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辣。红汤是因为用的是红糟。”奚典摸到自己的汤碗、伸向卫明道:“所以这个砂锅只有他家有。”
“红糟?”卫明用力闻了闻空气,点头道:“嗯,是有糟卤的味道。”他对此是闻所未闻。接过奚典的碗给他盛了一碗汤,又挖了鱼头上最饱满好吃的一块活肉下来给他。“原来还有红糟这个东西啊?”
“嗯,是吴老板家的祖传秘方,据称传了十代了。很珍贵的,吊糟要吊好几天才有呢!”奚典一边说一边已经急不可待地端碗喝汤了,却烫得他连连咂舌。
“呵呵!”卫明被他的样子逗乐了,随即便撇着嘴角道:“还说我小孩子气,你才是呢!”
奚典淡淡一笑,摸到勺、舀起鱼肉塞进了嘴里。
“把眼镜摘了吧!”卫明拧起了眉头,也不等他腾手去摘就自己动手了。
奚典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吃鱼。
“以后就我和你的时候别带眼镜了!”卫明嘟嘟囔囔地说着。见他竟然没有反对、不禁乐了,又多看了他两眼才扭头给自己盛汤。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抱歉。最近又到了第二轮预算季……吐血ing~~
盼JQ滴童鞋们,拍砖请务必轻点哈,把某A砸趴下了就米有人更文鸟~~(顶着不锈钢锅盖逃跑ing……)
11…1
×年6月17日。雨,中到大到小,后来终于不下了。
现在是深夜两点半。日记啊,我睡不着。原因嘛,你知道的。阿丁!
小白今天有点不高兴,大概是因为我回来晚了、没跟它玩。再加上上床前不小心踩了它的尾巴一脚,它毫不留情地狠狠抓了我一下。算了,谁叫我走路不小心呢?踩了瞎猫一脚!唉,是我的脑子太乱了吧?
——摘自卫明的日记
两个人拢共就叫了砂锅鱼头这一个菜,再加上喝了几口茶,结果还是把他们给撑得起立都觉得困难。不得不又多坐了半个多小时才觉得好点,这才离开了餐馆。
出来的时候已经近八点半了。吴老板免不得亲自相送,直把他们送上了车。
“我们去散散步吧!”卫明瘫坐在后座上、托着沉甸甸的胃道:“我要撑死了。”
奚典摸了摸表,点头道:“去西湖边再散步。”
卫明扭头看看他、问:“我们接下来去哪?”
“酒吧。”奚典的嘴角一勾,道:“跟我的老朋友一起,好吗?”
“嗯。”卫明无所谓地耸耸肩……其实他的心里很有所谓。去见他的老朋友?他算是什么身份去见?他的忘年交、小朋友?还是他的邻居?
车子过了钱江大桥,很快便驶入了繁华地段。但却并不是他们下榻的酒店那片,而是往南又开出去老远,直到了新建的湖滨路名品一条街附近。
下车前,奚典让赵师傅回去、别等他们了,从酒吧出来他们会自己叫车回酒店。
赵师傅领命离开了。
夜凉如水、而且又有点起风了。为了节电,湖上没什么灯光,音乐激光喷泉也没开,所以整片西湖看上去黑黝黝的一片,只听得见轻轻的湖水拍岸声。天冷再加上夜渐深,岸边也没什么游人了。
湖边寒气逼人。好在刚才的鱼头砂锅热力十足、且把奚典和卫明都喂得饱饱的,这会儿的凉意正好让他们消火。
奚典搭着卫明的手臂慢慢地走着,并没有拿盲杖出来……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有拿过盲杖呢!
低头看着身边得这双脚与自己的脚步配合得天衣无缝,卫明的嘴角情不自禁弯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闲庭漫步地享受着难得的悠闲和惬意。
“真美。”奚典忽然冒出这样一句。
“嗯?”卫明侧头看他,随即明白他是在说西湖。极目远眺过去,只看得到沿岸星星点点的灯光,并不显眼,好似被这一大片黑黝黝的湖水吸走了大半的光芒一般。“黑咕隆咚的。”他撇了撇嘴道:“明天白天我们再来,那时候要美得多。”
“晚上有晚上的美。”奚典淡淡地道。
卫明看看他凝重得类似于膜拜的表情,没有说话,而是再次抬眼环顾四周。这次他细细地看、静静地品味。良久之后才点头道:“嗯,一种很清冷的美。”
“清冷的美?”奚典不明白了。
“这里。”卫明拉他停步、一起转身面对泛着微光的湖面道:“我们面前是一座浮在湖面上的桥,桥的另一头是一个六角亭。亭子三面环水,看上去孤零零的。”说着他又扶着他的双臂微微转身道:“这边是一个造在湖里的雕塑,是个采荷花的女人、手里拿着个木桶。而她身边本来应该是种满荷花的,可是现在谢了、只留了一点残枝败叶在水面上。”说完这些,他有些苦恼,挠挠头问:“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奚典微侧着头想了想,暖暖地笑了。“明白了。”
卫明的心被他的笑容温得暖洋洋起来。他知道他就算眼睛看不见也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的。
“谢谢你,卫明。”
“呵呵。”卫明憨憨地笑。“这有什么好谢的?”
