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下从前朝到后宫,能安排下这事的人跑不了几个高位妃子,宋家没那个能耐,章家随着惠妃的逝世也早就淡出帝京,如今也只有楚家了。
卫城细想一下,却又觉得不可思议,“可楚家为何要对嘉修媛动手?还用的是砒霜这种剧毒,莫不是他以为后宫出现如此要命的毒药,皇上不会追查?”
这也正是谨宣帝想不明白的地方,他自然想不明白,因为那毒本就是沈夕瑶趁着德妃斥责自己让人拿了羲和宫奴才的空档,自己喝下去的,当然她只是抿了抿徐容姬喝过水的茶杯。
皱皱眉,沉默良久突然谨宣帝开口:“徐容姬也中毒了,而且是当场毙命。”
因着徐容姬并非高位,加上宫里如今都因着羲和宫之事人心惶惶,纵然身死,这徐容姬也不过得了一句“按礼下葬”罢了。
“所以这件事许并非要嘉修媛性命的。”卫城哑然,看向谨宣帝,而后像是想通了其中关节,“竟是为了后位?”
如今皇贵妃退出宫廷,也不可能为后。容贵妃的姑姑是当今太后,为防外戚得了权势,也不太可能为后。章贤妃并不得/宠/又无家世更无心思管理后宫,这一圈算下来也不过淑妃和德妃,若说添上帝王情谊,也不过加上个嘉修仪。
若是德妃带人前来时出了人命,无论德妃如何做都落不得好。而嘉修媛更难逃其中牵连。便是皇上强行护了嘉修仪,碍着规矩法度也得那羲和宫上下抵命。只怕伺候二人心中会生了隔阂,纵然嘉修媛口中不说,日子久了也会更加疏远皇上。
“可是就算添上皇上的心思,这淑妃娘娘也不至于猜测嘉修媛会登上后位吧。”卫城斟酌用词,想了想宫中局势,忽而蹙眉带了疑惑问道,“恕臣多言。。。。。。莫不是皇上专/宠/嘉修仪?。。。。。。或是待后宫她人并不好?”
李明德在角落只听得皇上一声干咳,心里叹口气,暗道皇上自是不会告诉卫大人,自从嘉修媛寒食节落水后,纵然翻了别人的牌子他也只是在正殿休息,哪怕是当初/宠/极的怜容姬也未曾真的得了/宠/幸。
谨宣帝尴尬的看了一眼卫城,半天不知怎么道出事情,最后只得道:“寒食节后朝中事务繁多,朕并不常宿于后宫,后来定下南疆和蛮北计划,更是没有精力去理会后宫众人。”
这事儿传出去不仅是笑话,只怕前朝又要有不少人上书了,当真是厌烦至极。
卫城略作思考,也明白皇上前些时候只怕也是身心俱疲,当下不再询问。只道:“臣这就是安排人暗中查探楚家,只是若。。。。。。”
谨宣帝凝眉道:“若不是楚家,只怕更麻烦。”
“对了,查朕身边的人时,记得将羲和宫的奴才一块儿查了。”并非不相信沈夕瑶,而是他不相信她身边的奴才都是干净的,如今她依旧昏迷,自己也未必能面面俱到的看护着,这最起码的得先保证她的安全。
容贵妃在午膳之前就到了羲和宫,从给沈夕瑶梳洗到喂药,都亲力亲为,毫不假人手。这一日,她陪在沈夕瑶床前,盯着手中磨得起了白边的相思结发呆。
听竹端了温水进来,见容贵妃手里的东西,一时也有些感慨。那相思结她自是认得,却是当初主子刚学女工时做的。犹记得当时主子做得这个物件的欣喜,直接揣在怀里跑到宋府送给她的宋姐姐。当时为了容贵妃,也就是宋姐姐的几句夸耀,她当真是得意了许多天。
抹抹眼角,没想到贵妃娘娘还留着呢。
将温水呈到容贵妃跟前。容贵妃浅笑一下,收了相思结,慢慢将水渡到沈夕瑶嘴中。
咬咬唇,听竹带了哽咽轻言道:“云溪又去了太医院,这么多日子了也不见主子醒来,奴婢真怕。。。。。。”
娥眉紧锁,容贵妃扫了听竹一眼,颔首斥责道:“说什么混话呢。。。。。。”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呻/吟。
第66章 醒来
这厢话还未落,就听得身后一声呻/吟。惊喜的回头,手中茶盏中的清水都洒出来顺着衣袖流淌,都没有丝毫感觉。
沈夕瑶睁开眼只觉得殿内的亮光极为刺眼,微微侧头,双眸微动就对上容贵妃一双含了真情的眸子。心中一怔,似是明白了什么。
因着刚刚醒来,意识还未彻底清醒,迷茫懵懂又带了些呆滞喏喏道:“容姐姐。。。。。。”
容贵妃心中酸涩,赶忙别过头去吩咐听竹让人去崇德殿和福寿宫回了消息,说是嘉修媛已醒。
有召了御医前来,一番忙活总算是压下了心底的惊喜和欢悦。趁着这个忙活的空档儿,容贵妃几人暗自抹抹眼角。恰逢这时,谨宣帝大步跨入,甚至衣袖都带了风。
羲和宫满屋的奴才和主子都跪下行礼,再抬头只见得帝王一个背影,左右相视不知所措,幸亏李明德有眼色,提溜了众人出去。
进了屋,见李御医出了寝室。谨宣帝面带担忧问了情况,得了消息说是嘉修媛已无大碍,毒素也已经排尽,只是这调养还得细细来,身子也得娇养着才好。
点头也未思量,抬脚进了内室。李御医抬手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心中也知晓如今这情况怕是皇上有心让嘉修媛诞下皇长子,只是嘉修媛这身子。。。。。。暗自摇摇头,看来他回去还得翻翻古籍,多多与同僚商讨一下如何为这位嘉修媛开药方。
谨宣帝进内殿时,免了容贵妃的行礼。探头见沈夕瑶已经睡熟了,伸手试了试她的体温,又给她掖了掖被角。才起身看了看荣贵妃,转身出了内殿。
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面色欣慰,容贵妃也知皇上定然是有话对自己说,将手里的药碗递给听竹,紧随谨宣帝出门。
正殿内,伺候的奴才早已被李明德带走,谨宣帝也不绕圈子。微微抬眼看向一旁的位子,让容贵妃落座。凝睇了她许久,神色如常却语带肃谨,道:“贵妃当真是看重嘉修媛?”
