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斐远问:“他现在在哪里?”
苏毅翻了翻身,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抬眼睇他,说:“你不觉得你应该再过来一点吗?”
杨斐远显然缺乏耐心,他抄起旁边的插着蓝色妖姬的水晶花瓶就往地上掷去,“扒拉”一声,花瓶应声而碎。“我再问你一遍,他在哪里?”他几乎要吼叫起来,他身体一向不好,连续两三个夜晚睡得不好,睡眠不足自然心情烦躁。
苏毅心情很好的样子,浅笑着说:“你应该学会什么是风度。”
“我哥都没有让我学什么是风度,你能站在什么立场上对我这样说?”
“爱人。”苏毅淡淡地说。
杨斐远直视苏毅的瞳孔,一字一句很狗血地说:“无论是爱还是人,我都是他的。”
苏毅面无表情地扯了扯被子,口气颇有些不悦:“这种时候,你应该学会缄默。”他掀开被子,露出修长精壮的上身。
杨斐远闭上眼睛,别过脸去。
“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只是穿衣服。”苏毅瞥了眼全身绷直的杨斐远,开始套毛衣,穿裤子。苏毅朝杨斐远走去,冷漠地开口:“你不是想知道他在哪里吗?跟我来。”
苏毅带斐远去的,是新古典风格的家庭影院,没有繁复的雕花设计,清雅的浅色调,虽毫无奢华之感,他却依旧感到厚重压抑。注意到杨斐远一脸的疑惑,苏毅不着痕迹地说:“很快你就能见到他。”
等他们走到正对着大屏幕的地方,灯光倏地按了暗,杨斐远紧张地抓住衣角。钝重的声音响起,杨斐远盯着亮起的大屏幕,只见被捆绑着的熟悉的身影占据了整块大屏幕。他拽着自己衣角的劲道不免又加重了几分——虽然被宽大的黑布蒙着眼睛,被胶布堵住嘴巴,斐远还是一眼就能判别出这的确是成成。
苏毅平静地坐下,风轻云淡地说:“你想要他哪根手指,左手的还是右手的?不如我买一送一,再送你一条这小子的腿如何?”
杨斐远猛然转过身对坐着的男人怒目相向,不过很快他就敛了目光中的戾气,音调低沉地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在以前你会听我的话,不是吗?”盯着垂目的斐远,苏毅见他并无搭话的打算,于是接着说:“或许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那个时候我需要收敛,而现在,不必了。”
屏幕暗了下去,杨斐远带了三分恳求的语气,说:“你能不能放过他?”
苏毅心中一痛,脸上却仍旧淡然的模样,说:“从小你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不过这一回,”苏毅攫住他的目光,“要看,你手上的筹码够不够。”
在这适当的时刻,杨斐远缄默。他的注意力有些涣散,所视出更加暗沉,四肢开始绵软。
苏毅起身,幽暗的光线勾勒着他颀长的身形。他靠近斐远,托住后者的后脑勺,杨斐远本能地挣开去。苏毅在他耳边轻语:“你敢躲试试看。”温暖的气息吹在耳朵上,杨斐远愈加无力。他看着苏毅的脸靠近,然后变得十分模糊,再然后就是身子一歪,恰到好处地昏睡过去。
这一觉,竟然睡得出奇地好,一觉无梦。杨斐远在漆黑的屋子里醒来,伸手不见五指。他并不畏惧黑暗,可是这几年,卧房里的壁灯总是开着的,他从未如现在这般彻底陷入黑色中。杨斐远首先在想,这个时候是下午还是晚上——虽然以漆黑程度看来貌似是在夜里,不过也不能排除是窗帘隔光性太好的缘故——毕竟黑道出身的苏家不比正常人家。
他轻巧地从床上跳下来,摸索着前行。他自认为方向感还不错,那边应该是窗帘的方向,只要拉开窗帘一角,自然就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夜里了。故事的戏剧性告诉我们不会这么简单。果然,杨同学没走两步就不知在黑灯瞎火中踢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个踉跄,随即跌入一个微微散发着香气的怀抱中,而且还是背靠着地毯。
即使猜得到那是苏毅,杨斐远心中还是警铃大作。或许应该换个更加贴切的句式:因为猜得到那个怀抱的主人是苏毅,所以此时杨斐远心中警铃大作。记忆中的苏毅一直都是运动型的,这六年在伦敦是怎么样的杨斐远虽然不知道,但是杨斐远心里清楚地明白,无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如今,他都打不过苏毅,二人实力差距实在悬殊得很。
心下一计算,杨斐远决定,再次很无耻地打柔情牌。不过他显然高估了苏毅的耐心,在他方才短短的思考过程中,苏毅已经开始行动。杨斐远被控制了双手,唇齿间遽然出现温软物状,温热缠绵。
杨斐远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不到一秒钟就恢复过来,挣扎着要脱离那个怀抱,脑袋更是拼命想要扭转,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苏毅用空闲的那只手托住他的后脑勺,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对方的舌头趁势深入,搅拌着他的津液,变得滚热狂妄。斐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蓦地进行了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反抗——狠狠咬下牙齿。
苏毅在杨斐远嘴型变化时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舌头急急退出来,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咬伤了舌尖。他扼住杨斐远两个手腕的力气不禁急剧加重,痛得杨斐远闷哼了一声。杨斐远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大,却依旧于事无补。
苏毅挺直腰杆,张张嘴巴,活络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还好只是蹭到了一点点,疼一点罢了,没有什么大碍。黑暗中,膝盖下的男生还在不停地挣扎扭动,企图把他推到。“你说你咬伤了我的舌头,我礼尚往来,把你那小情人的舌头给割了,这不过分吧?”
