燕燕四处穿梭,如蝴蝶般招人,只可惜我们不是娇花。转到我们这里时笑:“你们两位同行?难得,来,合影留念。”
“尚总,别闹。”
他笑容满面:“我就说外面的谣言不可信,当年的义气今犹在,Don't you think so”
尚鹏说话总爱半文不古,再掺和几句洋文,充满了古典与现代,民族与异域的风情。十分复杂。
“尚总,别人说就算了,你说就不够意思。要不是晓飞心有所属,我本来打算把我妹妹嫁给他。”
“你先前不是说要我当妹夫?”
“虞董他妹妹多。”白晓飞说。
莺莺燕燕和尚鹏一起笑,白晓飞笑得尤其快乐亲切,俨然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率领莺莺燕燕大军在我和白晓飞身边安营扎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我们飘渺的友情。
这些小明星都不太入流,艳且俗,但比尚鹏可爱。祈雨蒙蹦出来,叽叽喳喳:“我最近可喜欢那个明星了。能去要签名合影吗?”
他不需要我回答,立刻旋风般地扎进莺莺燕燕大军。尚鹏早已词穷,此时赶紧憋出一句:“你助理很漂亮。”
“还小,少历练。”
他仿佛觉得自己的套话终于说尽,可以露一露真面目:“虞董,苏董回来了,你是个什么章程?”
“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来就挖你墙角的,就轻轻放过?I can't believe it。”
“挖墙脚也得成功啊,不成功就是一出自作多情的闹剧,还能和小丑计较?何况我也不是黑社会,谈什么放不放过,尚总想让我发展新业务?”
祈雨蒙回来,满脸天真地看着我,我向尚鹏挥手:“有事,先走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孤独地诈尸,发现小伙伴依旧沉睡。。。我要留言,我要收藏,快,起来和我玩~
☆、流年不利
苏藉回来预备咬我一口,必然有人想兴致勃勃地跟着捡漏,譬如尚鹏。他自知漏也不好拣,所以只是试探。
我忙着攘外安内,随时预备反咬,活像只狗崽子——我如斯鄙夷了一回,立即有祈雨蒙同我一起清高。他认真地埋怨我怠慢他,连信用卡都安抚不了。
我忙得烦躁,天真可爱这种事,过度了实在叫人忍无可忍。小孩子惹烦亲生父母还要被打,何况我们。
林辙说:“是苏藉的话,绝对快刀斩乱麻。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苏藉现在是林辙的神,可以理解。他们俩当年分的时候,也十分快刀斩乱麻。
有一天高层例会,祈雨蒙身体不适求安慰,短信接二连三。彼时财务汇报季度预算,一助理冒充我安抚。一刻后祈雨蒙十分机智地识破,大驾光临。外头的一行文员险些拦不住。
当天我和他大吵一架,身心俱疲。
真难看,我躺在沙发里,觉得自己在找罪受。
祈雨蒙依旧在聒噪,我等了一刻,趁他中场休息时建议:“雨蒙,我们结束合约吧。”
他瞪大着眼睛,一时怔住。
“你在开玩笑么?”
“没有,我是认真的。”
“为……为什么?”
为什么,很简单,我对你没多少耐心,嫌烦了自然要掰。从前相处和谐,因为大家遵守条约,如今你真拿自己当盘菜,忍几次是情趣,回回要忍,我又不真是你情人。
祈雨蒙吵闹起来,我奉陪了一个钟头,身心舒爽,十分出气。
然后摆出“我为你好”的嘴脸,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