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个呢？”蒋聿顺着他的手指看回来，发现目光的尽头竟是季惟自己。
唐突到无言，蒋聿微笑，思忖了一会儿，没有恶意地讽刺了一句：“你比这里的每一个都要洁身自好。”
“噢？是么？”季惟仰头将剩下的酒一口气咽下，“一起去跳舞，怎么样？”
“我看你跳。”
季惟站在舞池里上，望向蒋聿的方向，他没有看他，却在和刚才说起的那个白衣男孩交谈。季惟皱了皱眉头，想起蒋聿方才那句辛辣的揶揄不免有些不快。季惟不得而知，在他心里，自己是不是和那个MB被归入了同一类人；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是不是带着鄙夷与真心……或者这么些日子以来，蒋聿之所以没有对他表现出反感，仅仅是因为把他当作一个可供娱乐的小丑？
想到这的时候，季惟觉得胸口隐隐地抽痛。
他以为他的诱惑可以征服任何人，可是他忘了，也许蒋聿不是普通人，也许他会不喜欢。
舞曲响起，季惟被舞动的人群挡住了视线。
季惟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像自己，不是从来都习惯了被目光追随，不是学会了什么都无所谓了么？季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对自己宽容地笑了笑，始终他只适合做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如果蒋聿拒绝，那么便是他的损失。
蒋聿将男孩打发走以后，在舞池里寻找季惟的身影，只是简单的一个扫视，便已经能从人群里将季惟聚焦。客观地来说，他是一个显眼的人，因为外貌，因为气质，却算不上高调。他不会选择聚光灯下的中心位置，他不需要太多关注，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纵容他与自己恋爱的世界。然后在无声无息里将潜藏的目标个个击破。
他只对自己感兴趣的猎物出手。
蒋聿的目光跟随着季惟，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尽情地舞动，有力而不妖艳，却从神情里透出掩不住的性感。蒋聿似乎能从衣服的皱折里透视到那具比例绝佳的身体，在一次深呼吸里闻见自己身上充满欲望的味道。
蒋聿觉得自己快要落进陷阱里，悬崖勒马，已不知是否为时过晚。
不久，他开始蹙眉，季惟的表演不再让他单纯的享受。他看见有一个年轻男人向他靠拢了过去，只是一个微妙的眼神交流，他们的舞步便融洽起来，然后两具身体慢慢地愈靠愈近，那种近距离的亲密让蒋聿不由得联想到令人血流加速的贴身舞。
男人的手摸上来，在纤细的腰上一掠而过，季惟冷艳地一笑，从他手边溜走。然后扬起脸，在亮色的灯光下朝蒋聿看了一眼，一个挑衅的，诱惑的眼神。
蒋聿呆立在原地，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定在那。
终于，音乐停止，灯光熄灭，季惟被淹没在黑暗里。蒋聿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的那双眼睛似乎还透着光。然后舞池上空顶亮起暗调的光，蒋聿意外地看见，季惟的脸靠在男人的脸上，一个安静的、拥吻的侧影。
嘴角浮起的依旧是那样轻佻、不屑的笑容。
7
7、第七章 。。。
七、
蒋聿僵硬地一笑，将视线挪向别处。片刻过后，季惟回到他身边：“没看我跳舞？”
“看见了。”
“跳得如何？”
“无可挑剔。”
季惟打开一瓶啤酒，畅快地喝：“我看见你和那个MB在聊天？”
“是么？”蒋聿靠在沙发上，递给他一片口香糖。
季惟莫名其妙地收下：“你不喜欢酒精的味道？”
蒋聿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冷语道：“我看见你和一个陌生男人接吻。”
季惟一愣，然后笑起来：“你看错了，周围很吵，他只是在我耳边说话而已。”
“是么？他对你说什么？”
“他说，想跟我上床。”季惟将啤酒推到蒋聿面前，他迟疑了数秒拿起来象征性地喝了一口。
“你呢？那个纯情男孩对你说了什么？”
“他想跟我上床，开价不高。我拒绝了。”
“我也是……”季惟站起来，走到蒋聿身边，坐下：“看来我们很有默契。”
蒋聿沉默，感觉到季惟的脑袋耷拉下来，几乎要靠在肩上。额头上零星的几滴汗水淌下来，触到他的皮肤，化成灼痛的刺激。
季惟懒懒地，休息了一小会儿。
蒋聿沉思着，突然脱口而出：“季惟……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为什么？”
“你会变坏。”
季惟笑起来，反诘到：“可我已经很坏了……不是么？”
蒋聿沉默。
然后，眼前出现方才舞池里那个男人的脸，他对季惟殷勤地笑了笑：“怎么样？不再考虑考虑？”
季惟孤傲地转头向蒋聿，装作没有看见：“走么？我玩腻了。”
蒋聿从容地站起来，伸出手将季惟用力地拽起来，然后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之下，霸道地搂着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也许是累了，季惟上车以后便睡着了。蒋聿淡淡地一笑，将车窗关起。二十分钟以后，车驶到季惟家楼下。蒋聿看了看手表，时候还早，想等季惟打完这个盹再催他下车，便无声地等候了半个小时。然而，季惟却一直没有醒，脸颊上泛出酒后的微红，睡得很沉。
