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瞬地看起来。
……
一时间,墨玉般的眸子里盛满了哀伤,一点一点渗漏出眼角。
17、刃
09军区地处西南,在某二级城市的郊区,这个地方地广人稀,既不是风景区也不是矿产丰富的地方,不过早些年依靠轻工业富裕起来了,交通也算得上四通发达,冬季不太冷,夏天不太热,正是个适合居住的好地方。
这里的民风也不错,可能也与90军区二十几年前就建立起来有关。有驻军在自家边上,大家都感到安心,违法犯罪的也少,不怕警察,就怕倒霉撞上一两个当兵的,那可就不是塞包烟,能三两句糊弄的过去的。
只有一点不太好,这里没有星级酒店,当地人似乎也不讲究吃,一辈子朴朴实实平平安安就好,不追求大城市那些个吃喝玩乐的物质享受。如果有客来访想请人家吃一顿好的,愿意花上大几百块钱,当地人一般就会去西江月。那是个四层高的酒楼,招牌挺亮,红彤彤的一大片,墙壁和屋檐都是仿古的样式,古典味挺浓。
东方有晞现在就站在这座酒楼的门口,仰面,无奈地看了看里头热闹的人流。
他是极不情愿一个人上外头吃饭的,但刘医生揪着他耳朵警告他不许吃路边摊,这人又极懒不愿意多走路,一出医院就看见这家红得发紫的招牌,于是也没着急取车,两手插兜,悠哉哉踱着步子过来了。
正抬脚上楼梯,迎面看见从大门口出来的一伙人。
几个人似乎是急着出门迎接谁,满脸的殷切和焦急,因此没注意低着头的东方有晞,便撞了过来,走在最前的是个墨镜男,块头有些大,那胳膊粗的跟斯瓦辛格差不多了,看到自己等的人来了,挥起胳膊就想吆喝了一声。
这时他旁边的两个朋友就看见,前边有个面目苍白还有些浮肿的人,这要是被他一胳膊给拍到,嘴肯定得歪咯!赶紧上前一步,想拦住他,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倒霉蛋的脸已经走到了跟前儿,估计是躲不开了。于是就准备好,把手伸进了衣服口袋,想着掏两张票子打算掉算了,尽量不要扯皮,不然让待会的那位看到了不好。
但过了半晌,他们都没听见有人惊呼的声音,再抬眼一看,哎?那倒霉蛋已经跨过门槛走过他们身边了,仍然是低着头、插着兜,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大块头也是一惊,他刚才也意识到有可能要打到人了,但没怎么计算后果,大不了赔点医药费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从小到大也跋扈惯了,只有他让别人吃亏,没有别人让他吃亏的道理,所以压根就没想过要收手。
眼看那人要吃他一手肘,却不知道怎么的,那张脸一晃神就不见了,再看,他已经到了自己的左手边,冷冷地瞥了自己一眼,但什么也没说,自顾自走了。
嘿,这什么人哪?大块头没看清他是怎么躲开的,就忍不住回头多瞄了东方有晞两眼。看来看去得出一个字——瘦,所以也没太上心,堆起一脸的笑容往台阶下去,向着一个从四个圈圈白色跑车上下来的年轻人迎了过去。
“哎呀尤少,可等到你了!”
白衣白裤的年轻人二十好几,五官俊朗,鼻梁高挺,但目光看起来有些阴郁,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便抬头打量了一下西江月的门脸,道:“就这儿?有包间么,我可不想在大厅里吃饭。”
“有有,当然有!早就定好了,尤少这边请!”大块头忙对身边的几人使眼色,一伙儿就都围了上来笑哈哈地奉承了几句,众星捧月般将人迎了进去。
东方有晞站在楼梯口往那边扫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
但他却不是在看人,刚才那个浑身白的家伙把跑车停在外头,车牌正对着大门,想要他看不见都难。京城K军区的车牌,怎么会上到一个毛头小子的跑车上?心里禁不住涌起一阵恶寒,跟着叹了口气,难怪现在有人骂官二代、军二代,一个个都这么嚣张,不诚心给那些平民百姓添堵么?!
原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不好,上了二楼一看厅里的客人爆满,一点不比一楼强,无语地把手指放在太阳穴上揉起来。
只好问服务员有没有包间,服务员说有,但那包间已经被人包下了,不过多了一张桌子,问他坐不坐。
那也比坐外头强,东方有晞点点头跟着她进去了,一看位置还挺大,就自觉地坐在门边较小的那张圆桌边,拿起菜单点了两道菜,“一个西芹百合枸杞,一个蒸鸡蛋,再给来碗米饭……”他倒是看到有水煮鱼了,可惜不能吃,只好忍住。
不大一会,包间的大门又被人推开,东方有晞抬眼一看,暗暗皱鼻子,今天真是倒霉,看不顺眼的人又遇到一次!
