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别耽误你上班。”想起郑义的叮嘱,席方雨倒是不怕对方不怀好意,只是单纯的不想和酒吧的客人有太多的牵扯。
“你去哪儿?”对方仍在追问。
“民安医院。”
“顺路,上车。”
“不用……”
“你看。”官泽骏笑指后面等着进站的公车,“这里不许停车,再耗下去,警察叔叔可要来找我的麻烦了。”
席方雨一笑,只得坐了上去。
车上官泽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去医院探望病人?”
“嗯。”
“女朋友?”
“不是。”很不喜欢这种试探的语气,但席方雨却学不会郑义直截了当的拒绝,只好淡漠的应付着,以期对方自觉无趣不再开口。
前方车辆渐多,车行速度开始放慢,终于还是停了。官泽骏摊开手,无奈的一笑:“塞车,每天到这里都是这样。”
席方雨也回以一笑,不愿面对方别有意味的眼神,借作打量风景看向车窗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全身一震!
是他!
二十一
“你认识他们?”
敏感的察觉到身旁人的变化,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官泽骏看到隔壁车子里的一对男女。
“不,不认识。只是很象我的一个朋友。”
是的,乍看以为是他,其实只不过是轮廓有些相象而已。然而仅仅是这些许的相似,却令他的心脏都险些停止跳动。
距离上一次分手有两个多月了吧,近来已经很少再想起那人。他的无情令人心寒,自己痴傻等待的岁月都成了埋在心底最深刻的痛楚,小心地守着、护着,不愿再去碰触,却全因这个偶然而破了功,就象一颗小石投入池水之中,荡开层层的涟漪,再也平静不下来。
还是,忘不掉啊。
席方雨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么失魂落魄,也没有发觉这些都毫无遗漏地落入另一个人的眼中……
官泽骏带着几分玩味看着身旁的青年,呵呵,原来他也不是一味的风清云淡,终究是有东西能够触动他的。那一对男女不知是什么人,是他以前的朋友?更确切的说,是以前的女朋友?
无论如何,只要是“以前”的,一切就好办了。
前方的路况有些松动,车流又动了起来,车子在公路上缓缓的滑行,车内的气氛却明显沉闷起来。官泽骏打开音箱,便一声不响地开车。
优美的乐声流泻出来,奇异地平复了席方雨纷乱的心绪,起初并没有注意到这都是什么曲子,直到听到那句熟悉的歌词“不要问我过得好不好”,这才忍不住“咦”的一声。
官泽骏一笑,他的目的显然达到了:“很久以前听过的老歌,那天听你一唱,忽然之间很想听,就又翻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磁带的关系,唱工虽然更好,却没有你那天给我的感觉那么真实,那么触动人心。”
“这也许是因为,歌词给我的触动更深吧。”席方雨反复嚼着那句“当黑夜越来越长,梦想越来越小 ,我的春天,该到那里去找”,心头一片涩然。
他又在蹙眉头了。最初席方雨吸引自己的,大概就是他身上那份抖落不掉的忧郁吧。和繁华都市匆忙的步调全然相反的沉静忧郁,造就了这个青年身上与众不同的别样风情,于是在莺歌燕舞、绚彩霓虹的酒吧里,一下子就夺去了自己的视线。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就是指他吧?
只是,如果他展开眉心,又是怎样一番滋味?还真是期待呀。
“你有过梦想吗?”
“啊?”
“小的时候老师让写作文,说你长大后想当什么,那时候我写,我将来要当飞行员。”
“很好呀。”
“是呀,我为了这个目标努力了好久,结果升学报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符合要求。”官泽骏笑着指指右眼,“我是天生的弱视,如果只是这只眼睛,连前面的路标都看不清,当然不行了。”
“很遗憾吧?”席方雨想起自己一直是希望作个长跑运动员的,可是这条腿却粉碎了一切的希望。这一点上,两人确有几分同病相怜。
官泽骏侧头想了想:“当时难过了好久,后来想通了,条条大路通罗马,总有一条可以让我走吧?开不了飞机我可以造飞机嘛。”
“造飞机?”
面对席方雨惊异的眼神,官泽骏俏皮的挤挤眼睛:“遥控飞机呀。不要笑,我敢说国内这一行里没人比我强。如果当时真当了飞行员,也许我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
长长吐了口气,他总结似的说:“所以说,人呢,执著固然必要,有的时候还要学会放手。也许,放手之后你会发现一片更蓝的天空。”
听起来好象很有道理,可是有些事情真的是说放手就可以放手的吗?席方雨低下头,右腿又隐隐作痛起来。
好痛,痛到不能忘却。
“到了。”
车子在一座建筑物前停下,席方雨道了声谢下车,本以为他会一直开走,不料掉了个头又回来了。
“再见。”
“你不是说顺路吗?”
