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东京实验室就不必留着我了。”柠妮笑得更欢,“小明先生是个能力非凡的人,我倒是非常愿意合作的,只是,我血液中含有不可治愈的病菌,一旦感染,可变不成‘武器’,只会……”
锋利的刀尖就要刺入她的手腕,突地一顿,“什么?”
柠妮冷冷地笑着,扫视他一眼,“怕了?不试验怎么知道呢?”
“你耍弄我?”小明智秀优雅的笑容扭曲了下。
柠妮一笑,“所以,还是试试好了。”望了眼头顶寂寞的白光,又闭上。嘴角的冷漠还在继续:“你大可以去观察凌睿,她现在的样子便是你想看到的后果,人不人,鬼不鬼的,很快就会变成一具没有意义的野兽。”
“你,恨她?”
“她是杀我姐姐的凶手。”
“你姐姐?”
“阁下还记得军统的蓉可吧?”柠妮冷笑,“据说,小明先生也是刽子手之一。”
原来如此呢,小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还有这段缘故?”
“谁知道她是我的‘食物’呢?只好放下姐姐的仇恨,一边享用她,一边让她感染我体内的细菌,让她慢慢地忍受着非人的折磨,这样真好。”柠妮浓烈而直接的目光令人发憟。
小明智秀抬起头,细细地观摩着她,像是打量一件瑰丽玄妙的,无比奢华的珍奇,拿起她的手臂,有那么一阵子的衡量,终究还是放下了。
“她受感染了?”他抚摸着光滑的下巴,在掂量。
“我有必要骗你么?”
柠妮也看着他,眸底的暗绿如幽冥的火焰,含着嘲笑与妖娆:“我并不愚蠢,是吧?犯不着为了一个仇人葬送自己。”
“这么说,你只是利用她,然后报复她了?”小明智秀的眸子泛出夺目的猩红,刺探着她的内心世界。
柠妮冷笑:“这一点,小明先生可以证明的。”
像是还有疑惑,小明智秀围着她转了一圈,“新研制的麻醉剂,滋味并不好过,希望雪姬没有欺骗我。”
“你会如愿的。”柠妮嘴角微勾,一字一字的说道:“我们,可以合作。”
小明智秀讶异一笑:“哦?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你从山崎那儿得知了一切吧,凌睿和我之间是共存共亡的关系,没有我,她便活不下去。而且,潜伏计划已经浮出水面,阁下的目的无非是想得到这份名单,然后施展抱负了,”她含着微笑,一个美丽又危险的笑容,“而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伟大理想。”
“是嘛?”小明智秀古怪的大笑,“就是说,雪姬愿意做我的‘武器’喽!”
“这是很好的选择,不是吗?”哗啦一声,柠妮扯开了束缚手脚的镣铐,走下手术台。
第 62 章
优雅的长桌边,四根蜡烛依次插在烛台上,桌子中央摆放着一个祭祀用的木盘,玉器,玻璃香灰台。靠着暗红的高背椅,小明智秀望着坐在对面的,蒙着眼睛的凌玉城,冷冷地微笑着。
“小明先生关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凌玉城用流利的日语问道。再是与世无争,她也感到一种巨大的危险包围着自己。
她虽然看不见这个年轻阴郁的男子,却有一种特别的敏感,似乎他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一言不发,很久很久。
越是沉默,弥漫在他周围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场就越加深一层。
凌玉城叹了口气,胸口无比憋闷,“小明先生的名字,我早就听说过的。”
小明智秀微微一怔,“哦?是吗?”
“是的,”凌玉城道,“是听松尾君说起的,他很器重你。而且,据说小明先生的身世……”
“够了。”小明智秀突然制止,缓缓地,规律地步伐走近凌玉城,带来的冷风飕地蹿过,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只听他说道:“我的身世,夫人觉得很好笑?”
“小明先生的身世叫人无奈,也钦佩。”凌玉城并没有被他扭曲的笑声震慑,继续道,“贵族和平民的爱情从古至今都是遭人摈弃的,也令人感动,因为她太美好,才不容于世。出身是没法选择的,可小明先生凭着自己的努力,为自己赢得了未来……”
突然地,砰。
小明智秀手里的酒杯裂开了,猩红的汁液染红他的手指。
“夫人说得对极了。可惜我的未来之路有一个障碍,是不是应该铲除她?”
窗外,忽而闪电掠过,恍如白昼,也照亮他的脸,冷俊的面容,扭曲的笑。
“可惜,障碍往往来自自身,有的人不敢承认,只把他人当成假想敌。”凌玉城淡然一笑,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我知道睿儿性子高傲,得罪了不少人。小明先生别见怪,这次我就是来带她回去的。”
小明智秀无法保持优雅,目露狠色,“夫人,别指望会发生奇迹。好好的跟我合作。”
凌玉城脸上的黑布猛地被拿开,闪电刺激着双眼,适应了好久,才勉强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四周黑色笼罩,密不透风。只有头顶上方悬挂着一顶大吊灯,发出幽暗神秘的光芒。
“合作的双方,是不是需要拥有对等的资源呢?”凌玉城摇了摇头,善意的眼眸却无惊慌,“如果我有你要的东西,的确可以成人之美。可惜我一无所知,如何合作?”