蒋聿靠上去，盯着那张安睡的脸许久。嘴唇微微上翘着，仿佛在梦中很是享受。
蒋聿听见轻微的呼吸声，空气里漂浮的是口香糖余留下的淡淡的薄荷的香气。
终于，蒋聿轻轻推了推他：“季惟，醒醒，已经到了。”
毫无反应。
蒋聿无奈，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却依旧如故。而此时的季惟其实早就醒了，却装作不省人事，对于蒋聿接下来的举动，期待满满。
再次尝试，季惟的脑袋骤然垂在了蒋聿的胸口。蒋聿心口一热，踌躇之后，索性艰难地将季惟拽出了车子，背起以后走进了大楼。
季惟靠在他身上，眨巴眼睛，暗暗地笑。
电梯停在顶楼，迟迟不下。季惟不免有些心惊胆战，唯恐他一个坚持不住，将自己摔个七仰八岔。所幸蒋聿定力十足，没有让他失望。
季惟家门口的楼道里，声控灯已坏了多时。黑暗里，蒋聿厉声地警告道：“再不醒的话，我就把你扔你家门口的垃圾桶里了。”
“嗯？这么快到家了？”季惟随机应变，迷糊地嘟囔了一句。
“下来。”蒋聿扯了扯他的衣角。
孰料季惟像只树袋熊那样抓着他不放，在蒋聿的耳边轻吐：“钥匙，在我屁股后面的口袋里。”
蒋聿耳根一热，茫然无措。
“你不开门，我就不下来。”季惟在他耳边幽幽地笑。
蒋聿头疼不已，数秒的犹豫之后，将手伸向了季惟所指的那处口袋。窄腿裤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让蒋聿不可避免地触摸到那里的弧度。
蒋聿深吸了一口气，将钥匙从口袋里抽出来，随即忙不迭地开门，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钥匙插进钥匙孔。
时间在数秒中变得煎熬而冗长。
季惟享受地等待，然后终于在时机成熟以后伸手，握住了他蒋聿的手背：“不想跟我上床么？”
“你喝醉了……”蒋聿冷静应对的同时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被季惟覆住的手微微发颤。
“咔嗒”一声，门终于打开，蒋聿松出一口气，季惟从他背上滑下来，轻轻向前一推。蒋聿踉跄地踏进房门，随即身后的门便关了起来。季惟无征兆地扑上来，吻他。
一切都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数秒钟内上演。
起初，蒋聿选择了反抗，季惟却似乎早有准备，像一条捉住猎物的蛇那样不依不饶。
蒋聿的手无意间贴在他的腰上，那里的皮肤是温热的，然后在忽然之间烧着了一般灼着他的手。
旋即，季惟的身上一沉，蒋聿的强吻来势汹汹，让他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
接着的一切顺其自然到能够用简单的本能来解释。
季惟甚至没有留给蒋聿一丝时间的空隙找到卧室的门，重重地压坐在胯上。月光底下，他就只是一只诱人堕落的恶魔，一点一点地抽空残存无几的理智。
一夜未眠。
清晨，蒋聿坐在床上，安静地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季惟。
他忽然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想什么，回忆昨晚的激情么？
他忽然觉得可笑，于是冷冷地笑，手指情不自禁地划过纤细的后颈，纤细得似乎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掐断死的。
蒋聿的手心里能感受到他的脉搏，年轻的、热烈的、诱惑的。
窗外投来的第一缕阳光耀眼。蒋聿回过神，悄然地从地上捡起衣服，取出手机打开。只数分钟以后便有电话打了进来。
蒋聿匆忙地走出卧室以后，季惟翻身起来，很累，很困，却没能睡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不安。明明他所想要的都成为了现实，甚至，蒋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可是这种感觉却很异样，好像一切都结束了，又从未开始过。
季惟没有那么纯情，他回想起曾经每一次，从激情的余韵里醒来时，放松得像是尝过了海洛因。然而，这一次，他却笑不出来。
于是，只能假装自己在笑。
8
8、第八章 。。。
八、
蒋聿进来，看到季惟半跪在床上，对自己笑。
半晌，他终于挤出一句：“睡得好么？”
“不太好，浑身酸痛。”
蒋聿从地上捡起衣服扔了过去：“起床，上班。”
季惟缓慢地给自己套上衣服，然后在他要再离开的时候，突然问了句：“蒋聿，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吧？”
蒋聿愣了愣，淡然地：“记得。”
季惟懒懒地趴在床上，忽然觉得问出那个问题的自己很可笑。
慢吞吞地刷着牙的时候，季惟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蓦地冲了出去，果然，蒋聿又恢复了白天一丝不苟的精英风范，正有意要走。
“不吃早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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