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木棉作者:未未》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风中木棉作者:未未-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身材已经够好了,还健什么身嘛!”我故意训程池,“想勾引谁嘛?”

  “勾引你啊,”程池趴在我耳边说,“帅哥!”

  “没有那么夸张哦!”我笑着推开程池,看了尼可一眼,尼可也抬起头来笑笑。

  “好吧!不打搅你们吃东西了。”程池放开我,“我过去了。”和尼可说了声再见后程池往他的朋友那边走去,走几步后又突然转过身来对我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我也同样向他比划了一下。

  “你跟程池很熟啊?”尼可抬起头来问我。

  “我到他家吃过他妈妈也就是秦老太太包的饺子,”我点点头说,“味道好极了!”

  尼可不置可否。自从看见程池,尼可的情绪就有些低落,我不好贸然相问,只好由他。

  吃完饭,和尼可简单地商量了一下明天的采访怎么做,我们起身离开了得克士。经过程池身边时,我主动跟他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程池偏着头望着我笑,他的朋友瞪了他一眼。

  (九)

  一大早,我和尼可就驾车来到了城南区,这里的拆迁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到处是机器、拆迁工人和住户们的声音,灰满天,尘满天。

  城南区是我们这座数百年名城的平民区,历朝历代的手工艺人、小商人、城市小资产阶级和平民都居住在这里,有的已经在这里生息繁衍了几辈几代人了。这即将拆除的老屋,有的可以说是见证了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可是在这世纪交替之时,它们不得不面对由于城市改造扩容而拆除的必然命运。虽然老屋的主人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理解和支持,可是当他们真的亲眼看见自己曾经居住了数十年因此也就承载了自己数十年喜怒哀乐的老屋在挖掘机的巨臂下和拆除工人的手中轰然土崩瓦解烟消云散时,内心的悲欢离合等种种复杂情绪还是如江河决堤般倾泻出来。在采访中,我经常被老人沧桑的因而也就干枯的因而也就弥足珍贵的眼泪所感怀得数次落泪,也经常被夫妇们复杂的心态所吸引因而就想问个究竟,更被孩子们不谙世事的发自内心的要去住大楼房的快乐所感染,这些被采访对象在镜头前的真情流露让我和尼可倍受鼓舞。结束大量的人物采访后,我情不自禁地对尼可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尼可也咧嘴一乐。

  “今年你想在省里拿个几等奖啊?”我问尼可。

  “当然是一等奖咯!”尼可嘻嘻一笑。

  “那就再去拍点拆除的镜头,”我笑着对尼可说,“待会儿还要拍点他们搬家的镜头。”

  “好嘞!”尼可答应一声走开了。我走到一边继续和另外一些人攀谈,想多掌握点资料。

  可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

  当我偶然一回头的时候,我发现尼可已走得太远,他只顾着拍镜头,竟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挖掘机正逼近着他,装得满满的大掘斗就要从尼可的头上掠过!

  我惊恐万状地大叫一声:“尼可!让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支大掘斗已然举到了尼可的头上。尼可莫名的回头看着我,我已吓得不能说话,只呆呆地指着那支恐怖的大掘斗。就在这时,一块砖石从掘斗中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尼可的头上。

  周围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尼可楞住了,看住我,好象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鲜红的血从尼可苍白的脸上滑落下来,是那么醒目!

  摄像机从尼可的肩头掉下来,尼可软软地瘫倒在地。

  我只听见自己的血液轰轰地在飞速地流动着。

  不知静了多久,周围的人群开始围拢上去。

  我突然清醒过来。

  “尼可!尼可!”我失声尖叫着冲过去,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嘶哑。

  挤进人群,我看见尼可的鲜血已流了一地,我的心在那一刻裂成了碎片。我跪倒在地,抱起尼可,亲吻着他,脸贴着他,决堤的眼泪和尼可的鲜血混在一起。

  我哭着,喊着,痛着,怕着,悔着,恨着,尼可,醒醒!

  “快送医院哪!”人群中不知谁提醒了我。

  “让开!让开!”我疯了似的抱起尼可冲出人群,冲到马路上。我就抱着尼可站在马路中央拦车,我什么也顾不得了,要是尼可死了,那就让我此时此刻和他死在一块儿吧!