与此同时,门口的几个人也在打量他。大块头和他那几个朋友自不必说,看到他都是惊讶的一愣,心说这小子什么路数啊,待会要不要试试?尤杰则是略微地瞟了一眼,一看这人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就偏开头去,他一向最讨厌病怏怏且身材干瘦的男人,便也没兴趣看他的长相。
东方有晞全当没看到,一边等菜,一边摆弄他的手机。
很快他的两道清淡小菜上来了,闻了闻发觉还挺香,觉得食欲回来了一点,嘴角勾起几分,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大块头把菜谱递给尤杰,笑的只见牙不见眼,“尤少,您点吧!这儿的菜虽然比不上京城,但好歹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酒店,几个招牌菜都是不错的……”
尤杰抬手一摆,“你们看着办就好,我随便吃两口就成。”态度有些敷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给人感觉这人相当的心不在焉。
事实上,他千万个不愿意跑到这里来,要不是上个月自己包养大学生的事被家里大哥知道了,把他踹过来避风头,他怎么会被这个没脑子的张斐给缠上。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退伍兵,开了一家保全公司谋生,最近惹上了一档子事解决不了,拖人要到了他的电话号码,缠了他一个多月。若不是最近闲得发慌,他才不会赶过来给这群人巴结。
既然是求人办事,张斐不能小气,大嘴一张,点了几个最贵的菜,随后又嘘寒问暖地和尤杰套起了近乎,直到看到尤杰垮了一张脸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才转入正题道:“尤少,这次您真要救救我,我这个人平时什么都好,就是冲动了点……也没办法,您是知道的,在军队待那几年人都憋屈死了,好不容熬到退伍自己弄了点事业想好好干,偏偏底下的人不听话,这不闹心么!我那天是气的没辙了,那小子的脾气又拧,这不火气轰一下上来了,一不留神就下手重了点……”
说着还警惕地压低了声音,往东方有晞那头看了看,见他埋着头吃饭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才接着说:“您看,这事儿……”
尤杰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求着办事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第三次,他关系多路子广,不管哪条路上的朋友都抢着和他拉关系,为的就是关键时刻能帮个忙,疏通疏通什么的。但张斐这个事儿,他还真不敢随随便便答应。
沉默片刻,从荷包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才道:“你先告诉我,这事儿当时有几个人在场,几个是你的人。还有,那人现在躺在医院,你去送医药费了吗?”
张斐拢着嘴道:“我,还有在座这几个,就是当天的所有人了!都是铁哥们,嘴巴紧!那小子一进医院就给下了病危通知书,他家里人跑来我公司闹了好几回,那我哪儿能承认啊,医药费当然不能送了,送了不就承认是我打的了?!”
尤杰一笑:“还算你聪明,这件事儿你如果想撇清,就必须紧咬着牙什么也别承认。当时没有其他目击者,那更好办了……不是半夜出的事嘛,你花几个钱找两个卖街边小摊的贩子,让他们说当天亲眼看见那人回家去了,再没回公司过。然后,伪造几张他写给高利贷的欠条,这事儿不就结了?我再找人给检察院打声招呼,甭管他请什么律师,也告不倒你了。”
张斐听了高兴不已,嘿嘿笑了几声,“尤少就是尤少,要不他们怎么都说,找您准没错呢!”顿时把脸凑过去,小声道:“您放心,这件事办好之后,我再塞给他们家一些抚慰金,这事也就过去了,绝不会给您添麻烦!对了……您还记得上次在KTV门口看见的那个男孩子么,您猜怎么着,我把人给您找到了!
尤杰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哦?那你还真是有心了。不过,你查了人背景没有,我在这个圈子里可是立着规矩的,违了规矩的我可不要。”
“那哪能啊,查过了,没有什么背景!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吃着低保过日子,我看遇上尤少是那小子走了运,只要把您哄高兴了,上大学就不用愁了不是?”张斐猥琐的一笑,顺手把手中的照片递过去,“您拿好,电话号码在背后写着呢……”
尤杰伸手接过来,忽的感觉有一道凉飕飕的目光盯在自己脸上,猛一抬头,却发现刚才那股阴森的气息消失了。
对面,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仍然还在吃饭,一大碗的蒸鸡蛋已经见了底,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眼睛盯着桌面,很专注的一副吃相。
不过……尤杰直觉认为,刚才就是这人看了自己一眼,还是很不友善的那种。难道他听见张斐和自己说的话了?呵,就算听见了又如何,他们至始至终也没提及过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况且,他尤杰出生到现在还没怕过谁。
过了几分钟菜上来了,又叫了几瓶酒,几个人开始吃饭。张斐放下心头的大石就变得更多话,唾沫横飞地说起几个黄段子,尤杰虽然有点儿反感但也很是习惯,几道菜也没吃出什么味儿来,就惦记着过两天怎么去勾搭那个不谙世事的高中生。
“尤少不是我说您,要我说呀还是软软香香的女人抱着舒服,您怎么就……嘿嘿,好那一口呢?”也许是东方有晞太安静了,又或许是张斐喝了几杯喝高了,嗓门不仅变大了,嘴巴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