容贵妃点头认下这话,虽不知谨宣帝的意思,但还是咬牙坚定的回到:“自然,妾这辈子,只有一个妹子叫夕瑶。”这些年,她挣扎了太多。尤其是沈夕瑶入宫后,她内心的期盼欣喜担忧伤痛与苦涩,全然不能对人诉说。今日她终是想明白了,只要夕瑶还活着便好。既然不能爱,那能守着一辈子也是好的。
谨宣帝眼角微挑,他是不理解容贵妃为何会待沈夕瑶这般好,若说但是为了幼时的交情,也不至于赔上她在宫里多年的经营护着。不过依着他查到的东西,她从未伤过沈夕瑶半分,甚至还暗中帮衬这沈夕瑶,无论是在暖春阁被满宫人厌弃时还是在羲和宫独得盛/宠/之后。
容贵妃沉吟片刻,看了一眼谨宣帝的神色,心道只怕皇上又要疑心了。长舒一口气,缓言道:“臣妾知皇上定然不能相信,只是臣妾一不图后宫权势,二不求皇上/宠/爱,皇上又有何不放心?”
被自己的妃子当面说不求/宠/爱,确实是有被打脸的感觉。谨宣帝嗤笑一声,端起茶盏轻吹水面上漂浮的茶叶。若是在得知自己的心意之前,她如此说只怕自己一怒之下定会让她打入冷宫,左右待她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如今,明白了自己的心思,这后宫女人在自己眼里都不过是虚无。
见容贵妃又要起身跪拜请罪,谨宣帝笑出声,翻动衣袍起身一把将人拽起,眼眸徒然一亮,道:“那便帮朕看好后宫众人,帮嘉修媛打理好后宫宫务。”
容贵妃徒有惊愕,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皇上这意思竟是有意立夕瑶为后?
抬眼想要瞧出皇上面色一时兴起的意思,可半天也看不出玩笑的意思。手上的动作一滞,垂首掩饰面上的惊讶和猜测,低低应下。
待到回了自己宫中,心中翻腾的念头还未稳下,细风吹过只觉得后背发冷。这般才发觉里衣竟是湿透了。让自己松弛在软榻上,忍不住回想今日皇上的种种行为,莫不是皇上真的待夕瑶用了真情?
“娘娘,用些参茶吧。”
挥手推开流苏呈上的参茶,她揉揉眉间,一时也不知该相信还是该怀疑。直到章贤妃前来,她才嗤笑一声,这种事只怕夕瑶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如此倒是自己多虑了。
在软榻一侧隔着四脚小桌几坐下,章贤妃听了她的话,娥眉微蹙,但不过几息就消散了心中的不安,哑然笑了笑,说道:“之前就猜测嘉修媛是如何得了太后的青眼,如今倒是有了答案。”
“妹妹的意思是。。。。。。”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章贤妃,容贵妃心下一紧问道。
目光转向手中的茶水,章贤妃向一旁倚了倚,默了片刻,遂才开口:“其实早就有些端倪了,姐姐又何尝未曾发觉?”
就算当初传出消息说是沈家儿郎叛国,皇上都不曾真的对羲和宫动怒,更别说斥责了。就算是面上冷着,可暗地里中省殿和崇德殿送来的东西只怕比往常更精贵些。后来寒食节之后,帝王御/用的李御医几乎成了羲和宫的专用御医。加之上巳节帝王去上京所伴宫妃亦是与嘉修媛交好的。。。。。。
这一桩桩的事,若说一次两次是帝王兴起,或是有别的图谋,那所有的事串联在一起,那边活脱脱是话本里的故事。想来也不过是帝王之尊,不懂情爱之事,在最初做错了事,如今这番不过是讨好只用。
沉沉一叹,喝下暖茶,只觉得心肺舒畅,神色松弛下来,看了一眼章贤妃,贵妃才徐徐笑开:“只怕嘉妹妹如今还犹不自知呢。”
手指点点,发髻上的金步摇颤颤,折出并不刺眼的光亮。容贵妃重复道:“许是犹不自知。”也许是故意为之。只是如论是那个,这皇上未来的日子只怕有的磨了。
眸光回转,将茶杯向前推了推,章贤妃道:“如今宫里人并不很多,只怕今年的小选又有人要动心思了。”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刚回崇德殿的谨宣帝还未坐稳,就见御案之上放了一沓女子的小像。刚想让李明德将东西拿走,就听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皇上,如今嘉主子确实显眼了些。”
手下一顿,这个时候还是莫要让她沾了独霸圣/宠/的妒名才好。眯眯眼,看了李明德一眼,其中神色不明。
李明德被谨宣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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