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铮平静了下,缓缓转过眼。
「你这样很坏,知道吗?你不知道我怎麽想的?那麽多人迷恋你喜欢你,你分辨不出喜欢的真假了吗?我要睡你?如果我只是要睡你,已经有无数次机会,你都无法反抗拒绝!」
「我不喜欢男人──」
「我知道,你喜欢大胸的女人!」琴沁喘著气,眼眸都泛了红,「所以我在等你,等你适应。你不讨厌不是吗?被我亲过想吐吗?看到男人的生殖器很排斥吗?睡在我怀里,你不是前所未有地睡得很香吗?」
离铮垂下眼眸,不置可否。
「说话!」高声说。
离铮也想不到自己会有用这种方法逃避的一天。但是曾经对著镜头无数次练习的他知道,此刻的神情,含著隐隐的示弱,却又不愿妥协,对方会无可奈何吧。
琴沁果然收声。眼前的家夥无法回答就摆出这麽个表情,安谧,隐忍,缄默,却又透著冷峭和固执,但是那垂著的眼睫微颤,似乎又柔媚万端。
心不受控制,怦怦怦怦拚命跳起来,是几乎要蹦出胸腔的那种搏动。肾上腺素飙升吧……
无言的性感,这家夥就是这麽地去迷死人的吧?
他屏住气,低下头,突然噙住他的唇,狠狠地压制,狠狠地亲吻。
离铮被亲吻,同性。却不是演戏,也不是前两次浅尝辄止的玩笑式的,风卷残云汹涌而至,几乎要吞噬自己一般。
他推,那气力不如自己的资政用了蛮力,竟一时推不开。又或许,只是被吻到腿软?
离铮有些晕眩,据说亲吻也能达到高潮。
他感觉不到具体的动作,只是觉得热,满鼻管都是同性的味道,琴沁的味道。微冷的却又热烈的味道。
多年後,离铮也不明白,那刻的自己为何没有推拒。虽然手推不开,但是腿是自由的……但他就是没动。
也许就是那一刻,事情有了微妙的改变。
真的喜欢自己的人太多,作为亦天的自己接收到太多的爱意,所以辨别不出喜欢的真假了?
他迷惑,想到芊雯,想到和她定情的那支广告,两人在鼓风机制造的风中接吻。
白芊雯的外祖父是流西人,从小在古斯长大,十八岁回玄国拍第一部戏就爆红,成为万千少年的梦中情人。可电视剧很保守,接吻也只是借位拍摄,而拍广告时却要来真的。
她的长发拂在自己脸颊上,离铮心动。
那此刻呢,琴沁的嘴唇干燥、微凉,舌头甚至要抵到自己的舌底。
其实,即使是前女友,也没这麽放肆地接吻。
他久旷之身,却是耐不住的,不知觉间已经迎上去,习惯地采取主动。
琴沁立刻感到那丝微弱的改变,更是亢奋,下身紧紧贴上去,让他感受到坚硬……
也不知吻了多久,门外突然响起离桐的声音:「阿铮,周先生来了。」
离铮猛地清醒,使劲推人,琴沁终於离开他的唇,两人都没看对方,琴沁强自压抑喷薄欲出的热望,胸口不断起伏,离铮略有尴尬侧过脸。
可是两人间悄悄挂著一道银丝,暧昧而旖旎。
隔了几秒,银丝垂下,离铮的耳朵有些红,稳住气息,响应母亲的语音已经很正常。
「嗯,让他稍等。」
「你妈妈不是普通人。」琴沁从身後靠近。
他昨晚突然出现,离桐虽然有些惊讶,却全无失措,应对自如。甚至,本该受伤卧床的资政和儿子同床过夜,她也没流露任何情绪。
离铮没说话,他的妈妈啊,亦天的妈妈、离铮的母亲,有什麽没经过。但是心里隐约还是有丝苦涩。
母亲总是理性的,即使从战场回来後,她不复从前的荣光,却也不知哪来的信心,反复地对自己说,一定会重新回到原来那样。一定。
琴沁从他的沈默中突然省悟到什麽,生出丝後悔。
那女人……或许是爱著儿子的母亲,却也是做惯巨星母亲的女人,以她的见识,难道会不知道玄州资政的性向。
他伸手摸摸离铮漾著红的耳垂:「听说过琴惠芬妮吗?」
离铮当然知道,北顺鼎鼎大名的政坛女杰,第一任女性外交部长,第一任女性司法部长,两次进入参议院,甚至有舆论认为这位琴家的女性会是未来北顺第一任女总统。
而琴惠芬妮是琴沁的母亲。没嫁入琴家前,惠芬妮是琴沁父亲琴锦的事业夥伴,铁杆支持者。但琴锦有妻室,生有琴沐在内的二子一女。惠芬妮一直独身,直至琴锦与妻子离异,才嫁给琴锦,四十四岁高龄生下幼子琴沁。
「惠芬妮女士比我父亲大十岁。」是个为了达成目标什麽都可以牺牲的女人。
离铮看了眼他,刚刚热吻的家夥,大概是安慰自己吧。
心里有些暖,嘴里只是说:「穿衣服吧。」
两人洗漱穿衣,等出房门时,离桐盯了儿子一眼,更不著痕迹地看了看他走路的姿势,才说:「头发弄成这样也好看的。」却没和琴沁打招呼。毕竟心下是别扭的吧。
琴沁眼珠一转,走路时腿略略分开,似乎行动略有不便。
离桐神情未变,眼中异采突闪,难道那个姓琴的是扮女人的那个吗?顿时心中大安。她虽然力图平静,却也一夜难眠。
离铮并未在意这些,他的经纪人周茂看到他的新发型,惊讶了好久,看到琴沁时更是手足无措。
琴沁更是不满,锺秘书大失水平啊,这麽个家夥虽然老实,却没用!
