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做个好梦。”在张寒时额上亲了亲,叶初静这才心满意足抱着他,闭上了双眼。
……
第二天一大早,库鲁和穆扎就又来了,他们甚至还带了一些之前张寒时与叶初静两人敷的草药。
而作为回报,叶大少教了他们两招古传散手,把两个小家伙高兴得不行。
接下来的大半天,他们都跟着张寒时和叶初静,一起下水捕鱼,搜集贝壳牡蛎等,双方虽然言语不通,随着相处时间增加,已能用一些简单的手势与对话来进行交流沟通。
张寒时也得知,库鲁和穆扎都是部落酋长的孙子,在族中拥有很高的地位,怪不得连白天他们都能堂而皇之来海边,而不受阻拦。
和叶初静商量了一下,张寒时对着库鲁和穆扎比划,用手势和刚学会的简单土语,询问他们是否可以说服酋长,允许他们借用他的‘收藏品’,来向外界求助。由于这段话颇为复杂,张寒时并不确定这两个半大孩子是否听懂理解了。出乎他和叶初静预料的是,到了晚上,库鲁和穆扎吭哧吭哧抬着他们爷爷的个人‘收藏’——一台无线电发报机与配套的手摇发电机,便直接过来了。
之后,他们在一边好奇地围着叶初静,看他捣鼓那方方正正的‘盒子’,不时叽叽咕咕两句。
幸运的是,这台老式无线电发报机虽然有些年头了,零件保存却相当完好,稍一修理,便能投入使用。小心调试完毕,叶初静就按下电键,发送了一长串由“滴”和“嗒”组成的摩尔斯电码。
“谢谢你们。”在叶大少忙碌的时候,张寒时面对库鲁和穆扎,诚心诚意地表达了他的谢意。
有些东西,即便双方语言不通,也能通过眼神表情很好地理解。库鲁和穆扎两人,似乎知道他们帮上了忙,此时咧开嘴,露出雪白牙齿,稚嫩的脸上笑容无忧无虑,十分开怀。
……
在岛上的第三天,库鲁和穆扎毕竟年纪还小,很快就被族人察觉他们在帮助张寒时和叶初静,东窗事发后,两人被他们的爷爷、也就是部落酋长禁了足,自然不能再来海边。
而那台无线电发报机,叶初静、张寒时并不想跟对方起冲突,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又被重新抬了回去。
“放心吧,信息已经发了出去,搜索可能会花掉一点时间,但收到我们的消息,结合洋流流向,时间,算出大致方向和距离,外面的救援迟早会来的。”
叶初静搂着张寒时,这样安慰他。
然而到了中午时分,他们没等到救援,倒是先迎来了一场猛烈的风暴。
原本平静的海面巨浪滔天,狂风夹杂着暴雨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甚至让皮肤微微泛起疼痛,大自然的狂暴之力,让天与海、天与地之间的界限模糊不清,只剩一整片银白色的盛大雨幕。
暴雨倾盆,简陋的树棚自然抵挡不了如此剧烈的风雨,很快摇摇欲坠。张寒时和叶初静两个人只能躲到树下,但风雨太大,他们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
好在暴风雨来得急去得也急,待到雨止天晴,浑身湿漉漉的两人四目相对,看着彼此狼狈的样子,不由失笑出声。
“看来我们得再找材料,搭个更结实点的窝。”张寒时嘴角犹带笑意,他看了眼有一大半被沙子掩埋的窝棚,这样说道。
经历了不久前的绝境,从决定原谅叶初静的那一刻开始,张寒时的心境便已发生改变。这几天在岛上,与叶大少两人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最简单的生活,除了对儿子张乐与其他人的记挂惦念外,内心深处,这几乎便是张寒时曾经梦想中的未来。
叶初静望着他的笑容,如心有灵犀,他牵住他的手,亲吻他的嘴唇,问他:“时时,等乐乐长大,我们就搬来这,再搭一所房子,什么都不用考虑,每天看着日升日落,平静地过完下半辈子,你说好不好?”
他的声音那样温柔,让人心都变得柔软,他的目光搅动着张寒时的意识思想,在他脑海里荡起一圈圈涟漪,这股渴望的骚动不断向外扩散,扩散,让灵魂为之共鸣震颤。
看着他的眼睛,张寒时被那眼神牢牢吸引,他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没有说话,神色间却如同立下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承诺。
他们在暴风雨过后的沙滩上拥抱、亲吻彼此,甚至忘了要重新生火,去找材料搭建新居所的事。
到了傍晚,在海平面尽头,金红色的晚霞铺满半边天空,狂暴的海洋此时也已恢复了宁静。
在阵阵规律的波涛声中,张寒时披着皱巴巴的衬衣,脖子,胸口,手腕内侧,到处都是一个个红痕,浑身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种极度冶艳诱惑的气息。他将头放在叶初静的肩膀上,半坐半靠,双脚踩着湿沙子,任潮起潮落,海浪打湿他的脚背,他只微微眯着眼,睫毛又长又翘,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天色渐渐暗下来,叶初静却不舍得放开他。他一边亲吻,一边缓缓抚摸张寒时依然白皙的脖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像在聆听什么,接着突然出声道:“时时,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经他提醒,张寒时也竖起耳朵,开始仔细分辨倾听——除海浪声外,似乎确实有某种声音,正由远及近,变得越来越清晰可闻。
“是……汽笛声?”张寒时语气有些不确定,他站直身体,与叶初静一同向海平面远眺。趁着最后一缕天光,他看到在他们左手方向,有个黑色黯淡的轮廓出现在海的另一边,这发现让他激动不已。
“叶初静,你看那边——是船,有船来了!他们找到我们了!”