官泽骏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真的是很……”摆了摆手,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二十二
在礼品店里买了束花,席方雨这才往病房区走去。小忧的病房是三人一间的,病床在靠窗处,另两张床上暂时还没有病人,一个高大男子蜷在中间那张病床上,却是郑义。
听见有人进来,郑义一个翻身坐起,看到席方雨才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呀,我还以为护士查房。对了,你怎会来?”
“我来看看小忧,顺便带些东西过来。”打开保温壶,“你还没吃早饭吧?”
“这一晚上猛折腾,睡都没睡,还吃呢?”热气夹着香气早已飘了出来,郑义抢上来一阵狼吞虎咽。“好吃,好吃,还是你想着我。”
“阿义,谁来了?”小忧也醒了,神色间有些憔悴,苍白着一张脸,少了那些五颜六色的化妆品,席方雨反而觉得她清秀好看了不少,有了她这个年龄女孩应该有的稚气。
“是我。你还好吧?”
“好什么呀?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穿孔了,要不是我昨晚去找她,一个人在家疼死了都没人知道。”郑义连说带吃,说完也吃完了,一抹嘴。“走吧。”
“你要走?”小忧吃了一惊。
郑义插起腰:“我的大小姐,你折腾我一晚上了,还不够呀?大夫都说你没事了,我不管,我要回家睡觉。你在这呆会儿,没什么事也回去吧。”最后一句是对席方雨说的,说完自顾自甩上门走了。
他一走,房间里就安静了。席方雨问小忧:“伤口还疼吗?”
小忧白他一眼:“我疼又怎么样?你能帮我呀?”
知道她是因为郑义走了心里不高兴,席方雨叹了口气:“我去帮你把花插上。”
心想这位大小姐人虽然病了,脾气可是一点没减,回头问问大夫要是没大碍的话自己也回去吧。
从水房转了一圈回来,推开门,正看见小忧坐在那里抹眼泪,一发觉有人进来,又蒙着被子躺下了。
席方雨叹了口气:到底是女孩子呀。“你要是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谁想哭了?我就是伤口疼。”
过了一会儿,小忧探出头来,眼睛红红的,问:“你怎么还没走?”
“我想你也许需要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一个人在病床上很凄凉的。”
“你又知道了?”
微微苦笑:“我也住过医院,当然知道。”摸摸那条受过伤的腿,好像又想起了病床上那段日子,孤独、恐惧、不安,还有伤心欲绝。
小忧吸吸鼻子:“我想我妈了,想她做的鲜鱼汤。”
“等回头大夫说你可以吃了,我做给你。”
“你会做?”
席方雨笑着点头。
小忧瞪起眼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大家都是外乡人,总要互相照应些;你盯着我干什么?”
小忧一笑:“看不出你这个人还挺不错的。”
“ 你又去看小忧呀?”郑义坐在沙发上,望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席方雨。
“是呀,你去不去?”
“我没你那么闲。”
郑义换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躺下,眼睛却还不离厨房里的人。不知为什么,席方雨忙碌的身影给他一种非常安心的感觉,很喜欢就这么一直看着。
“你要是女人就好了,我一定马上就娶你。”
席方雨笑着凑趣儿:“我要是女的,也不嫁给你,你的毛病太多了。啊!”光顾得开玩笑,不提防割伤了手。
“弄伤手了?诬蔑我这个大帅哥遭报应了吧?”虽然这么说,郑义的动作可是绝对不慢,一个箭步冲上去,抓起席方雨受伤的手指放在水管下冲洗。“疼不疼?”
席方雨看着他一脸焦急的模样,反倒笑了。
“你傻笑什么?”
“受伤的明明是我,怎么你的样子反倒更象个受伤的?”
二十三
小忧手术后两天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连伤口都不再痛,只是还不能出院,每晚的演出仍由席方雨代替。
一回生两回熟,登了三天的台,席方雨的表现越来越令人满意,有时出人意料的唱一首自己编的曲子,也跟他的人一样,带着别样的淡淡风情,令人耳目一新,博得台下一片掌声,经理甚至已经打算让他长期驻唱下去了。
大部分时间席方雨仍在吧台前服务,
这时就会有对他感兴趣的男女围过来问这问那,基于“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