小明智秀阴沉的笑着,“攻心术,是我最擅长的技能了,夫人。”黑袍一翻,走回椅子里坐着,“凌睿的状况,夫人也该有所了解吧?”
又摇了摇头,凌玉城轻叹:“我知道睿儿病了,她和松尾君都瞒着我,这种病是不是很可怕?”
小明智秀占了上风似的,笑了,“原来夫人还不知道呢。不妨告诉夫人,凌睿的病是绝症,无药可救就算了,甚至……可怕到了极点。”
“阁下如此喜悦,看来我的怀疑是正确的。”凌玉城凄然一笑,“她也活不长,阁下何必用我来要挟她呢?”
“夫人在□我吧?”小明哈哈一笑,眸中残忍,“凌睿是我的障碍,不能这么轻易的死了。”
凌玉城震惊的看着他:“你这么恨她?”
“有的人生来就是天敌,就像我和她。胜败还没分,她怎么能死?”小明智秀嘴角扯出一丝残酷而快意的笑容,“筹码都在我这里,她输定了。”
“用我做人质?”凌玉城苦笑着,“就像小明君的母亲,为了自己孩子的幸福,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当年,他的母亲为了让他有一个好的前程,竟然在明秀家族的胁迫下,割脉自杀。
‘你的不幸是妈妈造成的,让卑微的妈妈消失吧,你将迎来一个荣耀的未来。’他的母亲含笑而死,却没想到儿子虽由明秀家供养,却仍然寄养在外面,不入籍册。
“是吗?”小明智秀的声音像是从深渊抽出来,格外阴森,“夫人这么聪明,不会做傻事吧?死,也改变不了什么的。而且,夫人也没有选择的自由。”他举着手里的一支针管,“镇静剂的效果,夫人很快就能体会。”
凌玉城轻叹:“何必如此?睿儿生死未卜,我怎会离她而去?”
不过她的哀婉,被疯子般的狞笑声掩盖:“一个支那人,凭什么拥有大日本国籍,又有什么资格嘲笑我的身份?”他的眼中,仇恨如毒蔓般缠绕开来,繁威到荒芜。
别墅的围墙上,攀爬着羽叶绿篱,两侧的绿地中,种植着一些淡雅而芬芳的灌木。
阳光正好,修剪齐整的草地绿得逼人,花架下,石桌旁坐着两人。凌睿两天来鼻子莫名其妙的出血,俞瑜忙碌一阵,用冰袋敷在她额头上,正用偏方给她服用。凌睿对鼻子突然出血不以为然,笑她小题大做。但,两人心里都明白,这种现象绝非偶然。
“李士群真是个会享受的人,这样的环境真要让人颓废了。”凌睿看着斜阳,晚霞染红天际,红叶泣血。
“所以,他怕死。”俞瑜微叹,“两面三刀的投机份子,终究没有好结果。”
“也不尽然的,”凌睿哼道,“有位哲学家说过,嘴里大谈主义的人,其实内心最虚伪,所谓革命不过是一桩政治游戏,取而代之而已。”
俞瑜皱眉道:“那只是极少部分,革命需要正确的信仰去引导,不管革命者行为如何,他的最初导向是正义的。那些投机份子是走不远的,终究误入歧途。”
“好严肃啊,”凌睿轻轻抱住她,埋头于她的颈项间,沉醉地闭上眼,低声笑道,“我可不关心这些,让他们去折腾好了。”
怀中女子,身体纤柔,却带着一股致命的馥郁芬芳,如果不是她极力克制,只怕早已堕入疯狂的欲望中。她很想将尖牙没入她白皙的脖颈,让那甘美的血液漫过口腔,与自己的融入一体不分彼此。她憎恨自己的这种渴望,可是越是憎恨,就越是无法自拔。
“血,在你嘴里,是什么味道?”俞瑜抬起头,望向她渐渐发紫的眸底。
“对不起,我……”凌睿顿时醒悟。
指触她苍白嘴角,俞瑜担心,“有没有办法治好?”
“跟柠妮不同,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凌睿懊恼,“这么久了,哲也教授的研究也没有进展,不知道,以后,我会不会变成怪物……”
“和柠妮一样么?”俞瑜伸手抚过她闪着锈红光芒的黑发,试着将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如果真的是那样子,我就做你的食物了。”
一时间,凌睿僵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对望片刻,裂唇一笑:“你不是试验品,血会被我喝光的。”她仰头望向天空,告诉自己,身体的恶化已经加剧,嗜血的欲望将会无法遏制。
俞瑜抚弄她的发端,闭上眼,让时间在指缝里溜走。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说道:“去找她。”
凌睿埋在她颈部起伏激荡的气息,陡然离去。俞瑜睁开眼,却见她闪着一双紫红的眼,灼灼地望着她,“为什么……去找她?”
“只有她能救你。”俞瑜抬手抚过她的脸,“你也担心她的。”
话音刚落,门铃突然响起。凌睿起身,望着她,嘴角扬起微笑:“不知谁来