听到这话,男生安分地停下来。他的身体有些僵硬,同时微微颤抖着。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已无退路。自小生活在商贾之家,杨斐远懂得在处于劣势的时候主动出击,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稳重,说:“苏毅,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虽然阔别七年,但是苏毅对杨斐远的了解程度绝不会亚于杨斐玮与和雨希。他说:“从你踏进来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怎么,还抱着全身而退的幼稚希望吗?”黑暗中苏毅的表情看不清楚,只能根据他平淡的语调推测出他大概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不出三秒,他就松了膝盖,准确无误地打横抱起杨斐远。他的臂弯结实有力,可是杨斐远却没有以一种舒服的姿态处在那里。斐远甚至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去揽住他的脖颈,好让自己好受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黑暗是种保护色。因为在黑暗中,人们彼此无法看见;所以在黑暗中,人们不必费心掩饰表情。黑,是最安全、最不怕暴露的颜色。
出乎意料的,苏毅抱起杨斐远后并没有往床的方向去,他只是抱着,静静地抱着,没有人可以看得到他此刻的神色,就如没有人可以知道杨斐远此刻的神情。
“你不嫌重吗?”杨斐远被他抱久了,背部僵硬,于是突兀地开口。
苏毅将他放回床上,扯下他衣服的动作利索干练,突如其来的凉意使得杨斐远浑身一颤。杨斐远本能地用手推开进犯的人,无奈在对方一个轻巧的动作下被迫翻身,双手也被反剪。
他低头浅吻杨斐远瘦弱的肩胛,温柔亲密,继而一路撕咬。杨斐远双目紧闭,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苏毅的吻贪婪放肆、缱绻缠绵,唇齿间温热的气息洒在肌肤上激起强烈的酥麻感。杨斐远微微颤抖着,咬紧牙关,等待着下一步的禁忌。
可是,并没有下一步。苏毅骤然停下,在他脊背上僵硬了许久,没有下一步。杨斐远难受起来,往被子里头缩了缩。苏毅放开他,拽过被子替他盖好,声音沙哑地说:“睡吧。”
过了一会儿,关门的声音传来,杨斐远知道,他走了。
他睁开眼睛,四围的黑暗毫不露骨地袭来。他不知道自己方才睡了有多久,只是现在确确实实了无睡意。这种清醒,让他回忆起六年前他在黑夜中那种绝望的清醒,那次夜里,他毫不知情,侵犯他的人,是亲密无间的苏毅。而今天的这份清醒,有安然,有失望,有难以磨灭的心底触绪。
心情,很复杂。
徘徊悱恻,惆怅难言。然后,杨斐远发觉自己饿了,肚肚开始唱空城计。事实证明,大多数的以45度仰望天空是在酒足饭饱的情况下,饥肠辘辘显然不是个好状态。
他摸索了一下附近的墙面,都没有找到电灯开关。他没有穿长裤,起来胡乱把上衣套上也不知道正反面有没有穿对。现在这样一副模样,贸贸然走出去,显然不是个好办法。
杨斐远自诩为奇思妙想者,脑袋瓜子转了两圈,倒真转出个办法来,可是是实在很丢脸的方法。不过转念一想,他杨斐远在苏毅半算威胁半不算的情况下跑来这里,还被他亲了,就已经是丢脸丢到家了。综上所述,他决定豁出去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实施自己的奇思妙想。他吸足气,大喊道——“苏——毅,大——爷——我——饿——了——”理由
吃完意大利面,杨斐远用袖子擦了擦嘴巴。他穿着苏毅准备的浅色毛衣,流海有些杂乱,由于睡饱了的缘故,气色十分不错,眼睛明亮。
苏毅坐在杨斐远对面,也是意大利面,不过他胃口明显不太好的样子。苏毅的外表一直是保持温和的,即使有一天他意外发现罗特助把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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