  一辆疾驶而来的的士被我拦下了,司机被浑身是血的我和尼可吓坏了,赶紧下来给我们开车门。

  “中心医院!求求你快点!”我哭着对司机喊道。

  车刚一停稳,我抱着尼可就直奔急诊室,司机也跟着我跑了进来,忙前忙后地帮我找医生喊护士。由于伤口过大,又失血过多,尼可需要动手术,被很快地推进了手术室。

  坐在手术室外,我就像虚脱了似的茫然。

  “给他家里打个电话吧!”司机提醒我。

  我木然地掏出手机,却又想不起尼可家里的电话。

  “别着急,再想想!”司机宽慰我。

  终于我想起来了,拨通了尼可家里的电话。

  “尼可出事了!”我尽力想稳住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哭了起来,我断断续续地总算讲完了事情的经过。

  五分钟后,尼可的父母出现在急诊室门口。我像个罪人似的站在他们的面前。

  “没事儿!这不怪你!”尼可的爸爸安慰我,可我仍不能原谅我自己,我怎么能让尼可就在我的眼前遭受如此大的伤害。

  时间一分一秒不紧不慢地走着,我却遭受着有史以来最痛苦的煎熬。尼可,尼可!我的内心轻轻呼喊着,我爱你,我爱你!这句平日里我总不敢说出口的话,此时在我心里反复地响起。

  大约一个小时后,尼可被推了出来,头上包裹着一圈又一圈绷带。我一眼就看见了尼可的脸,更加地苍白了,就连嘴唇也已没有了血色。尼可的父母扑了过去,他的妈妈哭泣起来:

  “可儿!可儿!我是妈妈!你怎么样了?”

  我没有动,站在一边。因为我知道,他们是尼可的父母,而我是什么呢?

  尼可醒过来了,他虚弱地喊了声:

  “爸,妈!”

  尼可的爸爸紧紧地抓着尼可的小手,这位平时不苟言笑的某市局领导眼眶也湿了。突然,尼可头一偏看见了我,手一动,我赶紧走过去,握住了尼可的手,手好凉!

  “未,”尼可的声音虚弱得很飘渺,他看着我,竟努力地笑了笑,“我没事了。”

  到这份上了,尼可竟还想着先安慰我!我再也无法矜持下去,失声痛哭起来。我抓起尼可冰凉的手紧紧地贴在我泪已成河的脸上,我要用我滚烫的泪水温暖尼可的手!

  我看着尼可,尼可也看着我,慢慢地,尼可的眼角也渗出了泪光。周围一切都仿佛凝固了,世界只剩下了尼可和我。

  半晌,我止住哭泣抬起头来,却看见尼可的爸爸正深深地看着我。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目光啊!有疑虑,有讶异,有痛心,甚至,还有敌意!这是一种我今生都不愿再承受第二次的目光!

  我心如死灰,从头凉到脚!我轻轻松开了握着尼可的手,就在尼可的指尖滑过我的指尖的一瞬,我的心里猛一激灵,是不是今生都再也牵不到尼可的手了!

  “走吧!尼可该休息了!”尼可的父亲说,但我当然知道这肯定不是对我说的。

  他们和医生护士一道将尼可推走了,我呆立在原地。

  我可以跟着去吗?!我能够跟着去吗?!我就像祥林嫂一样问着自己。没有谁回过头来哪怕只是看我一眼,没有谁能够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渐渐走远,走出我的视线。尼可!我想喊,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尼可,此时的你又会在想些什么呢?我想问,可是尼可已被疼爱他的父母推走了。那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他们有责任有义务有决心有能力保护好他。那么尼可又是我什么人呢?我有责任有义务有决心有能力保护好他吗?

  我终于被自己的问题问倒,我的灵魂躲在墙角哭泣,只剩下我的肉体呆立在原地,而它也快支撑不住。

  “我送你回去吧!”终于有个人肯扶我一下,是那个的士司机,他是这个世界目前唯一关注着我的人。

  我虚弱地靠在他身上,走出了医院大门,回到了自己的家。

  (十)

  整整一个星期我没有见到尼可,因为他并没有上班,我也没有去医院看他,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尼可,这想念足以把我折腾疯了。

  白天,我拼命地工作,想用繁重的采访播音任务来驱散心中对尼可的思念和痛苦;到了晚上,我才发觉自己的感情甚至灵魂都已经属于尼可了,我发疯似的想他,咬着枕头呼唤尼可的名字,常常流泪到天明,甚至淫乱地想象着怀抱着尼可的身体来自慰,以折磨自己的肉体企图缓解精神上的痛苦。我的精神状况和体力急剧下降,却还要不停地应付来自各方的调查和询问,因为尼可的事情不仅牵涉到表彰还关系着保险公司的赔偿问题,于是我不断地被迫回忆着尼可出事时的情景,不停地遭受着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折磨。我急剧地消瘦着,导播大伟和小编弯弯关切地安慰我不要精神压力太大,这事又不怪你,我苦笑着摇摇头,他们并不知道我内心所受的煎熬,就连秦老太太也着急起来,老是劝我要想开一点,还硬要我答应她礼拜天晚上再到她家去吃饺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流着泪问,尼可,你知道我为你所受的苦吗?!不,你不会知道的,因为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既然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你,那我就预备心甘情愿地受这份痛苦!只是,尼可,你知道吗?你知道吗??这问题常问得我自己想要立即死去。

  星期五下午刚录完象,正在强迫自己看一篇通讯,手机响了,翻出来一看,是程池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