奚典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又往前走。卫明带奚典上了浮在水面上的桥、进了那个三面临水的六角亭。
亭子里四面来风、寒意更重,因此除了他俩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在湖上?”奚典来回转动着头、试图从周围的声音里分辩出自己所站的位置。
“嗯!”卫明靠近了奚典一些,迎着风挡住了他的半个身体。
奚典轻轻地抽吸了一口带着浓重的湖腥味的空气,顿觉一股湿湿的凉意直达肺腑。
“回去吧!”卫明以为他冷了,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了。
“等等。”奚典摇头。“我从来没在西湖上呆过。”
“呃?”卫明一愣。“没坐过船吗?”他小时候跟着妈妈来杭州疗养时一会儿跟着她、一会儿又跟在她同事的屁股后面东跑西颠的,可没少坐西湖上的游船咧!
“嗯。上下船不方便。”
卫明默然。是啊,西湖上的都是些小小的游船、再大不过是能坐下十几二十人的电动船,游人上下时、船就摇摇晃晃地泊在码头边,对奚典这样的盲人的确是不太方便。
知道亭子里没有别人,于是奚典松开卫明的胳膊、探着左手朝亭子边走。
“别乱走!”卫明吓了一跳,急忙上前一步拉住他、小心翼翼地带他往前走了两步,把他的手放在沁凉的石栏杆上。“我不会游泳,你掉到水里我可不管啊!”
奚典笑笑、没答话。摸摸手下的石栏,也顾不得摸了一手灰就又顺着石栏朝左移动几步,很快摸到了石柱,绕过去再往前,不一会儿就把小小的六角亭绕了大半圈下来,直到卫明再次拉住他。
“这面是空的,就是我们刚才过来的地方。”
“哦!”奚典笑着点头。
卫明看着他像个研究完了新玩具的孩子那样的满意笑容,本就胀鼓鼓的肚子里……确切地说是下腹部猛地了又窜起那股再熟悉不过的感觉来,吓得他往后退了一大步。
“嗯?”奚典的笑容收敛了。
“没事,滑了一下。”卫明连忙摆手,为了加强说服力还用鞋底蹭了蹭地面、做出踢掉什么东西的动作。
奚典没有听出破绽。
“走吧,怪冷的。”卫明拉起奚典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肘上,领着他往回走。不能再在无人的环境里待下去了,要出事的!
回到岸上,奚典问:“卫明,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戴眼镜?”
“嗯?”卫明被他这个冷不丁冒出来、严重滞后的问题问得一愣,隔了一会儿才道:“因为我不喜欢对着两面小镜子。”
奚典也愣了一下,随后便点点头、不做声了。
卫明不放心地看看他,有点担心自己的理由太生硬、太莫明其妙了。想了想,揉揉鼻子道:“嗯……我也答应你一件事,我们交换。”
奚典不解地侧头。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要我怎么样?”
奚典一怔,扭回头想了想,忽然笑了。
这次卫明看见了他的笑容里那种坏坏的感觉,心不禁扑通了一下、有点后悔了。
“别糊弄我。”奚典的要求合情合理。
卫明却听得一肚子纠结。别糊弄他?他哪儿糊弄他了?倒是他当初骗他去澳大利亚工作、结结实实地糊弄了他咧!而且他那是糊弄他么?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怎么,这么难么?”奚典捏了捏卫明的胳膊。
“我没糊弄你!”卫明硬邦邦地道:“只是有时候不想说而已。”
奚典淡淡一笑,没有再追究下去。
“哪个酒吧?”卫明岔开话题道:“走得有点冷了,去坐坐吧?”
奚典驻足、头微微垂着道:“应该就在这附近。一栋米黄色的三层洋楼,名字就叫黄楼。”这是朋友们告诉他的。
卫明抻着脖子四下望了望,果然看到不远的斜对面就有一栋米黄和奶白相间的小楼伫立在马路拐角上。“那边。”他领着奚典朝目的地进发。
过马路的时候奚典道:“我的朋友们大部分是乐师,到时候如果说的是你不感兴趣的话题请你别介意。”
“不会。”卫明满不在乎地摇头。“你们说你们的,我喝我的。”
奚典笑了。
卫明介意了、进门没多久就介意了,但不是对某个话题、而是对某个人!
黄楼上下三层。底楼最大,一面搭了个小小的舞台、台上已经有一个四人爵士乐队在演奏了,舞台前的十来张桌子差不多都坐满了。二楼、三楼都由一道弧形的楼梯通上去,中间是空的、坐在靠栏杆摆放的桌子边可以直接看到大半个底楼、舞台上的一切当然也尽收眼底。
奚典的朋友们已经到了,在三楼占了一个角落、正好在舞台的侧上方。三楼的面积最小、又有一半被隔开封了个房间出来,所以只放了四张桌子,除了他们便没有别人了。
坐等他们的共有四个人,都是男的。其中一人是个四十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