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和你说这些干嘛?不好意思,可能是第一次遇上你这样的人吧。没想到你虽然花心,但并没有偏见的心。你也算是个
好人吧。」方其聪吸了吸高挺的鼻子,虚弱而温柔的望向我。
心被深深的感动了,那是怎样的一种疼痛?同一种共鸣自我的灵魂深出汹涌而出。
我强忍住浑身的酸痛,无法抑制的跑过去紧紧的抱着他。
「你别哭,我才不是什么好人!我是这世界上最最卑鄙、下流、龌鹾的人!你才是好人!好人!」
你是多么的坚强的男人啊!我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向你这样的!
我骯脏的活着,活了二十几年,戴了二十几年的面具!我是如此的厌恶自己,却仍还卑鄙的活着!
「别哭,别哭!」
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
「这。。。。。。眼泪,不是我掉的。。。。。。」
「啊。。。。。。」
伸手一摸,原来那是我自己的眼泪。
我惊讶的看着手中的透明液体,不敢相信这是我掉的。而且我竟然在一个才认识不久,还把我打成像熊猫一样的男人面前哭了
。
最后一次掉眼泪是什么时候。。。。。。对了,是在离开家上大学的那天。
我哭,不是为了即将离别关心疼爱我的父母,也不是害怕从此一个人孤独的在陌生的城市待上四年,更不是像小女生似的依依
不舍;我哭,是因为我终于为我那长久无望的暗恋写下休止符。
在车站,铭和其它几个同我关系不错的同学一起来为我送行。
我隔着玻璃窗听着他大声的向我喊着:『多保重,要长联系,到了那里可别忘了我们这群好兄弟。』
我不住的点头,紧紧的看着我暗恋了整整六年的铭,好象要把他的身影深深的刻进脑子一样。心里是那样的难舍,可这是我自
己的选择,我要到远远的北方去,离开他,或许四年后我就真的能把他视为兄弟了。
「别、你别哭啊,都怪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容易伤感的人。」
耳边传来男人不安、急切的声音,将我从回忆拉回现实。真是的,都忘了旁边有人了,就这样陷入自己的回忆中,真是有够尴
尬。
「早知道就不说了,我也真是,嘴巴说个不停,也不看看你。。。。。。唉~瞧,我话都不会说了。」方其聪尴尬的看着我,在我面
前比手划脚的样子有点可笑。
「没关系。」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伸手擦掉脸上那名叫「脆弱」的液体。
「我给你拿毛巾。」
方其聪急急忙忙的跑进了浴室,不用几秒就拿了一块深蓝色的毛巾走到了我面前。伸手刚想给我擦,突然意识到这样做很不妥
,急忙手足无措的将毛巾塞进了我手里。
「还、还是你自己来吧。」
「好的,谢谢你。」
接过毛巾凑近鼻子的时候,我闻到了上面有股淡淡的肥皂的清香。
「我看今晚你还是住下吧。」方其聪担心的看着我的脸说。
「没办法,现在眼睛一定很红,这样的话明天就算能上班也见不了人了。」我边擦边回答他。
「你的意思是答应住下了?」
「是啊,住下了。今天就麻烦你了。」我不好意思的向他表示。
「别这么客气,怎么说都是我的责任。让你住我这个不大的破房子还真是委屈你了。」
「你才客气了,你这儿挺好的,一点都不破。」
「是吗?你不介意最好,住起来也会舒服一些。」
「我一点也不介意。」
入夜,我躺在方其聪的床上,身上的疼痛让我无法安然入睡。脸上也有点热热的,唉~可别发烧了,得下床喝点水降降火才行
。
一翻身,就看到蜷缩在双人沙发上的方其聪扭了一下身体。
由于他的脚长出沙发很多的关系,正以很不自然的姿势垂在了沙发的扶手外面。瞧这样子就知道他一定睡的很难受。刚才还非
要逞强把床让给我。真是个傻瓜。
被子大半掉在了地上,他的整个背部都露了出来。突然想起答应住下来时两个人滑稽的相互客气的模样,我不禁笑了出来。那
时候已经完全不在意他是伤害我的元凶了呢。
我走下床,捡起被子轻轻的盖在他身上,近距离看着他熟睡的半侧面,钦佩之情涌了上来。
我知道在这世上敢于承认自己有同性性向的人并不多,在思想还很保守的中国更是少之又少。很多人都以结婚为防护罩掩盖起
真正的自己,上演一出又一出的人生悲剧;也有人因向他人坦言自己的性向而遭鄙视和背叛,从此堕落成了这个社会不良的孩
子。能像你一样坦然面对自己、努力守护自己宝贵的东西,又坚持不堕落的人能有几个?