相比张寒时的惊喜,叶初静则显得镇定沉着许多,他打量那艘渐渐显出轮廓的船只,内心疑惑,如果真的是救援,未免来得有些太快了。
对方看到沙滩上燃起的篝火,很快就派出了冲锋艇,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叶大少盯着那艘白色冲锋艇,敏锐地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小心!”面临危险,本能占据上风,叶初静紧扣住张寒时手腕,两人一起卧倒在沙滩上。几乎在转瞬间,哒哒哒的枪声响起,不远处的沙面被子弹射出一排弹坑,白色的沙粒与海水一同飞散四溅。
岸上,叶大少拉着张寒时就地滚了一圈,开阔的沙滩几乎没有任何遮蔽,两个人就是活靶子,叶初静只能抓紧对方还未上岸的短暂先机,赶快寻找掩蔽。
张寒时起初惊呆了,任由叶初静拉着他跑,要命的子弹亦紧随而至。直至两人躲到了一块矗立在沙滩边的礁石后面,张寒时喘着气,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被攻击了,对方根本不是救援,而是来杀他们的。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破水声,张寒时瞳孔微缩,明白袭击者已经上岸了。
“哥,别再躲了,你这次逃不掉的。”
一个阴恻恻的男声越过礁石,伴随着海风的声音,传入张寒时与叶初静的耳内。
☆、第79章
“哥,别再躲了,你这次逃不掉的。”
听到那声音,张寒时身旁的叶初静神色微动,有些意外,又并不特别吃惊的样子。
很快,一群武装精良的人员就包围了他们。对方有备而来,而张寒时与叶初静手无寸铁,躲藏没有意义,人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在十来只枪口对准下,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干脆握着彼此的手,从礁石后站立起身。
叶初静并没有看其他人,目光直接投向为首的那人,说道:“叶梵瑞,我早该料到是你在捣鬼。”出现在他和张寒时面前,一脸志得意满,也是唯一没有佩戴面罩的男人,正是他那未同父异母的弟弟,“看来你没有把我先前的警告放在心上。”
叶梵瑞听他这样说,低低笑出了声,“哥,你真以为父亲与我会因为你的几句话而忌惮收手?从一开始,父亲与你、我与你之间就注定不能善了,谁让我们身上都流着叶家人的血呢?”
“你算什么叶家人?”叶初静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虽然形势明明处于不利地位,他的气度、神态,却仍如同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叶梵瑞,你充其量不过是个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除了父亲,谁会承认你是叶家人?”
“住口!”失态地吼出声,叶梵瑞喘了两口气,才又换上那副温良谦恭的假笑,“哥,你是想激怒我么?这对你可没什么好处,还是说,你想保护什么人?”
叶梵瑞也并非傻子,在叶初静掌握整个叶家后,他和叶道山隐忍不发,相反他还在人前做足了兄友弟恭的戏,足可见其城府深沉。
阴森的视线往叶初静身边扫去,叶梵瑞仿佛这才注意到张寒时,脸上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看见他们彼此握在一起的手,叶梵瑞眯起眼,皮笑肉不笑地出声道:“哦……我差点忘了!哥,这位就是你当宝贝一样藏着护着,不让人见的‘大嫂’吧?”
张寒时眉头微皱,他之前没见过叶梵瑞,眼下从他与叶初静的对话中,对他的身份,张寒时却能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位叶家二少,长相和叶父倒是极为相似,仪表堂堂,看上去为人正派,但那仅仅是看上去如此而已。
此刻一边倒的形势,也许让叶梵瑞认为不必再费心伪装,他的表情做作浮夸,一双眼游移不定,更显得心术不正,张寒时对他完全没有好印象。
“叶梵瑞,你想怎样?”叶初静手指更用力地握了握张寒时,直接开门见山,“王全他们那些人能混上‘白珍珠’号,也是你和父亲在背地里策划安排吧?”
虽用的是疑问句,叶初静的语气却极为肯定。之前,王全在东南亚一带几乎已被金五爷的人逼得走投无路,如果这中间没人出手干预,他不可能还活着,更不可能在‘白珍珠’号上弄出那么大动静,导致整艘游轮沉没。
“哥,你的命可真够硬的,连那样的爆炸都没能把你解决掉。”叶梵瑞见此时胜劵在握,也不拐弯抹角。
这话等于承认了爆炸事件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