「吃饭吧。」离桐跟儿子说。
早餐已经备好,一份是黑麦面包加一颗白煮蛋,另一份是培根三明治、火腿煎蛋和牛奶。
离铮习惯性地坐到自己的位置,拿起黑麦面包啃了一口,昨晚到现在没吃过东西,饿得很。
琴沁皱眉,难道离桐就给儿子吃这些?她难道不晓得离铮太瘦,还吃黑面包、白煮蛋!
她还以为是过去,亦天为了保持体形,要吃减肥餐?怪不得离铮在他家里做好吃的,估计回到自己家根本就吃不到!
他将自己的那份三明治、煎蛋和牛奶推过去给离铮,将他手里的黑面包接过来。
「吃这个!」
「资政,阿铮要保持体形!」离桐急道。
果然!
「他严重失眠,营养不良,你准备他保持这种干巴巴的难民体形?」
离桐很不认同,现在流行瘦啊,下巴能戳人才算美型,如果不是这麽瘦,他姓琴的还会在这里吗?
离铮无奈,其实母亲想自己恢复昔时荣光都快走火入魔,又何必和她计较,黑面包和白煮蛋营养都很好。他两口将白煮蛋吃掉,拿起桌边的报纸看起来。
琴沁咬牙,瞥了眼离桐,更坚定决心一定要让他的离铮和自己一起住。他示意在一边候著的经纪人将早餐包好带走:「出发吧。」
离铮还在看早报的头版,昨晚的泼漆事件占据了头版最醒目的位置──「利嘴主播绞尽脑汁追问过往,退伍离铮红漆淋身冷静退场」。
图片是他被红漆泼到半身的近景镜头,文中对泼漆的男人并无特别交代,但也从头至尾没有提到「亦天」二字。
他放下报纸,起身出发,跟离桐说:「我去拍戏,会很晚。」
「阿铮,都会回到从前的。」
回到从前?离铮微一点头,转身离开。
在玄关,琴沁轻轻交代:「保持联系,晚间会有车来接你。」
「不必要,我不会去。」
琴沁猛地靠近,离铮心陡地提起,力持平静,脸微微侧开,却没有对视。琴沁嘴角牵起,他晓得,眼前的家夥已经有了改变。
「待会儿不能跟你一起坐车,你好好吃东西,别让我担心。晚上见。」
离铮刚想说什麽,人已经走了。
他不知道是什麽感觉,那家夥说话的口气让他别扭,应该是男人对女人说的,可是由别人嘴里说出来,对象还是自己,真说不出来,排斥吗?窝心吗?
似乎都不是。
但,至少,也只有幼时,母亲对自己用过这样的语气。
以前的经纪人、芊雯、战友,在他们面前,自己才是强者。
他吸口气,出了家门钻进保姆车,车里还有人,是他之前的化妆师兼助理小瑞,而司机回过头,竟也是跟他很久的阿闪。
阿闪和小瑞都有些尴尬,自从亦天回来被封杀,他们从来没出现。
但离铮却更多是高兴,这两人都是长期一起工作,彼此都有很深的默契。至於,三年没联络,以他的状况,应该是一辈子不需要化妆师和司机了。甚至,因为他的缘故,跟过他的人还会受到牵连。
是那个家夥找回来的?
「现在我还不能给出原先的薪水,而且以後很可能会有别的变故,会很麻烦,你们确定要回来?」
「亦天哥,不、离铮哥,只要你还做演员,我就跟著你。」小瑞的眼红肿,泪光闪烁。
她战後一直没出来工作,因为亦天的缘故,周围也有人迁怒,并非没有怨言。可是自从昨天晚上看到直播,她的眼泪就没有断过。
这样的状况下,他竟然还要继续。
『因为有天分,因为有热爱,所以想坚持下去。』
说著这种话的男人,果然是亦天啊,是那个什麽也打不倒的男人。因此,半夜接到周茂的电话,她立刻答应下来。
阿闪也频频点头:「离铮哥,对不起,我跟小瑞一样。」
「小瑞别哭了,妆都糊了,还有你阿闪,都有家小了,哭什麽啊?」
阿闪低下头,为了逃避兵役,他十八岁就结婚生了孩子,成了一家之主。
小瑞小心地擦掉眼泪:「离铮哥,你这样子好帅!我给你化妆。我们离铮是最帅的!」
「这,阿铮,这是早餐。」周茂拿了早餐,递到他面前。这可是琴资政亲自交代的。
离铮一边让小瑞打理妆容,一边接过三明治。
小瑞知道离铮的脾气,妆很淡,几乎没有,只是遮盖眼下的黑眼圈,就算结束。
「都好久没保养哦,亦天、不阿铮哥,下次给你做面膜,我新设计的面膜哦,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