我自认没有你那样的勇气,在这世上我只是苟活着,真正的我连影子都不敢出现在太阳底下,我只能是这个社会的阴暗面。好
希望我能像你一样坚强。可惜,我永不会是你。
「其聪,你是个坚强的好男人。不要担心,你一定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我闭上眼睛在他蜷缩着身体的沙发前低声说出了由
衷的祝福。
「邵辉,醒醒,起来吃早饭了。」
「嗯。。。。。。」感觉有只手正在推我的肩膀。
「都八点了还懒床啊,快起来吧。」
我听着似远似近的声音,觉得心里很烦躁。
别吵,让我睡,头都被你叫疼了。我好困、好困。。。。。。
「再不起来可就没你的份了。」
那只手仍不放弃的在推着我的肩膀。
我试着睁开眼睛想看清楚摇我的人,却感觉眼皮很沉很沉,怎么都睁不开。
「你怎么了?」
「我。。。。。。」这个声音有点熟悉,我想问他是谁,可一开口就觉得嘴里好干,吐出的气连自己都知道很热。
「你发烧了!」那只手很快的移到我的额头上。微凉的感觉,舒服极了。
「真该死!都怪我下手太狠,没掌握好轻重,对不起,邵辉,我这就带你看医生去。」
原来,我是生病了。。。。。。
「医生,他没事吧?」
我的脑袋晕沉沉的,感觉很重,不由得歪向一边,耳边传来方其聪担心的声音。
唉~又没什么大事,发烧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想小时侯还不都是睡一觉喝碗姜汤就行了!
我可是很讨厌医院的味道,消毒水刺鼻的难闻!
「放心吧,没什么大碍。不过。。。。。。」
「请您直说。」
「患者身上的伤。。。。。。你劝劝他,年纪轻轻的还是不要打架的好。」
「。。。。。。我明白。」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冲动,看,把身体搞坏了还不是得自己受苦?」
「您说的是。」
「好了,这是药方。你去交费,领了药就可以走了,按上面的规定服用。」
「谢谢医生。」
哼!虽然脑袋晕得发疼,眼皮又沉的不象话,可是我的听觉却变得异常的灵敏起来。死老头说什么打架,我可是连一拳都没还
过,是被白揍!还是被你眼前的那家伙揍的!自以为是的瞎掰什么!
方其聪的小心翼翼的扶起我。(说小心翼翼是因为我感觉很轻柔,几乎没觉得有人在对我沉的像铁似的身体施力。不会是被揍
了一顿就减轻了几斤吧?)
「对了,你朋友现在行动不灵活,感觉会比平时重很多,你扶着的时候要小心啊。」
这个我不知长相的老头子医生很「关心」的补充了一句。
「好的,我会注意。谢谢医生。」
看来,我的知觉已经迟钝的够可以了。。。。。。
「小辉,你还好吗?等会儿就到家了,你再忍一下。」耳边传来方其聪温柔体贴的声音。
我还好,只是想睡觉。我吃力的回答他。
「看你昏昏沉沉的,话都说不了,我真的很难过。」
什么?原来我连话都没说啊,只是在意识里回答了他。
不行了,真的要睡着了。才这么想着,意识就跌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三章】
『张铭,张铭,你等等我。』我喘着粗气向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